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奮發與興致盎然,雄赳赳氣昂昂,一路跋涉下來,全成了鬥敗公雞模樣。
尤其是迪迪,背上兩樣兇器,壯實的小牛犢子都學會了吐舌頭來喘氣。
敢情,所謂的古船塢還真不好去。
在雪舞的帶領下,一行四人一神獸,沿著海岸線,在高低不平,人跡罕至的地方一頓走。
邊走邊聊下,葉蕭知道了所謂的古船塢並不是人工建築,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它並不存在於狐月島的表面,而是在島嶼下方,億萬年海水沖刷侵蝕形成的一個洞穴裡頭。
“為什麼費這個勁?怕人搶船嗎?”
迪迪吐著舌頭,欲哭無淚地問道。
就是這般模樣了,他十根蘿蔔指頭一根勾著一包裹也沒能跑掉,整個一人形馱獸。
昭昭自從發現路可難走了後,狡黠地用馬尾辮子對著迪迪一搖一搖地,始終不正面相對眼神接觸,就欺負迪迪不好意思說包裹還是拿回去吧?葉蕭可是知道迪迪壯到什麼地步,完全不是看外表能想象的,當初山海秘外,斷龍石都扛了,還怕這個?於是,他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觀,並且要不是大黑拼命反抗,葉蕭還有把大黑也往迪迪身上堆的衝動。
雪舞收回了看風景的目光,舒展著身軀凸顯出玲瓏有致身段,笑著回答道:“並不是為了防盜,先祖們其實也不想大費周章的,只是除了古船塢,其他地方並不適合安放寶船,特別是在失去了船首像後.”
“咦,還有這個講究?”
別說迪迪了,就是葉蕭心裡面的好奇都長成了草叢,就要開口追問。
雪舞側著頭想了想,在葉蕭開口前道:“具體的不太好形容,你們到了古船塢,自己看一眼就知道了.”
“呶,我們到了.”
雪舞說話間,雪白靴子踏上了一塊岸邊礁石,纖細手指遙遙指去。
葉蕭等人緊隨其後,連迪迪都吭哧吭哧地爬了上來,並肩而立,循著她所指望去。
“隆~隆隆~”大海咆哮著,一個浪頭跟著一個浪頭拍在在島沿處,粉身碎骨在成片的狼牙礁石裡。
潮起潮落間,葉蕭清楚地看到一個巨大的黑窟窿出現在島嶼下方。
時而海水湧入,時而倒湧而出,海水在黑窟窿裡進進出出地,同時讓它時隱時現在眾人眼前。
“那就是古船塢?”
葉蕭詫異地問道。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船塢的樣子嘛。
要不是雙方有些熟稔,打過不少交道,葉蕭幾乎就要跳起來,叫喚他假假也是一個海邊長大的,欺負他沒見過船塢嗎?“對!”
雪舞無比肯定地點著頭,看了一眼天色,再瞥了一眼水文情況,接著道:“古船塢在漲潮時候進不去,我們稍等一下,退潮時候我們進去看看,你們就清楚了.”
“好吧.”
葉蕭無奈地聳了聳肩,只好等了。
百無聊賴地站了一會兒,眾人閒著也是無聊,索性藉著此處視野開闊,放眼眺望海上潮生浪碎,一望無垠景象。
看海面,看水天相接,再看海鷗與白鷺,在海面上盤旋著,有時候俯衝下來羽毛沾溼了海水,有時候又猛地拔高,像一道穿雲箭。
在這片海域處,海鷗與白鷺彷彿是左鄰右舍,親密如一家,彼此追逐嬉戲著,偶爾還能看到一隻海鷗和一隻白鷺成雙成對地浮在海上,彼此給對方啄著捋順羽毛。
“這跨了種族吧?”
葉蕭嘖嘖稱奇地看著,剛想指著膩味在一起的一對海鷗與白鷺讓大家看,打賭它們是不是一對的。
他手剛抬起來呢,忽然天上傳了一聲鷹嘯,緊接著一個小黑點不住地放大,從空中俯衝而下,一頭撞入了海鷗與白路盤旋而成的海鳥陣中。
“咦,有熱鬧看了.”
葉蕭縮回手了,招呼了大家一聲,眾人齊齊抬頭,看著天上紛紛亂。
俯衝下來的是一頭鷹鷲,赤頭而褐羽,體大雄壯,嘴呈鉤狀,腿生羽毛,趾有鉤爪。
最後那一點,是在鷹鷲俯衝而下,驚散了海鳥陣,猛地兩隻翅膀大張著,有那麼一瞬間如同懸停了一般張開了趾爪,才清晰地被葉蕭他們看到了。
鷹鷲兩爪抓落,漫天羽毛紛飛,一隻海鷗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它牢牢地抓在了爪子間。
“厲害!”
葉蕭在腦子裡回放了一下剛才的場景,讚了一聲。
俯衝突襲,破陣而入,一擊而中,振翅遠揚。
“呃~”葉蕭發現,鷹鷲竟然沒有遠揚成功。
驚散了的海鷗與白鷺又蜂擁而回,大部分遠遠地盤旋著,大陣一樣籠罩下來,不讓鷹鷲脫身。
小部分不顧雙方體型的巨大差距,在鷹鷲上下左近飛騰,時不時地就要抽空上去啄上一嘴巴。
“還挺有同伴精神.”
葉蕭等人看到形勢變化,愈發地來了興致,仰著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鷹鷲一身褐色的鋼羽,體大雄壯帶來的力量,這些都遠不是蜂擁而來的海鷗和白鷺能媲美的。
一開始,鷹鷲竟然不是很在意,隨意扭動著避開對頭部的啄擊,閒庭信步般地向外飛著。
到得後來,聚攏過來的海鷗與白鷺越來越多,白壓壓地一片,鷹鷲褐色的羽毛被啄去不少,吃痛地長嘯起來。
下一刻,被激怒的鷹鷲立刻開始還擊,鋼鐵般的兩翼橫掃,鐵鉤般的鷹喙啄擊,甚至空出了一隻爪子,一抓下就是一隻海鷗或是白鷺通體染紅地墜落。
形勢一下子扭轉了過來。
從一群海鳥圍毆鷹鷲,變成孤單單一隻被啄成禿頭模樣的鷹鷲大發著性子,不是捕食而純是殺戮地追殺著海鳥們。
頃刻之間,“撲通撲通”地一隻只海鳥墜落下來,鷹鷲搏擊長空,其勢不止,海鳥們啾啾有聲,其聲也哀。
眼看著,海鳥們不知會被鷹鷲追殺得死去多少,一個奇怪的情況,進入了葉蕭他們的視野。
海鷗與白鷺們爭先恐後地逃入了古船塢中。
古船塢口子很大,鷹鷲突入全不成問題,它又殺得性起,本來絕無停止的道理。
然而,它就是停了,兩翼橫空,急剎車般地懸停在了古船塢外。
肉眼可見地,鷹鷲全身鋼羽一根根地乍起,如同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淒厲地一聲鳴叫,掉頭向著雲中穿去,轉眼間重新化為了小黑點,振翅遠去。
鷹鷲落荒而逃得如此匆忙,浮了一海面的海鷗與白鷺都不去撿,匆匆得如屁股上著了火一般。
妥妥的驚嚇。
看看鷹鷲,看看眼下平靜下來只有羽毛在揚揚灑灑而落的海面,再看看古船塢,葉蕭若有所思,彷彿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