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輝是六分場的職工。

一直以來,都是承包土地種大豆。

這幾年可以說多災多難。

各種天災人禍,讓大豆的價格一直在低價徘迴。

可是進口的大豆比他們的價格還低。

這讓職工們怎麼活?

連續三年,劉先輝在分場掛賬,賠了一萬多。

這在很多城裡人看來,錢不多。

可在農場職工們看來,這就是一筆鉅款。

要知道,現在為拖拉機車長開車的駕駛員,一年的收入,低的兩千,高的五千。

平均算下來,一個月能有三百多塊錢的收入就不錯了。

更何況像劉先輝這樣的職工不在少數。

有百分之七十的職工都是賠錢的。

這樣的日子沒法過。

孩子要上學讀書,需要錢,家裡人傷病需要錢,只要你走出農場就需要現錢。

可他們上哪兒去弄錢去?

好在農場有個柳編廠,心靈手巧的人還可以去幹活。

可這畢竟不是長期工,家裡到底要怎麼辦才能掙錢,這不僅是他家,也是很多人家苦惱的問題。

去年,九分場種杞柳的百十戶職工發了財。

這讓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於是很過職工就鼓動連隊領導,找上級反映,我們也要種杞柳,我們也要勤勞致富。

這不,農場年後就發出了農場一號檔案。

統一安排種植杞柳。

六分場也獲得了一千畝的份額。

劉先輝是連隊重點照顧的物件。

不照顧不行啊,誰讓他家窮的啥都掛賬呢?!

連家裡的左料都是賒的。

今天上午,連隊統計員拿著杞柳種植表分地。

在表裡的人家都來了。

現場抓鬮,按照順序一家挨著一家的劃分地塊。

劉先輝望著一眼看不到頭的五根壟,心跳的飛快。

這就是自己家翻身的希望啊。

他把這裡的一塊木牌子使勁兒插在地頭上。

而後沿著壟溝一路往前走。

這是前幾天剛起的壟。

壟溝裡還有些潮溼。

壟臺上的泥土被春風吹的乾燥了。

可仍然可見有拳頭大小的土塊。

他伸手拿起來,使勁兒的用手掰了掰,很硬。

這不行啊!

這樣的大土塊跟石頭一樣,起不到保墒的作用。

只有把這些土塊打碎才行。

他左右看看,手裡也沒拿工具。

又往前走了一截,見這樣的狀況很多。

他趕緊轉身往回走。

一個多小時後,當他再次出現在這裡,手中就多了一把鋤頭。

他挨著挨著的,把壟臺壟溝裡的大土塊敲碎。

“老劉啊,你幹啥呢?”

隔壁的王家光坐在地頭上抽菸。

他見劉先輝去而復返,竟然拿著鋤頭來了。

好奇的問道。

“我把土塊敲碎,不然咋種杞柳啊?”

“呵呵,我可聽說了,這杞柳好種,只要把水澆上,保持溼潤就行。”

王家光見老柳依然倔噠倔噠的砸土塊,他站起來說道:“別費那個勁兒了,有幾個土塊怕啥?”

“呵呵,我閒著也是閒著。”

見劉先輝不聽勸,他抽了兩口煙,琢磨了一陣,也回去拿來了鋤頭。

一直到太陽西斜,餘暉映滿了天空,劉先輝才一臉疲憊的扛著鋤頭往家走。

“哎,哎,老劉啊,你等等我。”

王家光扛著鋤頭追了上來。

“你說,咱們砸這玩意有用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著不得勁兒。”

“也是,種地有這麼大的土塊是不行。”

沒過幾天,林場的膠輪車拉著一車口的樹苗,突突突的駛進了六分場的隊部。

“啪啪啪~”

連隊領導拍了拍話筒。

“呃,這個這個,職工家屬同志們,職工家屬同志們,林場的杞柳樹苗到了,有承包杞柳種植的職工,直接去地頭收樹苗。啊,直接去地頭收樹苗,人家直接送到地頭。”

“呃,這個這個,我醜話說在前面。樹苗是你自己接收的,有死苗,斷苗,斷根的,不要接收。如果你接收了,責任自負。”

連隊大喇叭震天的響。

家屬區裡三五成群的人帶著工具往自己的地頭去。

統計員坐上林場的膠輪車,突突突的往大田裡去了。

個把小時的功夫,林場就來了十幾輛車。

在杞柳大田地頭,職工們都在領取樹苗。

很多人因為樹苗的質量爭執起來。

統計員在旁邊跟著記賬。

還時不時的幫著說兩句。

一時間,田間地頭跟趕集似的,那叫一個熱鬧。

突突突~

一輛水罐車吭哧吭哧噴著黑煙來了。

司機跳下駕駛室,來到水罐的後面,高聲喊道:“誰家開始種樹了,吱一聲,我這有水。”

有的人家人手足的,已經領完了樹苗,把樹苗分成捆,抱進了地裡。

“我要水,我要水。”

有幾個老爺們挑著水桶跑過來。

水桶放在了車後。

司機手持膠皮水管,開啟格蘭,一股清水嘩嘩的射進桶裡。

兩個水桶裝了大半,那人用水拎著水桶出來,在路上擺好,這才用扁擔挑起來。顫顫悠悠的來到自己的地頭。

家裡的娘們把水瓢扔進桶裡。

“呸,呸!”

