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兒一聲痛呼,拍打了一下那手,嗔道:“公子近日沒聽過那首畫堂春嗎?一生一世一雙人,爭叫兩處銷魂。

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這姑娘說著說著便流起淚來,想她也是大家閨秀,只是後來家裡被髮落,她也淪陷到這風塵之地。

她待字閨中的時候,何嘗沒想過有一天身著鳳冠霞帔,和一個俊朗不凡的公子成親,這一生一世一雙人,直接把她心底的苦楚全都勾了出來。

在這風塵之地,她知道自己這往後的日子是沒什麼念想了,過一天且算一天,但若是能像那如煙姑娘一般,也得一首這樣的詞,那便是死了,也了無遺憾了。

這些年她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多數人還不是和眼前這人一樣,看著端莊不已,可心裡指不定在想什麼呢,現在被捏了那一下,她身上柔軟之處還發痛得很吶。

不用看她都知道,衣衫之下怕是已經一片紫青。

可即便是這樣,又能如何?不過是日復一日罷了。

“這畫堂春本公子到是聽過,最近好的的名氣,有不少姑娘想要買那首詞,聽說南國江淮十里畫船上,已經出到了千金的價錢,沒想到那首詞在如煙姑娘那裡.”

王公子雖然自傲,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那首畫堂春比自己寫的詞,要稍好一些。

但是能賣到千金的價格,卻出乎他的意料。

要是花千金才能討如煙那丫頭歡心,他覺得沒半點必要。

這種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的殘風敗柳,哪裡值千金?

有千金,他都能納好幾房姿色不凡,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小妾了。

這守身如玉的小妾難道不比那些殘花敗柳強的多?

這風塵之地的女子,真是各個異想天開,把自己看的比那鳳凰蛋還金貴。

“我呸!”

在他眼裡,這些骯髒的小狹婦,不過就是玩玩而已,如同那衣服,說換就換。

還真當她們自己的能拽住他的心?

他玩過的女人,至少有兩掌之數了,那些風塵女子也想博得他的愛?

他只是滿足自己的身體,她們,根本就不配獲得自己的感情!

“小姐小姐?”

聽到外面傳來自己丫鬟的聲音,那姑娘便披上衣衫,走上前開門問道:“你這丫頭,怎麼了?”

若非無大事,她知道自己的丫鬟在自己迎客的時候,斷然不會過來打攪自己。

這丫頭雖小,卻也明事兒。

今兒怎麼急匆匆的和天塌了一般?

小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出來,急忙說道:“小姐,咱們萬花樓換東家了,現在改名成煙波樓了,媽媽在召集各個姐姐去跟新東家見面兒呢.”

“新東家?這好好地怎麼換東家了呢?”

那姑娘秀眉一皺,過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氣。

她本來淪落到這風塵之地就夠苦得了,此時再換了東家,還不知道自己將會面對什麼。

之前,她可是聽說不少地方,強迫著姑娘迎客,哪怕是身體不舒服,也得招待客人。

若是一個姑娘沒有了賺錢的能力,那下場。

王公子這人雖然下手有些不分緩重,不過半盞茶之後,倒是好說話得很,見姑娘似有急事,便照例在姑娘身上又捏了一把,這才道:“行了,今日本公子也乏了,你自顧去忙吧.”

“多謝公子.”

這姑娘跟王公子解釋了一番後,便穿好衣服,朝王公子作了一禮,匆匆上了三樓。

這三樓有一間大房子,平時不用來接待客人,只用作姑娘們排練或休息之用。

等她到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有了不少人,她看往日那深藏不出的如煙,也換上了一身麗裝,更是把那九鸞簪戴在頭上,跟在一個白衣少年身後。

這些年她在萬花樓,見過不知多少公子哥兒,但是此時和眼前這白衣少年一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白衣少年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一根銀絲束住頭髮,上面戴一頂白玉發冠,說不出的風流,道不盡的儒雅,彷彿如那書中的仙人一般。

“這,這不是對面客棧的東家嗎?”

那姑娘稍微遲疑,接著臉上遍是喜色。

對面客棧的東家,她往日裡可沒少聽姐妹們說道,不但人長得俊雅瀟灑,對待她們也不似王公子那般很辣粗魯,更是一個知心人兒~

樓中不知道有多少姐妹想要和他一度春宵呢。

“若是能陪他一夜。

.”

想到這,她驀地臉發燙起來,“只是,自己這殘軀,又如何配得上他呢?”

看到新東家,她倒是忘了來這裡的目的,直到那一句溫潤的聲音把她拉了回來。

她只聽新東家說道:“以後如煙姑娘便是這煙波樓的主事人了。

往後煙波樓裡的姑娘,只賣藝不賣身,若是碰到自己合心意的人兒,那共度春宵倒也無妨.”

這聲音很溫暖,一段話,更是惹得幾個姑娘當眾落起淚來。

“多謝公子.”

她們自從淪落到這地方,如何想得到有一天可以不用去做那些事情?

這其中的心酸苦楚,便是三天三夜都道不完。

景舟雙手虛託一下,溫聲道:“行了,都起來吧,無需多禮。

今日過來不過是交代一下,以後的日子,你們聽如煙的便是,想必如煙也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如煙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座樓會換了主人,自己更是被委以重任。

深吸了一口氣,如煙這才緩聲道:“公子放心,如煙定然不會讓公子失望.”

想她自己也是苦命之人,對著勾欄裡的勾當,更是一清二楚。

這裡的姑娘,又有哪個不是一身故事的人?

如今得了機會,她自然要將一眾姐妹照顧好。

“姐妹們,公子心善,並不將我等風塵女子低看一等,反而助我等脫離苦海,往後姐妹們需把自己的技藝練好,好讓那些男子看看,我等也不是那隻會賣身子的人.”

當下,又有幾個姑娘掩面抽泣起來。

這等不被人強迫的事,她們以往不過時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想想。

一時之間不少人感覺像是在做夢,更害怕天一亮,夢就醒了。

又交代瞭如煙幾句,景舟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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