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十個大字,每一字幾乎都有半人大小,筆意古拙,筆勢蒼勁,一看之下,竟有呼嘯而出之勢,攝人心魄。

景舟定神朝石碑看去。

十個大字之下,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

天象無刑,道褒無名,是故說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即達光明。

持一正道,內體自性,天地以本為心者也。

......

這滴血洞中的天書,乃是天書第一卷,是為總綱。

石碑上的文字,包羅永珍,既講究道化自然,又講究體悟自性,而又字字如刀,直衝人心底。

即便是以景舟的境界,在看到此卷總綱後,亦受益匪淺。

“這天書也不知是何人所書,莫非真的是仙人所留?”

“天書第一卷涉及佛魔道三家精益,若是照此修煉,當精氣神三寶合一,成仙自然水到渠成.”

此方世界沒有神仙,可在雪中世界,景舟斬殺的仙人不下雙手之數,自然明白成仙的關鍵便是精氣神合一,原著中那軒轅敬城氣血倒逆而行,強行突破縱然能從天象境界提升到陸地神仙,可因肉體不足以支撐境界,無法三寶合一,即便與軒轅大盤一戰不死,也會由此斷了仙緣,難以飛昇。

將天書從頭看到尾,景舟忽然又想到:“不論是青雲門還是天音寺、魔教四派,究其根源,這幾派弟子修習的神通大法皆是來自天書,焚香谷恐怕也不例外,不然為何焚香谷少陽、至陽、玉陽三境對應青雲門的玉清、上清、太清三境?世間斷無如此巧合之事!”

如此想來,天書當不止五卷,剩下的不為人知的幾卷,應當在南疆,甚至南疆巫術也是源於天書。

只是不知為何,苗疆幾卷天書不知所蹤。

將天書記在心裡,景舟又朝左手邊的隧道走去。

在這滴血洞中,還藏有一件九天神兵,正是那金陵夫人曾用過的合歡鈴。

不論是在秦時世界得到的驅魂鈴,還是雪中世界收集的神兵,在這練氣修仙的世界,已經難以大用,而這滴血洞的九天神兵,正好合適。

此鈴乃魔教千百年來的至尊法寶,可攻可守,有攝人心魄之能。

原著中正魔兩道大戰,碧瑤憑藉此鈴施展合歡派秘術,可硬抗誅仙劍。

誅仙劍乃上古神器,殺伐之力可謂是居眾多法寶之首,即便是魔教四大派的掌教,在誅仙劍下亦難以存活,哪怕是法寶神兵,經誅仙劍一碰,十之八九要被毀掉,而合幻鈴卻能在誅仙劍下,將碧瑤一魂一魄護於鈴內,上古合歡派鎮派之寶的威力可見一斑。

隧道盡頭,是一箇中等大小的石室,一側擺著許多架子,上面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一側堆了一些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只是這些兵器,多為凡鐵所鑄,在這密室中躺了八百多年,早已殘敗不堪。

架子之上,貼著諸多標籤,如那“五嶽神戟”、“觀月索”、“離人錐”等名稱,而煉血堂早已衰落,這些昔日魔教傳聞中一等一的法器秘寶,亦隨煉血堂的式微而不見蹤跡,架子之上徒有標籤卻無實物。

除了“離人錐”在原著中有過曇花一現,被長生堂周隱用來刺殺道玄,不論是“五嶽神戟”還是“觀月索”,皆不曾出現,也不知是被人鬥法毀了還是如同這一個個沾滿灰塵的架子般,被人藏在某個無人知曉的山洞。

景舟目光掃過一排排架子,最後停留在一個沒有標籤的架子上。

只見那架子之上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擺著一個小鐵盒。

景舟劍指一點,一道紫芒射到鐵盒之上。

“喀”

一聲輕響。

盒蓋被開啟,一股黑氣自盒中冒出。

景舟知道這藏在盒中的黑氣乃是罕見的巨毒之物腐屍毒,不敢大意,袖袍一動,將黑氣扇到石壁之上。

“滋滋”

好似熱水潑到雪地上一樣。

原著中連“傷心奇花”都能腐蝕的黑氣一接觸到石壁,僅是片刻便將一大片岩石腐灼得坑坑窪窪。

“好一個腐屍毒,若是沒有防備冒然開啟這鐵盒,即便是天音寺注重肉體錘鍊的和尚,說不得也得當場橫死.”