吐了兩口唾沫,在手心裡搓搓,一腳踩下去,鐵鍬就在壟臺上挖出一個洞來。

老孃們從杞柳苗裡拿出一根來,放進洞裡。

老爺們用腳一劃拉,把樹苗的根部蓋上。

“澆水。”

老孃們一回身,一瓢水就澆進了杞柳苗的根部。

清水迅速的浸潤了土裡。

灰白色的土壤被水打溼,變成了油潤潤的黑色。

好像土裡含油一般。

劉先輝終於把自己的樹苗領了回來。

家裡孩子上學五了,老婆在家餵豬,只能自己一個人忙活。

這樹苗領了,就得趕緊種上,否則在春風的吹拂下,很快就會失去水分。

現在,不僅送樹苗車前圍滿了人,水罐車更是排上了隊。

“老劉,你家咋就你自己呢?”

劉先輝抬頭一看,是王家光。

王家來了兩個人,可他倆也忙不過來。

王家光湊過來,說道:“老劉啊,你一個人沒法幹。不如這樣,你先幫我,幹完了,咱們仨一起給你種,咋樣?”

劉先輝一琢磨,也是這個理。

自己一個人再怎麼忙活,也不可能種完。

要是能讓王家兩口子幫忙,自己還能種的快點。

雖說,是先給王家種,可也來得及。

“行,那咱兩家就相互幫忙了。”

王家光一聽就樂了。

“行,你先去挑水去。”

他們兩口子一個挖坑一個種樹,劉先輝則給他們家澆水。

這樣一分工合作,工作效率真是高了不少。

很快就種出老大一截。

個把鐘頭後,劉先輝的媳婦兒也來了。

於是四個人開始給王家種樹。

直到給王家的樹苗種完。

這才開始種劉家的。

因為,每家的種植面積都是十畝,樹苗每天只給一畝到兩畝,要分好幾天才能種完。

因此今天兩家人都種上了。

水罐車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了,這才將將供上。

盧昌華只得今天開始種植了,也早早的到種植分場檢視情況。

今年是四個分場種,所以,他只能先去兩家看看。

場部北邊的六分場和七分場離著柳編公司近,他首先來視察的就是這兩個地方。

遠遠見到六分場的地頭熱火朝天,他心裡也很激動。

他沒想到,職工們的種植熱情會這麼高。

見很多人家都已經種了好大一片,盧昌華站在地頭跟分場領導瞭解情況。

“盧總,這個方法好啊,要是十畝地一次性的都拉來,職工也種不過來,現在每天來個一畝兩畝的,挺好。”

“嗯,能供上就行。”

這個方法是經過檢驗的。

去年九分場剛開始種,沒有經驗,一下就給人家都送來了。

搞得職工們種到半夜也沒種完。

後來只能改了松樹苗的方式。

如今這個方法讓職工們都認可,盧昌華也是暗自點頭。

這個林場長還是個做實事的人啊!

六分場轉了一圈,他又去了七分場。

總體和六分場基本一致。

這就好。

他正在農場轉悠呢,王瑤的電話打了過來。

“昌華,你回來一趟。”

“咋啦?”

“咱姑娘被人欺負了。”

“啊?”

盧昌華心裡就是一沉。

什麼情況啊?

他也顧不得其他,上車就走。

一熘煙的往北寧趕。

劉先輝兩口子抬頭望著壟臺上希希愣愣的杞柳苗,都長出了一口氣。

“來,老劉,明天咱們還這麼幹,這樣幹得快。”

王家光抽出一根香菸來,遞給他。

“嗯,今天是不熟悉,耽誤時間了,明天咱們多要點。”

劉先輝接過菸捲,過濾嘴那頭在手心裡磕了磕,待菸捲裡的菸絲都聚攏在濾嘴這頭,才把煙塞進嘴裡。

吧嗒。

王家光打著了火機,往劉先輝的菸頭湊了湊。

“嗯,嗯。”

劉先輝趕緊伸手捂住了火機。

吧嗒吧嗒。

在他雙手捧著的空間裡,冒出一股煙來。

見老劉點著了,王家光這才給自己點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舒坦的吐了出去。

“你說今年的價格會不會漲啊?”

王家光眯著眼望著遠方問。

“漲?只要保持去年的價格就行。”

劉先輝悠悠的說道。

“為啥?”

“去年是一千畝,今年是五千畝,你說,這價格能漲?我看吶,弄不好連去年的價格都保持不住。”

“不會吧?聽說柳編廠可是接了好多國外的生意,價格能下來?”

王家光咂咂嘴,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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