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
詭異的是,巴丹神情瞬間軟化下來,還挺直了身子,空著的那隻手扯了扯身上的皮甲,跟其他兒子兄弟前來拜見的長輩沒什麼兩樣。
他竟然還擠出了慈祥的笑容來,葉蕭看得眼睛都直了。
“迪迪這孩子沒什麼出息,就是善騎,當初才多大來著,連他老子都騎得很溜。
想起來簡直就像是在昨天呀。
小子你既然是他的兄弟,那就多給他找幾個……騎騎嘛,開枝散葉,開枝散葉,你要知道我們家是人丁單薄啊.”
巴丹語重心長是說著,換成另外一個場合,葉蕭肯定笑得肚子都痛了,這會兒去沒敢,沒瞅著人手還在斬馬刀上活動著嘛。
“現在看著有些正常啊.”
葉蕭心裡面嘀咕著,一咬牙,一跺腳,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把手從袖子裡面伸出來,攥著的手開啟在巴丹面前。
掌心處,光暈浮動,一枚戒指靜靜地躺著。
純白基座全不顯眼,上鑲著的指節大小珍珠在融融火光映照下,泛出迷濛的光暈,恍若在平靜的海面上,海蚌懸浮著開啟,內裡躺著的珍珠輝映著天上月明。
靈狐珍珠很美麗,葉蕭的心情卻一點都不美麗。
在靈狐珍珠戒出現的當口,牛魔王巴丹左手一緊,身上皮甲被扯得繃緊,因為上鑲著的鱗片反光,乍看起來竟像是鋼鐵甲冑般耀眼。
慈祥什麼的提也不用提,巴丹瞪視過來的目光比錐子還要尖銳。
“死就死吧.”
葉蕭心一橫,索性全撂了。
他一邊側著身子,不著痕跡地往後撤,用眼角餘光瞄著牛魔宮門方向,隨時準備撒丫子跑路;一邊乾脆利落地將此來目的,路上所見,一股腦兒地說了個乾淨。
整個過程中,數十個呼吸過去,篝火裡燃燒著的柴火“噼啪”了兩聲,葉蕭心跳兩千下都打不住。
“偉大的牛魔人之王,小子的目的,想法,全都說完了,真正搗鬼的是復甦中的黃泉教主,牛魔人和靈狐族之間完全是糊塗戰,打了也就是便宜了黃泉教主這種故鬼罷了.”
“您怎麼決斷,小子不敢強求,我話說完,若王上你堅決要開戰,那麼請允許我帶迪迪一起離開.”
葉蕭說完最後一句話,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再不吸氣就要憋死了過去。
在說前因後果等等時候,他沒有一百次也有幾十次覺得牛魔王的斬馬刀已經飢渴難耐,隨時可能劈過來,將他跟肩上的大黑一起來個“人獸俱碎”。
然而,並沒有。
巴丹在背靠在鐵王座上,靜靜地聽著,火光並不能完全照亮王座,他上本身籠罩在陰影裡,惟有那隻握住斬馬刀的手在一鬆一緊,撥動葉蕭的心絃。
話都說完了,葉蕭下意識地一抹額頭上的汗,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活著把話說完了。
整個過程中,巴丹沉默不語,渾然沒有剛開始見面時候的癲狂模樣,反而讓葉蕭很不習慣。
這個時候的白帽子巴丹,真正像一個偉大的牛魔人之王。
牛魔宮中,一時沉寂了下來,只有篝火中“噼裡啪啦”的燃爆聲音響個不停,彷彿是在代替葉蕭的心聲發出催促:好歹給個準話吧。
葉蕭在一股腦兒全倒出來的同時,悄無聲息地往後退著,不知不覺中退出了十餘步那麼多,現在不上不下的,留也不是跑也不是,很是尷尬。
好半晌,就在葉蕭猜想牛魔王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霍地一下,白帽子巴丹一手握刀,一手扶住鐵王座扶手,長身而起。
這一剎那,鐵王座上爆發出磅礴氣勢,如實質的風壓得篝火暗淡下來,彷彿隨時會就此熄滅過去。
葉蕭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牛魔王提刀邁步,幽幽的聲音響起:“你該叫我伯父.”
葉蕭險些一個踉蹌栽下去,苦笑不得。
這什麼跟什麼,重點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