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是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寒顫。
天氣算不得冷,他其實也稱不上多緊張,然而神殿穹頂高過數丈,空空蕩蕩,陰陰暗暗,彷彿有一股冷風沉澱在這裡經年,自有徹骨的孤單冰冷。
別說是葉蕭了,就是神獸之體的大黑都恨不得鑽進道袍裡,沒得逞,反而被小道士拎在手裡當做手爐取暖,“嗚嗚”地叫著,委屈得不行。
走在空曠神殿裡,“咚咚咚”地聲聲腳步迴盪,猶如踩在心頭上發出迴響,愈發地讓人滲得慌。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住久了會變態的吧?”
葉蕭在肚子裡吐槽,左顧右盼地穿過整個殿堂。
終於,在他拐過一個轉角時候,在前方看到了一束陽光。
陽光是自神殿的正門處射入內部,在神殿里拉長襯托出了一個坐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身影。
“……找到了.”
葉蕭舒了口氣,有擦把冷汗的衝動。
他要找的人正正地坐在神殿正門外,座下一個搖椅,彷彿是在那裡曬著太陽。
“這是在裝聾嗎?”
葉蕭一陣無語,他剛剛叫得那麼大聲,神殿空曠回聲,就是聾子也聽到了。
踟躕了一下,他還是咬牙走了過去。
出得殿門,明媚陽光照耀下來,亮晃晃得葉蕭眯了眯眼睛。
這樣的光線,也讓他清楚地看清楚了搖椅上的人。
果然是婆婆。
葉蕭第一眼看到就確認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老的靈狐族。
婆婆佝僂著身子,蜷縮在搖椅上,不知道多大的年紀,竟然連眉毛都已經褪盡了,頭髮亦顯得稀疏,一對狐耳耷拉蔫吧地蓋下來。
她臉上、手上,但凡裸露在外的面板全都被褶皺堆得滿滿的,那深深的皺紋溝壑如裂開的黃土大地,裡面似乎有著屬於歲月的洗不盡塵埃。
“嘎吱嘎吱”地不停發出響聲的搖椅是竹製的,看上去年紀怕是比婆婆還要大些,上面的竹片被長年累月地摩擦,竟是橙黃錚亮,倒像是銅片一般的光澤。
越是靠近,葉蕭就看到了越多的細節,這個靈狐族老婦人身上衣著一絲不苟,白袍而金紋,漿洗得筆挺,不像是平日穿著,更像是站在高大巍峨的神像前面,虔誠地供奉。
她有滿頭的銀絲,梳理的清清楚楚,沒有凌亂、油膩、糾結,儼然跟葉蕭自家的老頭子是兩個極端。
看到婆婆的形象,小道士就忍不住想要磨牙。
在自個兒的地盤上,蜷縮在搖椅上小憩都如此的莊嚴肅穆,這簡直就是古板兩個字的寫照啊。
葉蕭嘆了口氣,明明是站在陽光下,卻覺得前途有些黯淡無光了起來。
他躡手躡腳地繞過搖椅,來到了婆婆的正面。
“咳咳~”葉蕭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說話,搖椅上好像睡死過去了的婆婆霍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有精光迸射,直刺而出。
有那麼一瞬間,小道士覺得眼睛刺痛,就像是在黑暗的屋子裡呆久了,一下子撩開窗簾被陽光晃了眼睛。
葉蕭簡直覺得眼前不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婦人,而是一頭猛虎蟄伏良久瞅準了獵物在暴起。
不錯了,他自個兒就是落入虎口的獵物。
“呃~”葉蕭腦子裡胡思亂想一閃而過,下意識抬起要擋在眼前的手不過微微顫動,婆婆眼皮就低垂了下來,可以看到眼中渾濁一片,上面還蒙著一層白翳(yi),好像半瞎了一般。
這對比太過鮮明,震得葉蕭一時間都忘了要說什麼,直接卡殼了。
他卡殼不卡殼也沒差,婆婆皺巴巴的嘴巴動了動,硬邦邦的聲音傳入葉蕭耳中:“小道士,你就是昭昭那個丫頭撿回來的人?”
……撿……撿……撿回來的……葉蕭嚥了口唾沫,除了他自個兒內心吐槽之外,終於有另外一個人用上了這個“撿”字,這一刻,他的內心是複雜的。
小道士下意識點了點頭,旋即反應過來,這個老婦人看上去有點瞎啊,剛要開口,一樣硬邦邦的聲音再次響起。
得,敢情人家壓根就不想聽他說。
“聽說,你有一個爺爺,是個不著調的老道士,還跟你講過不少故事道理.”
“有這回事嗎?”
葉蕭原地晃了一下,頭有些疼,腳有些軟,內心裡哀嚎一聲:“慘,這是要翻舊賬,爺債孫償嗎?”
ps:艱難地熬過狀態低迷期,今天開始,恢復兩更,及,以上。
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