景舟微微一嘆,也不知黑心老人是何心思,將古屍毒藏在鐵盒之中。

待古屍毒散盡後,景舟將盒中的金色鈴鐺取出來。

鈴鐺色澤金黃,精緻小巧,一根細細的鐵鎖拴在鈴身之上。

“叮噹”

微微一晃,一陣清脆的聲響,在這安靜了八百年多年的密室中迴盪起來。

鈴鐺聲音清脆,及為悅耳,景舟頗為喜愛,便將其掛在腰間,而後又朝石室中間的一塊青石平臺看去。

石臺上面有一具骷髏,成端坐形狀,安靜地坐在那裡。

骷髏後的石壁上,竟然還有幾行小字,若非景舟夜能視物,便會將這些小字漏過。

下意識的景舟便將這幾行小字唸了出來:

“芳心苦,忍回顧”

“悔不及,難相處”

“金鈴清脆嗜血誤”

“一生總.....”

景舟唸叨到了第四句話,筆勢越來越是無力,尤其是到了第三個“總”字,更是潦草,幾乎已分辨不出。

此時他哪還不知,這端坐在石臺之上的骷髏,便是八百年前開創煉血堂,一統魔教的黑心老人。

“深情苦,一生苦”

“痴情只為無情苦.”

“你也是個痴情人,愛而不得.”

景舟莫名有些心酸,以指作劍,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黑人老人的屍骨埋了進去,隨後看向石壁上最後一個“苦”字。

這個“苦”字與其他諸字不同,下邊的“口”竟是深陷進去的。

景舟取下腰間的合歡鈴放在“口”字上,輕輕一轉,忽然石壁震動,洞內“咔咔”聲響起,原本光滑的石壁又坍塌一層,漏出一篇小字來。

這些小字卻不是如天書那般的修行之道,而是魔教中的痴情咒。

只見開頭幾句話是: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

“以我血軀,奉為犧牲”

“三生七世,永墜閻羅”

“只為情故,雖死不悔”

.....

“也不知這痴情咒是誰所創,以女子一身精華血肉激發咒力,再攝取本身三魂七魄熔鍊,雖惡毒無比,卻威力絕倫.”

景舟將這石壁上的諸多小字記住,對所創咒語之人佩服不已。

雖用此痴情咒的女子必定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可卻能在短時間內叫人獲得逆天之力。

或是不想再見那一抹綠色的身影化為血霧,景舟右手一抹,白皙的手指有如鋼鑄,刻有痴情咒的石壁個登時化作粉屑。

“如此這世間,便沒人會用痴情咒了.”

陳聲一嘆,景舟沿原路返回。

此時,原本刻有天書的石室,已經站著好幾道身影,只見有人一臉詭笑,有人眉頭緊皺,神情各異,直到石室中響起鈴鐺聲,眾人才從詭異的狀態中驚醒。

待到心頭清明,年老大又驚又怕,全身冷汗。

天書乃是魔教聖典,年老大初次見到天書,欣喜驚訝之際,更是忍不住想要修煉。

自古相傳,聖教神通法術,皆源自天書,八百年前黑心老人能攪動風雲,想來必然是因為得了此卷天書的緣故。

此時他若修煉了天書,豈不是能修為大進,如同黑心老人一般?

一想到此,年老大便急不可耐照著天書修煉起來。

只是這天書第一卷,乃是總綱,裡面所述道理,晦澀艱深,不僅有魔,亦有佛有道,非修為高深抑或兼佛道魔數家之長者不可修煉。

碰到如此神物,明知不懂,不試一試也斷無放棄的道理,只是一直糾纏於得失之中,難免被外魔入侵,一時之間心神盪漾,難以自抑,若非被鈴聲驚醒,恐怕他此時早已走火入魔。

即便如此,年老大也只覺自己精疲力盡,全身虛弱,恍若生了一場大病。

其他幾人亦是如此,均一陣後怕。

反倒是野狗,對這魔教聖典無年老大那邊執著,看了幾眼只是感覺頭昏腦脹,昏昏沉沉,此時被鈴聲驚醒,雖覺身體不適,卻無大礙,只是不敢再去看那石壁上的文字。

雖然不能修煉天書,但滴血洞內還殘留不少煉製法寶的材料,有了這些奇材,只需稍加煉製,便能多幾件威力極大的法寶,縱然比不得九天神兵這等奇珍,可比他們此時用的法寶,不知強了多少倍,因此煉血堂幾人倒也覺得收穫頗豐。

