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瞭望手——鷹眼,也沒有動憚的意思。

他跪倒在地,彷彿什麼東西被擊潰了一樣,喃喃自語:“不是這樣的,你說的不是這樣的……”王倬踱著輕巧的步子來到裁縫面前,拿鐵鉤托起他的下巴,搖頭道:“你還是海賊中的第一瞭望手嗎?你已經廢掉了.”

他優雅地嘆著氣,似乎是怒其不爭的兄長在看著頹廢的弟弟,道:“你還記得怎麼殺人,怎麼玩女人嗎?你還記得你舉世無雙的能力——鷹眼洞虛嗎?”

“當年,不管是比奇王國的戰船,其他海賊的船,還是兇猛的海獸,只要被你遠遠地看上一眼,你就能準確地看出實力強弱,弱點何在.”

“現在,天賜的洞虛之眼,竟然讓你用來給當裁縫!”

王倬嘖嘖有聲,毫無徵兆地一腳踢出去,將鷹眼踢得臨空翻滾了數圈,重重地落在地上。

“嘭!”

一聲悶響,按住鷹眼的兩條大漢噤若寒蟬,下意識地閃避開來,與王倬其他召喚過來的手下一起束手在旁,低頭不敢多看。

這個時候的王倬,是連自己人都恐懼的存在。

每當風雨日,就是瘋狂時,海賊當中流傳著一個傳說,平日裡猶如比奇城中貴族的王倬,一到颳風下雨的日子就成了瘋魔,瘋起來連自己人都害怕。

上一個風雨日裡,瘋魔中的王倬想到了一個正常人絕對不會想到的主意,於是抓來了鷹眼幫忙。

這一個風雨日百年不遇,天知道王倬會瘋魔成什麼樣子?如果有選擇的話,在場的每一個海賊都願意拎著一把殺豬刀下到海里去跟鯊魚拼命,也不想在他身邊多呆上哪怕一個呼吸的時間。

就是如此恐怖。

“不!”

泥濘中,鷹眼飛撲過來,抱住了王倬的雙腿,懇求道:“放過她,求求你,至少放過她.”

“你答應過我的.”

王倬拿鐵鉤撓撓耳朵,另外一隻手摸著裁縫的腦袋,用很苦惱的語氣道:“是啊,我答應過你.”

“而且,十多年前,你還救過我的命,這些我都記得,記得的.”

裁縫臉上狂喜,抱緊王倬的腿道:“你同意了,你同意放過她了?我這就去叫她走.”

他剛要起身,頭頂上傳來巨力,脖子咔嚓作響,竟是抬不起頭,也爬不起來。

“我是答應過,不過……”王倬的聲音從鷹眼的頭上傳來:“……我反悔了.”

“你!”

裁縫面露絕望之色,開始奮力地掙扎,然而不管他怎麼發力,怎麼扭動,竟是逃不出王倬區區一隻手掌的掌控。

“轟隆隆~”驚雷炸響,閃電在王倬的身後劃破天際,將他的身影照亮,滿頭在風雨中猶自飛舞著的亂髮猶如魔神一般。

“鷹眼,你已經死了.”

王倬聲音中滿是惋惜:“從你放下刀拿起針線;從你離開了望臺住進了裁縫店;”“當你不會拿刀子說話只會哀求;當你不是想殺了我而是抱著我的腿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為了報答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也為了你幫我洞虛到了龍脊山脈上這個最大的薄弱點,我決定……”“隆隆”,又一聲驚雷炸響就在耳邊,王倬的聲音依然字字句句清晰無比地傳入了裁縫,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送你下去陪她.”

“黃泉路上,王某希望你能得到她——昔日的比奇之花,且聽風吟:孫無雙.”

“刷”地一下,一道亮光在風雨中劃過,沒有人能分得清楚,那到底是閃電的光,還是鐵鉤的寒,只知道當亮光閃過,裁縫一手捂著脖子,有鮮血噴湧而出,從他手指縫裡流淌下來,旋即為雨水沖淡。

他的另外一隻手拉著王倬的腿,驟然收緊,又一點一點地下滑,一直到鷹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還死死地抓著王倬的褲腿——不放。

“真是厭物啊.”

