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第二個犧牲者,第二個同伴在面前被輕易地爆成了一捧黃沙。

那種淒涼,比起血濺五步,更讓人無法接受。

“呼~”有風起,灌入石殿,撞在四面牆上倒卷而回,好像受到挫折的孩子回家,循著原路又從石殿出口捲了出去。

葉蕭他們聽不到風聲,卻可以看到地上黃沙在風中身不由己。

進來的風空當當的,出去時候裹挾著一地黃沙向外,風成昏黃,朦朦朧朧一片,猶如黃色的紗巾在橫掠而過。

所有人在風沙過時,全都默契地側了側身子,不讓風沙沾身,畢竟,就在很短很短的時間之前,那還是一個活生生的牛魔人,是他們的同伴。

風過,沙盡,石殿中恢復原本模樣,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石殿裡,只剩下了六個人。

他們全都在向著石殿外張望,明媚的陽光裡,有風捲著沙,在向上,向上……在風的席捲下,那些黃沙像極了石殿中的他們,一樣的身,不,由,己。

“沙沙沙~沙沙沙~~”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那是一顆顆沙礫連成一串,彼此碰撞著,在沙漏下堆出一個小小墳堆的聲音。

“該聽見的,聽不見;不該聽見的,非讓聽見.”

“這個遊戲誰設計的,我看他是五行缺德.”

葉蕭在肚子裡瘋狂吐槽著,別人無法察覺的是,他的神情在不住地沉靜下來,不住摩挲著下巴的手,動作也慢了下來。

胸有成竹的不緊不慢。

“我好像,要抓住你了.”

葉蕭目光在一個個石殿中人身上掃過,全不停留,豁然抬頭,望向高處。

他當然不是在看還抱著石橫樑不肯放,瑟瑟發抖中的大黑,而是越過大黑,超過橫樑,好像要看穿穹頂般,看向了無限高的地方。

“還差一點,一點點。

還沒有絕對把握,等等,再等等.”

葉蕭自言自語著。

他忽然有點喜歡這種聽不到彼此說話的隔絕聲響狀態了。

有些話,葉蕭不用再放在心裡面嘀咕,可以肆無忌憚地往外講,放著也沒有人能聽得到。

這種感覺,分外新奇。

他這個念頭,要是被石殿裡的其他牛魔人聽到,那也會很新奇,小道士會被打得模樣無比地有創意和新奇無比。

他們一個個全在緊張地用目光在彼此身上梭巡著,目光警惕而兇狠,好像要用目光將什麼人挖出來一樣。

毫無疑問,就在剛剛,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狐”出手了。

那一抹濃郁得化不開的黑色身影,現在還在大家的眼睛裡面殘留不去。

這個人,明顯就在在場的六個人之中。

是誰?是誰?是誰?無形地,剩下的六個人,分成了四撥。

葉蕭不動,迪迪則一直在他身旁,兩人是一撥。

想來,其他人應該也是一樣。

在光輝掩蓋前,身邊人是他們唯一看見,能確定身份,唯一能信任的。

在一隻已經品嚐過鮮血味道的“狐”明擺著藏在眾人之中,這種情況下,信任可靠的同伴,餘者皆疑皆警惕,自是理所當然的。

“沙沙沙”的聲音,是石殿裡唯一聲音,在不斷地持續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沙漏漸盡,其聲愈響,就好像持著鬼頭刀的劊子手腳步,在漸漸地逼近。

葉蕭收回了目光,不再亂看,活動了一下手腳,有些厭煩這種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分辨不得的彼此打量,索性誰也不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強大的精神壓力下,剩下的人早就有堅持不住之感,有人做第一個,就有人效仿。

頃刻之間,六個人全都坐下了。

好傢伙,這下他們的視線又平齊了,繼續開始彼此打量。

葉蕭翻了翻白眼,鬱悶了。

既然逃不掉,他乾脆閉上眼睛,自顧自地想著:“這一回,應該不會再沒人選擇了.”

“如果一定有人死的話,這次的犧牲者,不會是隨機出來的,只會是:選出來的,是自相殘殺出來的.”

葉蕭深吸了一口氣,有淡淡的悲哀不可遏制地湧了上來。

不選的下場,每個人都可能被選中,每一個人都可能——死。

要是選了的話,至少增加別人死的機率。

別人死了,自己就不用死了,哪怕只是暫時,在之前兩個犧牲者被直接打成黃沙飛散場面的震懾下,這個念頭這個選擇,終究不可避免。

不殺人,就殺己。

餘者皆死,自己獨活。

殘酷的一幕幕出現後,石殿眾人望向彼此的目光,再不是屬於同伴的,而是:讎仇。

“沙沙~~沙~”時沙漏盡。

選擇的時候,又到了。

一個人,兩個人;一隻手,兩隻手,在遲疑中舉起,顫抖著指了出去。

葉蕭嘆了口氣,抬起手,掌心向內。

迪迪從旁邊望過來,先不動作,明顯在等著他做出選擇,他再跟上。

葉蕭渾然不覺一般,心中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再試一下.”

他決心已下,緩緩“呼”出一口氣,用更慢的速度一根接著一根向著掌心彎曲下手指,拇指、尾指、無名指、中指,最後剩下一根食指彎曲到一半,定住。

指向了,葉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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