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呀。”雲璟帝應聲垂眼,點著御案說了個輕描淡寫,“沒什麼,只是京畿最近鬧出來了兩波山匪,我讓他與傾韻帶上八千禁軍,出京剿匪去了。”

“這次的匪患瞧著有些嚴重,對周邊的影響也比較惡劣,所以我給你大伯下了死令,讓他剿乾淨了這些匪徒,再回京覆命。”

“——如無意外,他們爺倆沒個三兩個月,應當是回不來的。”墨景耀道,話畢意味深長地抬頭掃了墨書淮一眼。

後者收到他那微妙而又不懷好意的眼神,險些當場便欲往腳底抹上二兩肥油,好在理智在最緊要的關頭戰勝了他的本能,到底將他的雙足牢牢釘死在了地面上。

然而杵在御案之前的小公主對此一無所知,她聽完了帝王的解釋,只驚詫萬般地吊起了眉梢:“山匪?”

“常年在京畿之地作亂的山匪,不是早幾年便被皇兄清乾淨了嗎?父皇,這京外怎麼突然又鬧出匪患來了呀?”

“害,誰知道呢,可能這就是命吧。”墨景耀抿著嘴巴微一攤手,言訖偷偷朝墨綰煙使了個“你懂得”的眼色,繼而含笑收回了目光。

“那這大概……真的是命罷。”得了暗示的小公主福至心靈,忽的在剎那間便想通了其間的諸多關竅。

由是她點著腦袋,不著痕跡地向著墨書淮的方向蹭了蹭——依照她對她父皇的瞭解,每當她老子開始說這種看似不明所以、實則滿是陰陽怪氣的話的時候,就該有人倒大黴了。

而今日在場的這幾個人——前朝之事落不到她的頭上;小云遲的年紀又還太小。

她父皇再是不搖老蓮,也斷不會似她老哥那般連個八歲小孩都坑……如此算來,那今兒這個要倒大黴的人,就只能是她的冤種大哥了。

小公主如是想著,一面偷摸活動了下手腕腳踝,片刻後她果然瞧見她那常日坑人的老子,陡然笑眯眯地捧起臉來:“對了,淮兒。”

“後日便是九月初一了。”

——他該愉快裝病躺屍辣!

墨景耀呲著白牙嬉皮笑臉,墨書淮聞言猛地轉身撒開了腳丫。

本能在這一刻終於幹掉了他那搖搖欲墜的理智,操縱著他的軀殼大步奔向那自由的明天,奈何下一息,便有一隻纖細瑩白卻格外有力的手,惡狠狠一把揪住了他腰間的革帶(和褲腰)。

“誒呦餵我的好咯咯(我沒打錯字)~”薅著青年革帶的墨綰煙捏著嗓子咧了嘴,硬生生扯出個猙獰又可怖的笑來,“你這是準備上哪兒去?”

墨書淮聞聲忽然間面如死灰。

——梅·開·二·度。

*

長樂二十八年八月末,京畿之地匪禍橫生,上使晉王及世子率禁軍八千,趕赴京畿,以平匪患。

然去歲多生天災,而今歲征戰不止。帝常日操勞,終虛耗以成隱疾。

長樂二十八年九月,帝偶感風寒,牽及舊患,臥病不起,遂召良王代為監國,暫理朝政。

*

“嘖,沒想到老朽費了這樣大的功夫,到最後竟是便宜了良王殿下。”

南安王府,陳安德杵著膝蓋,恨恨端盞喝了口茶水,如今他那寶貝女兒已然入了王府、當了側妃,他們陳氏便也算是徹底與墨書遠等人綁在了一條船上。

“我原以為墨君漓那黃口小兒不在京中,晉王父子又雙雙被我手下之人騙離了京城,倘若他那身子出了什麼三長兩短,這監國的重任必會落到王爺或是六殿下的頭上……哪成想他竟真捨得把這大任交給良王。”

陳安德斂眉輕嗤,言辭間滿是對墨書淮藏不住的蔑視:“不過……即便是交給良王,倒也無妨。”

“左右良王此人仁善有餘、膽氣不足,原也擔不得這等監國重任,回頭等著朝中文武百官受夠了他的婦人之仁……王爺再欲生事,亦算是順理成章。”

“但良王可不似六殿下那般荒唐無度。”先前一直沉默著的廖禎驟然開口,猛地打斷了陳安德的話,“這便意味著,我們可能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等待那個‘最好的時機’。”

“可老陳,關鍵就在於,我們現在並沒有那麼多時間能耗。”廖禎蹙眉,“風寒不是什麼不可治癒的大毛病。”

“陛下此番臥病,多半還是因著先前操勞過度——倘若好生調養,至多十天半個月,便能好個八||九不離。”

“這麼短的時間,良王未必能露怯,百官也未必會生怨。”

“既是時間不夠,那我們便想法子延長這段時間不就得了?”陳安德冷笑,對此似是不屑一顧。

廖禎聞此倏然擰過了腦袋:“陳侯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陳安德語調輕揚,“這世上可是多的是害人於無形的法子。”

譬如大漠的巫咒,南疆的蠱毒,和各國皇庭從不外傳的秘藥。

“陳安德,你清醒一點,你這叫意圖弒君!”廖禎瞠目,他定定盯著面前年逾半百的武將,眸底盡是驚疑不定,“你可知這若是被人抓到了,那是!”

“我知道,誅九族的死罪嘛。”陳安德擺手,眉目間含著的笑意不變分毫,“但相爺,您可要想清楚了,逼宮謀反,本身就是誅九族的死罪。”

“歷來逼宮謀反卻又失敗了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所以說,既然要做,那就不妨乾脆做得利落一點,免得過後又生出那諸多的麻煩。”陳安德低哂,話說完就手扔下掌中茶盞。

上好的青瓷被他磕出了道道裂璺,而他對此卻似渾然不察。

“可是你這……你這——”廖禎瞪著眼睛支支吾吾,他這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

雖說從前被他害死之人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可那些人大多是死於他人之手,而他也到底只是個不曾親手摸刀、親眼見血的文臣。

老太傅從前教給他的那些經綸,終竟還殘存在他的骨血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像陳安德那般,說出那樣粗暴又直接的話。

廖禎的身子不住地發起了細細的抖,他這會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興奮還是憤怒。

曾經身為一個文人的本能在竭力唾棄著他的種種惡行,可當他想到那僅在一步之外、似乎是觸手可及的無上權勢,他又會不受控地興奮起來。

——這感覺簡直讓他發瘋!

廖禎哆嗦著抬了抬手,陳安德瞅見他那副樣子,忍不住低頭嘲了句“書生”。

墨書遠見狀猛然拍上了面前的茶案,他繃著唇角,半垂著眼睫,叫人全然看不出他瞳中藏著的情愫:“好了。”

“廖相,陳侯今日所言,不無道理,只是此事確乎不急於一時,且還得從長計議。”

“是以,眼下本王最擔心的,仍舊是那京畿之地——”

“陳侯,晉王父子可都不是什麼善茬,你確定你麾下之人,能牽制得住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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