王倬很嫌棄的聲音響起,他的腳一甩,再一踩,“咔嚓”聲響起,裁縫的手掌在王倬腳下被碾得寸寸碎裂。

“開始吧,我們的狂歡.”

王倬振臂高呼,一個個手下躬身退下,在風雨中忙碌了起來。

除了裁縫的屍體,只剩下王倬一個人,在常人避之猶恐不及的風雨中扭動著身軀,揮舞著手臂,一臉享受,悠悠然地起舞。

“啪~啪~啪~”王倬優雅的舞步踩在泥水上,踩在血水中,翩翩如貴族摟著舞伴,在富麗堂皇的殿堂裡起舞。

他明明孤身一人,卻陶醉地虛擁著什麼,陶醉在其中,猶如有一個這輩子唯一傾心過的佳人在跟他一起,跟隨著旋律,轉動著一個個圈子。

驚雷是旋律,炸雷是節拍,風雨是掌聲,閃電是喝彩。

王倬的舞蹈明顯到了高潮,一連串急促的舞步後,他手一甩,似乎是在將不存在的舞伴臨空拋起,本人則極其優雅地以手撫胸,鞠躬行禮,“轟!”

恰在這時候,一聲洞穿了天地般的巨響炸開,在王倬側後方的龍脊山脈上,一個豁口炸開,有風雨也澆不滅的火焰在噌噌噌地竄起來,有滔滔天河水循著豁口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龜裂,如活物一般,在頃刻之間,在王倬一鞠躬一行禮間,爬滿了百丈方圓。

“轟!”

不下先前的一聲巨響傳來,如天河傾瀉一般,原本就高高流淌在龍脊山脈上的河水在洶湧,雨季裡積蓄了多日的憤怒在爆發,轉眼間裹挾著無盡土石一瀉而下。

天崩一般!“隆隆隆~~隆隆隆~~~”一道道大浪滔天而起,數百丈高,萬鈞之勢,狠狠地向著龍脊山脈之下拍打而落,猶如天神在震怒,一巴掌拍落下來要毀滅一切。

以此為背景,王倬直起身子,滿頭烏髮在飛揚,一如謝幕一般。

風雨彷彿都在那一瞬間的毀天滅地氣勢下被震懾,突然收斂了起來,少了渾濁了天地的風雨,任誰都能看到在王倬面前不過數步之外,有一塊平整的石頭上,一尊無面的女子木雕靜靜地擺放著。

王倬的舞蹈,不是給天看,不是給地看,甚至連那一手打造的毀滅一幕,亦沒有別人的觀眾,只要木雕它一個。

“很小的時候,我娘就跟我說過,反覆地說過她——寧養賊子,不養痴兒.”

“鷹眼那廢物是痴兒,所以他死了。

我是賊子,所以我還活著.”

“我娘說得對啊,我就要做那個禍亂天下的大賊,讓天下都禁忌我的名,讓世人都畏懼我的存在.”

“你說好不好?”

王倬一臉的溫柔,彷彿生怕聲音大上那麼一點點,就驚嚇到了夢中的人兒。

木雕,無言。

“我就知道,你也是這麼看的,這世上只有你會懂我,也只要你懂我.”

王倬溫柔地過去,拿起無面木雕,湊到嘴邊要親吻,就在他嘴唇要小心地觸碰到木雕的時候,“轟”一聲巨響,旋即有金光色光柱沖天而起,勢不可擋,直接衝散了天上烏雲。

“這是什麼?”

王倬一驚之下,出神之間,手上一滑,木雕墜落到地上,水花四濺……ps:寧養賊子,不養痴兒。

這八個字就是“王倬”這個人物的原型,他也叫王倬,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搜一下這八個字,看看這個人物有我們王倬的幾分魅力。

以上,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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