第二日,自空桑山不斷有訊息朝外傳出。

接下來幾日,煉血堂眾弟子分批返回空桑山。

雖不知為何換了掌教之人,但身在底層的弟子,本就對煉血堂歸屬之心不強,哪裡會去在意這。

他們在意的不過是剛剛傳下來的修煉之法。

此法不知誰所創,傳自新掌教之手,依照新法修煉,搬運氣血的速度比之以前,不知快了多少。

而此時的年老大、野狗幾人,各自捧著一塊玉簡,神情激動。

玉簡之中所書功法,可謂是包羅永珍,有符篆之道,有練氣法門,有肉身錘鍊之法,亦有機關陣法之道,其中不少論述,更是曠古未有,聞所未聞。

野狗得意洋洋,看他神色,如同一餓了數日的野狗突然在路邊發現一塊帶肉的骨頭,只聽他叫道:“好哇好哇,道爺我這就去煉製一機關獸,嘿嘿,有了此物,還用怕青雲門的牛鼻子!”

其他煉血堂幾人雖未言語,卻面含喜色,與野狗心思無二。

也不知自己掌教是何方人物。

連此等秘法都能傳下。

此等魄力學識,無不令煉血堂眾人心生敬佩。

魔教之中,哪個不是自私自利?

要是換成自己等人,得了此等道法神通,豈有與人分享之理?更別說傳與眾人。

即便是弟子,也得私藏幾手。

而後幾月,煉血堂變化愈加明顯。

先是原本荒蕪人煙,鳥獸絕跡的空桑山,被煉血堂眾弟子栽了無數仙草靈木,而後又有人兩劍擷取奔騰江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大法力鑿路開山。

奇崖瀑布接連出現在空桑山上,山峰之上,樓殿宮宇拔地而起,雲海之下,時不時有瑞鶴飛過。

僅月餘時間,山上景色便發生了天翻地覆之變,已經有了幾分仙家聖殿的味道。

......

空桑後山。

不知何時多了一清澈見底的小湖,湖畔兩側翠竹倒映,湖中心有人結廬而居。

湖中小院裝飾頗為簡單,僅僅擺了數盆奇花,栽了兩株藤蘿,而屋內更是簡陋,僅有一張小桌,一團蒲以及一寫有大大“道”字的橫幅。

小桌上之上,擺著數本秘籍,從左到右分別是《魂兮龍游》、《陰陽合手印》、《大夢春秋》、《菩提心決》、《太上洞玄律》、《上清洞玄經》,有佛,有魔,有道,無一不是有著種種神通的大法。

良久,景舟從入定中醒來,眼中重光明滅,一晃而逝。

“難怪張小凡自得到天書第一卷後修為突飛猛進,除了他佛道同修根基牢固,天書亦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一番修煉,足以頂數年之功.”

景舟有感而嘆。

在雪中世界,他已是陸地神仙之境,換成此方世界境界,約莫上清後期。

天書不愧為誅仙世界萬法之源,一字一句使人撥雲見日,依照總綱,他短短數月便將數世所學功法融會貫通,修為大有精進,已經摸到太清境界的門檻。

雖然雪中世界和誅仙世界一個是以武入道,一個是練氣修仙,境界高低無同直接比較,不過依照神通術法,倒也可以略作劃分。

雪中世界天象境便能與天人感應,與天地共鳴借法天地,而誅仙世界,要想借法於天,至少要到上清境,諸如青雲門的神雷御劍真決,能夠引天雷之力,御身自然造化,如若想要施展,非得到上清之境不可。

原著中縱然是天縱奇才的陸雪琪,七脈會武時以玉清境界強行施展神雷御劍真決,即便是手持天琊神劍,亦遭到反噬,差點身死道消。

而同一境界,雪中世界以武入道,武夫肉身自然要強於此方世界的修真練道之人,由此推斷,天象境大致和上清前中期相仿,陸地神仙境與上清中後期相仿。

只是他所學甚多,神通更是不計其數,一身實力絕非只憑境界就能衡量,即便是憑虛御空,也無需依仗法寶靈器,若非如此,數月前在無情海,黑水玄蛇也不會吃痛鑽入海底不敢出來。

推開木門,景舟拾級而下,來到院中。

半年過去,山峰之上變化繁多,四下望去,雲氣環繞,青山含翠。

清風拂過,竹濤起伏,宛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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