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活……他當然是沒少幹了。

回想到自己往日“豐功偉績”的溫玉山不大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腦袋,溫宴瞧見他那樣子不禁略略挑了眉梢。

青年知曉自家老子這是已然聽進了他的話的意思,由是稍加喘息一口,繼續循著先前的思路,緩聲給溫玉山解釋起來:“兩方拉鋸,先動者必露怯。”

“是以,與其爭這一時之氣、圖一時之快,到最後反露了空門,被人一把扼住了咽喉,他二人不如暫且忍上一時半刻。”

“一則,眼下西商國庫空虛,扶離所予的銀錢再少,也能暫緩他們的燃眉之急;二則,雙方都有盟友,瞧著才算是勢均力敵,留著扶離這一盟|軍,多少也能起上些震懾作用。”

“當然,忍一時又不是忍一世,西商之人成日收著那些廢銅爛鐵、土塊頑石,心中亦定然會攢下不少怨氣,如此一來,待到西商內亂平息、前朝政局穩定之時,那位‘贏家’,也必將與他這位扶離盟友撕破臉皮。”

“屆時長公主與宣寧侯皆痛失一位他國盟友,我朝亦就此免去這遭‘通敵’之患……爹,您這會再仔細琢磨琢磨,看看錶哥用的這招,是不是兒子所說的‘雙全計?’”

溫宴道,話畢笑眯眯地彎了眉眼,溫玉山摳著腦殼認真思索了片刻,少頃又弱聲弱氣地舉了指頭:“可這計謀總歸是景真出給長公主的。”

“倘若到時那西商太子沒能鬥得過西商老國君,或是在鬥敗老國君後又與長公主鬧翻了臉,長公主在羞惱之下,會不會就勢將一切過錯,都推給景真呀?”

“比如說他故意給她一個無用之計,引著她步步犯錯……之類的。”溫玉山垂著頭低聲嘟囔。

“不會。”溫宴不假思索,斬釘截鐵,“或者說,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溫玉山應聲瞪眼:“此話怎講?”

“假若那西商太子沒能鬥得過老國君,那便是他自己無能——”溫宴頗覺好笑地歪頭瞄了眼自家老子,“既是他自己無能,這過錯又怎能被推到表哥頭上?”

“可若是他鬥過了老國君,卻又在事成後與長公主撕破了臉皮,那此事落在世人眼中,就是他西商太子先行背棄了盟友,犯諸不義。”

“——此事既是西商之人背信棄義,長公主要怨,自然也怨不得表哥。”

“再者,即便此事被人有意鬧大,兩方人查起那所謂的‘貪墨者’也尚需個把個月的功夫——這時間完全夠我們安排好手下兵馬,拿著先帝遺詔、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先他們一步操控住大局了。”

溫宴嗤笑:“這還用得著等他們與人興師問罪?”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是表哥獻給長公主的這一計,本身並無半點過錯。”青年道,一面自袖中摸出把十寸灑金的宣紙摺扇,“啪”的一聲甩開,搖晃著微抬了下頜。

“計是良計,謀是好謀,安定朝堂之道,本就在一個‘衡’字。”

“爹,我這麼跟您說,”溫宴勾唇,“若是現下的扶離,仍舊是先帝在時的那片向榮盛世,表哥提出來的這一計,便是能治國安邦、穩固朝堂的良策。”

“但問題恰恰就在於,現今的扶離既不是盛世,又沒有那等鐵腕明君,一盤散沙之下,這計策倘若用得不對,反倒會成為朝廷的催命符。”

“——說白了,獻計人只管獻計,用不用、何時用,那都是做君主的事,而今景真表哥既是給長公主獻出了一道良計,那麼,長公主她自己抓不準這合適的時機,又憑什麼來尋表哥洩憤?”

“爹,這下您聽明白了吧?”

“你這樣說,我倒是能明白些。”溫玉山訕笑,邊說邊嘀咕著垂了腦袋,“也不知道你們這幫人的腦殼是怎麼長的,怎就能裝下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別說了,老爹,您再糾結這個,兒子就該懷疑,孃親她當初究竟是瞎了哪一隻眼睛,才瞧上的您。”溫宴聞聲嘆息,滿面複雜地瞄了眼那年過半百、卻依然不怎麼開竅的親爹,眉頭皺巴成了一團疙瘩。

“我看您這除了一張皮囊和一身蠻力,好似也沒什麼別的突出的地方。”

——甚至連那張皮囊,都因為他那瓜兮兮的腦殼,顯得有那麼兩分憨傻。

“嘿,你娘之前說過,她當初就是想找個憨(sha)厚(le)老(ba)實(ji)的,”溫玉山昂著麵皮,驕傲萬分,一雙鼻孔險些杵上了天,“她說這樣的男人安全可靠。”

“所以,這就是您這麼多年連一個銅板的私房錢都沒敢存下的理由嗎?”溫宴聽罷,面上的表情不禁愈發複雜。

他這會算是聽明白了,他娘當初就是看著他爹長得好、出身高,又瓜裡瓜氣的好哄好騙,這才自戳了雙目,眼一閉、頭一熱的就嫁了。

可憐他爹還以為他老孃是覺著他靠得住。

嘖嘖。

溫宴咂嘴搖頭,溫玉山聞此哼唧著提出反對意見:“我……我那是對你娘坦誠,從不跟著她藏私。”

“得了吧,溫家上下,誰不知道錦娘一個月就給你留二百個銅板。”溫老將軍眯著眼睛無情拆臺,“——二百個銅板,連咱家看大門的大黑(狗)每個月都有四錢銀子的零嘴錢,你那二百文能存下來個鏟子!”

“噗——”一旁喝著茶水聽樂子的白景真一個沒能憋住,一口水噴勻了小半個桌面。

“這不是好歹還有個二百文嘛。”溫玉山咕噥著摳了指頭,“掰下來,一天能有六文多呢。”

“嗯嗯,一文錢一個的蒸包子,您一天能買六個半呢——真多!”溫宴面無表情地鼓了掌,回頭看了看溫晉,“爺爺,我爹他到底怎麼成功長這麼大的。”

“這……可能是能吃還命大吧。”溫老將軍面色稍顯尷尬,“拍花子的嫌他瓜,劫道的力氣又沒他大。”

“你爹九歲那年,好不容易有夥想不開的柺子給他拐了,結果他兩頓就把人家吃窮了,沒吃飽還要發脾氣……那兩個柺子哪裡打得過他,最後差不離是哭著給他送回來的,當場去的官府投案自首。”

“後來等他年紀夠了上了邊關,你小叔覺著他太傻,又時刻琢磨著給他出什麼‘萬全計’,好像還愁掉了好多根頭髮。”

“怪不得小叔的髮量如此稀疏。”溫宴恍然。

——他記得他小叔都快斑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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