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將目光落到了葉蕭的身上。

好半晌,他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彷彿不是在對著葉蕭說話,而是在對十年前的那一個夜晚本身呢喃:“那天晚上,我起來巡夜,看到有人偷偷地開啟門,然後半獸人就進來了.”

“泥,到處都是爛泥;火,到處都是火.”

“人在殺半獸人,半獸人在殺人,人也在殺人……”“瘋了,全瘋了.”

老瘋子撕扯著本就骯髒破爛的衣服,露出乾瘦的胸膛來,顛三倒四地繼續道:“教頭出來了,他的眼睛是紅的,一錘錘地砸下去,腦袋就全碎了.”

“死了,全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只有我還活著,我抱著小孟還活著……”老瘋子的話很難聽清楚,也很難理解,葉蕭一邊聽著,一邊在腦子裡重新編排著,方才聽明白了。

老瘋子似乎醉得狠了,神情痴傻,搖搖晃晃地,幾次伸手去抓酒甕,全都只抓了一把空氣。

“小孟是誰?”

葉蕭問到了第三遍,看老瘋子不答,又如要撲倒,連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這一拉,本在老瘋子撕扯著胸前衣服時候就破爛的不行的外衣,“撕拉”一聲碎了。

“這……”“這是……”葉蕭怔怔地放手,任憑老瘋子軟倒下去,他全部目光都落到了老瘋子露出的胸膛前。

在大片枯黃骯髒面板與瘦骨嶙峋凸顯的肋骨包圍下,在老瘋子的胸腹之間,有一團爛泥,在蠕動……蠕動……爛泥發著惡臭,燻人欲嘔,又如沼澤裡的泥土,還在冒著泡泡。

葉蕭經歷過這麼多事情,見過無數噁心的場面,即便是王倬只剩下血肉而沒有面板的慘狀,亦不曾讓他如此地動容。

那一小團盤踞在老瘋子胸腹間的爛泥,好像是世上最醜陋,最邪惡的東西,每一下蠕動就好像是陰影在蠕動,魔鬼在狂笑。

葉蕭一下下地晃著腦袋,將受到的震動晃了出去。

下一刻,他驚訝地發現,在老瘋子胸腹間盤踞的那一團爛泥在迅速地乾燥,迅速地乾癟。

恍若是灌溉滿了水的水田,在烈日暴曬下飛速地乾透,龜裂,風一起,煙塵漫天。

稱不上多快,卻並不停歇。

漸漸地,本來瀰漫胸腹間的爛泥縮小成了一團,其上最後一點溼潤,乾涸。

與此同時,老瘋子本來蜷縮著,抽搐著的身軀驟然弓起,喉間發出一聲類似的打嗝的劇烈呼吸聲。

緊接著,弓起塌陷,胸膛平復,呼吸頓止……老瘋子,死了。

就在葉蕭面前。

“這是……”葉蕭不知何時摒住的呼吸恢復了正常,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在他面前,老瘋子的面板但凡不那麼顯得汙濁,能看出本來模樣的地方,飛快地變成了黃玉般的顏色,再沒有點活人模樣。

一點點地,老瘋子胸前乾涸的爛泥在龜裂中崩解開來,在風中化成了一顆顆小小的顆粒四散。

“味道……”葉蕭抽了抽鼻子,驚奇地發現原本瀰漫在老瘋子周圍的惡臭氣味,隨著其死,隨著爛泥乾透崩解,在飛速地散去。

“看來並不是老瘋子渾身汙濁骯髒發出的臭氣,正相反,那副樣子反倒是掩蓋了爛泥發出的惡臭.”

葉蕭腦子憑著本能在轉動著,不由得想道:“老瘋子,他真的瘋嗎?”

這一點,隨著老瘋子的死去,怕是再沒有答案了。

“可惜了……”葉蕭嘆了口氣,本以為可以從老瘋子口中得到更多的線索,現在看來除了一個不明所以的稱呼“小孟”,以及親眼所見的爛泥詭異外,一無所獲。

“只能說趕上了.”

葉蕭苦笑著,只得作罷。

他帶來的那一甕甕酒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小石城戰士皆好烈酒,就這麼幾甕酒,還是排著隊,仗著迪迪身強力壯硬強下來的,沒有人有機會能提前在裡面下毒。

至於購買之後,那些酒因為迪迪虎視眈眈的緣故,葉蕭須臾不曾離身,自然更不存在被下毒的問題了。

恰似葉蕭自己所說,趕上了。

他苦笑完,攤了攤手,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俯下身子,從可以埋人的草叢裡尋摸處幾件十年前扔在那裡的廢舊兵器,在地上挖著坑。

“既然你一直走不出來,索性便將你埋在這裡,跟十年前的同伴們作伴吧.”

葉蕭一邊自言自語地,一邊吭哧吭哧地在地上挖出坑。

傢伙什不太趁手,葉蕭挖得有些吃力,不耐煩地道:“喂,你就打算這麼看著嗎?”

風吹草低,將他的聲音遠遠地傳出。

葉蕭的話,自不是對著已經變成屍體的老瘋子所說的。

“給你一個呼吸時間,不然……哼哼哼,魚皮甲!”

葉蕭冷笑聲聲,深吸了一口氣,就要馬上吐出去。

“出來了出來了.”

紀磊從高過頭頂的草叢中竄了出來,豹子般迅捷,箭步至葉蕭身邊,從地上撿起廢舊刀劍積極地挖起坑來。

“話說你這一個呼吸時間未免太偷工減料了吧?”

“又拿魚皮甲威脅我,葉哥你能不能有點新花樣?”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的?”

紀磊的絮絮叨叨並沒有得到葉蕭的回應。

反過來,葉蕭遙指著屍體漸涼的老瘋子,問道:“說吧,你都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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