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對戰局的分析很準確,王離已經多次體會過了。

從宜安到現在,白仲彷彿親眼看到李牧如何佈置安排,說過的基本都會實現,王離很想知道白仲對番吾的看法。

“如果趙王把李牧召回,又有韓魏的支援,最後的結果是番吾必敗。”

白仲隨口說道。

王離皺著眉頭問:“白百將你確定?”

“確定!”

白仲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就算他知道會戰敗,但是身處敗軍之中,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提醒一下王離,儘可能降低損失。

“我明白了。”

王離想了想,別了白仲,馬上往前面走,去找桓齮和楊端和,請求讓自己去見王賁,就算無法逆轉戰局,也要儘可能降低損失。

白仲沒有再過問王離的事情,跟隨大軍一起回去,先透過狼孟,又走了好幾天,終於回到上郡大營。

走進了秦國國境,眾人才恢復安全感。

“將帥!”

“白百將,將帥來了。”

白仲剛回到帳篷內,就聽到部下的人把自己喊出來,拱手道:“參見將帥。”

“白百將客氣了!”

桓齮滿臉愧色,又道:“是我對不起你們,特別是對不起白百將。”

白仲擺手道:“將帥千萬不要這樣說。”

在他的認知當中,桓齮能率領大軍回上郡大營,沒有中途逃跑成為樊於期,已經算是不錯了。

桓齮嘆息道:“我錯了就是錯了,等會就回咸陽請罪,應該難免死罪,關於你的事情,我會如實告訴大王,為你請功,你的能力那麼強,不應該被埋沒。”

“多謝將帥,但真的是死罪?”

白仲問道。

在秦軍裡面當將軍,風險貌似有點高。

“應該是死罪,看情況吧,說不定能透過削爵、錢財來免去死罪,如果我能相信你的分析,也不至於這樣。”

桓齮語氣有點低落,無奈道:“如果我不死,我們咸陽再見,到了那個時候,白百將已經遠超過我目前的成就。”

“恭送將帥!”

白仲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桓齮會戰敗,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他自找的。

——

赤麗。

這座城,已經被李牧打回來。

留守在這裡的秦軍,被趙軍殺了一部分,逃跑了一部分,趙國北地的戰事就這樣平息。

“將軍,這是司馬將軍讓人送來的軍情。”

一個親兵來到李牧面前,把一冊木片呈上。

這種的木片也叫做木牘,和竹簡一樣,是這個年代記錄文字的工具。

這個親兵送回來的木牘,分作上下兩部分。

上牘是空白的,下牘書寫內容,上把下的內容遮蓋起來,再用一種叫做緘的,由蒲草製作的繩子捆綁,合在一塊就是一封信。

李牧開啟看了看,道:“燕國邊境,無法發現秦軍,秦國邊疆也沒有,桓齮果然往邯鄲的方向走,我猜他也不敢去邯鄲,而是和王賁的部下會面,再回秦國。”

說完之後,他又深感可惜。

如果當時拼一把,不管趙王遷如何反對,帶兵逼近邯鄲,說不定能把桓齮攔下來,全殲秦軍。

特別是那個秦軍的百將。

只有把他殺了,李牧才會安心。

“將軍,大王詔令!”

此時又有一個士兵走過來。

李牧接過詔令看了一會,淡淡道:“大王召我回邯鄲,對付王賁和蒙武,傳我命令,日失之後,全軍南下。”

日失,即未時,下午一點到三點之間。

再過了好一會,李牧率領騎兵先南下,走了大概一天,和同樣南下的司馬尚碰面。

“李將軍,我也得到大王的詔令。”

司馬尚首先說道。

李牧沉吟了片刻,道:“我先對付王賁,你去牽制著蒙武,等我破了王賁,再和你夾攻蒙武。”

——

數天後。

王離來到番吾城外的秦軍大營,把白仲的事情完整地說了一遍。

“那位白百將,真的有那麼厲害?”

王賁不敢相信地問。

王離肯定道:“剛開始我也不信,但經歷過這次戰敗,不得不信,他私下還告訴我,差點殺了李牧,然後在李牧部下騎兵當中衝殺出來,不僅有謀,還很勇武。”

王賁將信將疑道:“如果他真的有那麼厲害,這是大秦之福。”

“他說過,如果李牧來番吾,阿翁可能會戰敗。”

王離擔心地說道:“我是來提醒啊翁,要注意!”

翁,是兒子對父親的稱呼,也可以稱作父。

對母親的稱呼,是媼或者母。

“我再想想。”

王賁沒有親自經歷過肥之戰,內心中還是不怎麼相信,和當時的桓齮一樣。

王離還要再勸說,但還來不及開口,就有一個副將進來打斷道:“將帥!趙將李牧來了番吾。”

“李牧!”

王賁一驚,剛還在和王離說著這件事,連忙走出軍營一看。

只見前方的番吾城外,集合了數不清的趙軍,再看陣形,不少於三十萬。

“韓趙魏三國聯軍。”

王離看了一眼敵人的軍旗,連忙說道:“阿翁,敵軍不少於三十萬,我們在這裡的大軍,只有十萬左右,此戰不能打。”

“先撤退!”

王賁顧不上其他,也不想自己和桓齮一樣失敗。

然而他們拔營撤退,李牧便帶著大軍攻打而至。

這一次,李牧的作戰風格,和在宜安的完全不一樣,而是親自督軍猛攻、強攻,三十萬大軍,追著十萬秦軍撲殺,不想給王賁有反抗的能力。

王賁雖然落在下風,但是指揮作戰的能力也不差,以少敵多,恰好抵擋得住三國的聯軍進攻,最後以犧牲一萬多人的代價,逃回到狼孟。

番吾的秦軍已經被驅趕,李牧馬上撤退,再帶兵攻打蒙武。

司馬尚已經帶著五多萬人,再加上十萬的韓魏聯軍,把蒙武牽制在鄴城附近。

李牧回援過來,大軍欺壓而至,蒙武又得知王賁已經敗退,不得不退回河東,同樣損失了一萬多人,攻趙一戰就這樣落幕。

要不是三晉聯手,秦軍也不至於落敗。

王賁回到狼孟,見李牧沒有追來,暫時在此地紮營,穩定下來了再退。

他和蒙武,只能盡力地把損失降到最低。

“百將白仲,果真有勇有謀,有大將之姿。”

“此人必須要被大王重用,離兒你馬上隨我回咸陽,我要把白仲的一切,告訴大王。”

王賁剛穩定了一會,又下令撤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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