盧昌華把公司裡的事安排完,去魚莊看老爸老媽。

老盧和盧媽媽對他回家去折騰地也沒有反對。

這段時間,老盧感覺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

兒子兒媳以前也說過,讓他們早點退休。

當時,老兩口還雄心勃勃,認為自己還能再幹十年。

可現在,倆人明顯感覺體力跟不上了。

他還琢磨著,找個機會歇歇。

兒子提前回家正合他的心意。

盧媽媽也覺得,自己雖然在北寧城裡待了好幾年了,可她依然不覺得自己是城裡人。

她還是覺得在農場的日子更舒服。

跟老頭子說,以後有機會還是要回去的。

錢也沒少掙,還在城裡幹嘛?!

盧昌華對老爸老媽以後回農場的想法也支援。

人在哪裡過得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這麼多年了,他們老兩口還是過不慣城裡的日子。至少在農場,吃菜不用花錢,都是自己種出來的。

先把健康不健康放在一邊,就是這種無壓力的生活方式就是城裡比不了的。

在城裡,喝口水尿潑尿都得要錢,不舒服。

回到家,保姆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見到爸爸回來,小盛潔撲過來,一臉的委屈。

“怎麼了?”

“爸爸爸爸,你怎麼才回來啊。”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是姥姥,總帶我去幼兒園,我能不去嗎?”

“哦?那你想幹啥?”

“我想在家裡陪著媽媽。”

“糯米啊,去幼兒園可以見到很多小朋友。”

姥姥誘導著說。

“可我只想跟媽媽做好朋友。”

盛潔歪著頭,很有主意的樣子。

王瑤搖搖頭,讓孩子去洗手吃飯。

“這麼早就帶孩子去幼兒園,人家收嗎?”

盧昌華問道。

“我就是想讓她早點去適應適應,不行就明年再說。”

“我看孩子太小,她也不願去,乾脆明年吧,在家陪陪你也好。”

一家人吃著飯,盧昌華叮囑丈母孃道:“媽,王瑤要生了提前給我打電話。”

“嗯,放心吧。”

王瑤笑著說道:“我打電話你來得及嗎?”

“沒多遠,就六十公里,一小時就回來了。”

當晚,盧昌華陪著王瑤說了好一陣子話,這才睡去。

第二天,他動手給媳婦兒做了雞蛋和稀飯,這才開車走了。

盧昌華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北山搬家。

前幾天,二洪已經組織人手開搬了。

不僅要把剩餘的糧食飼料運回來,還有種子化肥農藥零配件這些搬走,農機具也要運回來。

到他回來的這天,還有很多沒運完呢。

都說,破家值萬貫。

不拾搗不知道,一收拾,破爛都能裝好幾車。

“二洪啊,東西都搬回來,房子啥的暫時不要破壞,萬一有用到的時候也好利用一下,現在拆除太可惜了。鎖上就行。”

“哎。”

別看二洪磕磕巴巴,一臉樂呵呵的,可是他心裡還是很失落的。

用了好幾年,好不容易建成了一個農莊,自己也在那邊說了算。現在倒好,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這幾天,媳婦兒一直埋怨他,他也是有口難辨。

這種夫妻間的私密事,盧昌華自然不知道。

他交代了二洪,就把心思放在了豬圈上。

他養豬主要是為了積肥,養的都是商品豬。開春把小豬仔抓來,騸了之後,養到秋後,就能出欄,留下幾頭過年就行了。

頭年的豬糞要漚五六個月,一般秋收後就能把豬糞運到地裡。

也就是說,今年盧昌華的土地裡是沒法上豬糞了。

豬圈背西面東。

身後就是水庫。

在豬圈和水庫之間,挖出了一個很大的漚糞池,用磚頭水泥砌成。

豬圈的西側和北側是磚頭水泥的磚牆,而南側和東側則是用木頭做成的柵欄,只有一米五六的高度。

只要豬出不來就行了。

在東側靠近田地的邊緣,還圍了一個大運動場。

這是讓豬出來活動的場地。

盧昌華站在工地上,看著大洪帶著施工人員清掃積雪,在還硬邦邦的地面上放線。

正當他檢視他們放線是否正確的時候,從菜園方向駛來一輛平板卡車。

上面竟然拉著一臺挖掘機。

這還是盧昌華第一次看見這麼先進的東西。

其實挖掘機早就有了。

只是以前國產的挖掘機都是體型巨大的礦山裝置。

後來就有了合資產品,大多是德國的品牌。

卡車上的挖掘機是東瀛的品牌,盧昌華點點頭,這也是合資的。

有了這個玩意,施工就方便多了。

很快就有挖掘機的司機爬了上去,發動起來。

三兩下就從車上下來了。

大洪跑過來,指揮著挖掘機按照放線方向挖溝。

挖掘機的鏟子在地面上劃拉出幾道白印。

一點點的把表面一層凍土挖開。

先挖了三十公分左右,就停了。

盧昌華走過去,散了支香菸,問道:“師傅,不好挖吧?”

