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有的只是突破了桎梏的爽快。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輪滿月高懸在鬥獸場的天穹上。
在葉蕭發現它,並且抬頭望去的時候,滿月在不住地放大,從原本只佔去鬥獸場天穹一隅,變成佔據了三分之一,高居正中。
大到這個地步,原本渾然如玉盤的滿月,在小道士眼中就有另外模樣。
上面有環形的起伏山脈輪廓,有霧靄煙霞般的光汽在聚散,若隱若現,宮闕萬間。
葉蕭忍不住用力地去看,想要看看山脈上是否有大樹蒼天,看看煙霞之下,有沒有掩藏著宮闕人影。
月光凝成的霧靄煙霞在聚散,形狀彷彿是一個飄飛而過的曼妙身姿女子,她提著花籃,素手從中取出什麼,揚揚灑灑地拋落下來。
下一刻,水滴天降。
葉蕭的頭頂上,有傘狀的雲,單獨籠罩著他降下了甘霖。
每一滴水滴都在泛著月光,有一種清冷又靈動的味道,落在朱厭身軀上,循著每一根毛髮沁入毛孔當中,消失不見。
莫名地,一種無法言述的感動湧上心頭,那是蠻荒時候,一個個人,一頭頭獸,在夜深人靜時候抬頭,看到月滿中天,星垂平野,寂靜而寥廓中發出思索,道出天問:“天是否有九重,可曾有人上去過?”
“月因何而圓缺,可曾有人居住?”
“亙古星辰閃爍,可曾永恆不滅?”
“……”一聲聲天問,問天,問地,問本心,問出了靈性,開啟了靈智。
白日裡要為餬口而忙碌,為生存而掙扎,只有在這個夜深人靜只有星月高懸在長空中的時候,才能靜下來思考。
眾生思索,天地交感,於是有月華凝露,開啟靈智,名之為:帝流漿。
三關鏖戰而勝,朱厭孑然挺立,迎接著屬於它的獎勵。
“這種感覺……”葉蕭心神深藏在朱厭的識海里,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勃然而發的靈動之感,彷彿神獸朱厭體內每一滴精血都在煥發出靈動的光。
漸漸地,那些靈光循著血脈流轉,不住地湧入識海,湧入大黑的體內。
“汪!”
一聲犬吠,有驚慌,又有狂喜。
葉蕭的心神,小九的存在,一點一點地被從正中的位置擠開,大黑原本蜷縮的身子則不住地膨脹,仰天長嘯,佔去了所有的空間。
屬於神獸朱厭的識海不住地遠去,葉蕭的心神被不住地排斥開來,最後只見大黑彷彿在對月長嘯,無數的光點匯聚如絲帶纏繞在它的身上。
圓融而飽滿,渾然又一體,自此大黑與神獸朱厭,不分彼此。
“呃~”光幕之中,葉蕭抬起手來,看著自家手掌,活動著筋骨,竟有十分不適應。
他再扭頭看,小九渾身上下“咔嚓咔嚓”地骨節脆響,動作遲疑,好像生怕一個邁步就散架成了一堆骨頭。
“嘖嘖嘖,小九,你看大黑那廝.”
葉蕭衝著光幕外點了點下巴,跟小九一起望過去。
那裡,大黑褪去了控制著神獸之軀,一個跟斗翻過來,穩穩當當落地,抓耳撓腮,好不興奮。
葉蕭剛要招手,大黑卻興奮得“汪汪”直叫,前滾翻、後滾翻,側翻加上倒立,假裝沒有看見葉蕭和小九,自顧自地玩兒得不亦樂乎。
這個時候的大黑,哪裡還能看得出片刻之前連路都走不好,動不動就前腿後腿扭成麻花狀的悽慘?“這貨……”小道士毫不猶豫地斷去了對朱厭烙印的供應,洩洪般的道力洶湧戛然而止,空乏與疲憊的感覺湧上心頭。
以葉蕭此時的修為,支撐著神獸朱厭戰鬥,尤其是還放出了天賦大招,到底還是勉強了一些。
他顧不得去琢磨全力以赴下,可以支撐多久,只是在那咬牙切齒地看著大黑耍寶,要不是光幕阻隔,早就一個大腳飛過去了。
“汪汪汪~汪汪汪~~”失去了道力供應,大黑身軀在不住地縮小著,很快就恢復了小奶狗模樣,狂奔了過來。
它趴在光幕上,長長地伸著舌頭咧出笑臉來,尾巴掃帚般地搖動,好像在討好著什麼。
“想都不要想.”
葉蕭“呸”地一聲,他才不會冒著被小九扛回去的風險讓大黑繼續玩耍。
帝流漿落盡,鬥獸場上空風流雲散,一個呆板的聲音響起:“傳承者,是否……”“停!”
葉蕭狠狠地剮了大黑一眼,趕在它飛點狗頭之前,大喊出聲:“不再繼續挑戰,送我們出去吧.”
此話一出,環形看臺上無數的影影綽綽轟然而散,一片空蕩蕩。
大黑失落地嘟著嘴巴,天知道一隻狗是怎麼飛速地學會嘟嘴的。
小九則點了點頭,將手搭在葉蕭的胳膊上,如在安慰。
光幕散去,葉蕭一把拎起還要掙扎一下的大黑,隨手將它放在肩膀上,拉著小九的手掉頭而走。
“我還會再來的.”
一步步邁出,葉蕭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迴盪:“第六關,第九關,或者是圓滿的第十關,到底還藏著什麼好東西,我很”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辦法,回到這裡.”
“一定會的!”
一念心聲,一步煙消雲散,某一步踏出去,整個鬥獸場崩開、飛散。
天旋地轉間,一人,一骷髏,一朱厭,重現白日潭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