“現在施工有點早了,怎麼也得四五月份吧。”

“是早了點,有沒有辦法?”

“只能等中午以後了,先把表面挖開,中午溫度上來了,再往下挖點。每天挖一段,過幾天,把凍土挖透就好了。”

“得有一米多吧?”

“可不咋的?得有一米五左右。”

司機師傅抽著煙,和盧昌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等著溫度上升。

正聊著,遠處突突突的冒出了黑煙。

幾輛膠輪車拉著東西費勁兒的駛來。

到了近前,盧昌華看見是好久不見的老陸。

老陸一腳剎車停下,把腦袋探出來笑著問道:“昌華,沙子卸哪兒?”

“陸師傅啊,好久不見了。”

“嗨,你是大忙人啊。”

老陸伸手接過盧昌華遞過來的香菸,往耳後一夾。

大洪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指著一個方向說道:“老陸,卸那邊!”

“好嘞。”

他答應一聲,按了下喇叭,就縮回頭去,一腳油門開了過去。

這一上午,整個工地車來車往,人聲鼎沸。

拉沙子的,拉磚頭,拉木頭的,一車車的運了過來。

挖掘機趁著大中午,太陽大,溫度上升,地面有些開化,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土溝抓出一道道白印,很艱難的挖著。

中午飯都沒吃,一直挖到下午三點,這才停工吃飯。

豬圈的地基算是清理出來一半了。

三天後的中午,現場人聲鼎沸。

有人拌灰,有人挑磚,有人砌牆,分工明確。

而挖掘機則開始挖掘後面的漚糞池了。

四月的春風,強勁而又凜冽。

天空中一片灰濛濛的。

大田裡裸露的黑土,被春風一掃,失去了水分,變成了細粉末。

土沫子隨風揚起,被捲到了空中,洋洋灑灑的滿天都是。

幹活的人都眯著眼睛,緊閉著嘴唇,眼角嘴角都是土。

盧昌華被春風吹的嘴唇乾裂。

他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黑痰來。

這就是大量砍伐森林的結果啊!

他心裡明白,很多人也明白,可是在利益面前,這樣的結果都當做看不見罷了。

好在北山這一大片的山林都是他承包的。

在他有意的控制下,只開墾了不多的山地,大部分森林都被保護了下來。

盧昌華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知道,前世的北山是被砍成光頭的,那風一吹,漫天黑土,就跟世界末日了似的。

現在,好多了。

有不明真相的人還說,盧家吃虧了,你看,他們包了那麼多山地,都沒種上呢,就被收回去了,虧大了。

可他們哪裡知道,這才是盧昌華想要的。

有人會罵他有病,你是聖母啊?!

可他覺得,自己重活一世,就是要不一樣,就是追求不一樣的人生。

至於別人說什麼,他可管不了。

“老闆,去值班室躲躲風吧,灰大。”

大洪在他的耳邊吼道。

他擺擺手。

“沒事,你忙去吧。”

雖然風大,可是陽光很溫暖。

挖掘機一爪子一爪子把凍土挖出來,堆在了水庫的岸邊,很快就堆出一道土牆來。

這也遮擋了些風勢。

汪汪,汪汪~

熊寶哥仨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勉強靠過來,圍在主人的身邊。

風太大,這牆也沒法砌,眾人就停下手裡的活,圍攏在一起吹起了牛逼。

遠處,一輛小四輪突突突的駛來。

老胡頭開著車晃晃蕩蕩的來到面前。

“吃飯,吃飯!”

他一招呼,那些幹活的力工呼啦一下就圍攏過來。

抓起饅頭,搶了雙快子,圍著菜盆子大吃起來。

“昌華,回值班室吃飯吧,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

盧昌華對著熊寶哥仨招招手,就往大壩上走。

哥仨歪著身子,緊跟在他的身後。

午後的春風小了很多。

水庫東邊的豬圈工地上,磚牆已經砌起來。

一個個紅妝砌成的豬圈,整齊劃一,看著絕對的標準。

盧昌華每天都會去工地轉轉。

幾天的時間,豬圈的圍欄和棚頂已經完成了。

後面的漚糞池也挖出來了。

一群力工都在池子裡砌磚。

有幾個師傅蹲在豬圈裡,給地面打上水泥板。

這是個技術活,一般人還真幹不了。

天氣一天天的變暖,大田裡的積雪逐漸的融化了。

地邊的水溝裡每天都能聽到嘩嘩的流水聲。

從菜園地裡融化的雪水也順著道路兩側的深溝往水庫流淌。

泉眼四周的冰層也在融化,清澈的泉水嘩嘩嘩的洗刷著地溝。

田地裡每天午間都很泥濘,一到晚間就慢慢的結出冰碴兒。

第二天上午踩上去都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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