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巷子裡的人
林立鍾帶著黃陂父子倆很快就到了張秋生家裡，得，秦九爺還沒回去呢。
也對，本來秦九爺那天拿到老山參之後，就準備帶著林立鍾回縣城去拿答應好的藥材來著，只不過，蘇窈娘當時身體不舒服，他就跟林立鍾商量著把地方和鑰匙給對方，讓林立鍾自已回縣城去拿藥去。
林立鍾當時跟張秋生都商量好了，等她把需要的藥材都買回來之後，再給林二爺爺進行服藥治療，不然中途要是停藥很麻煩，尤其是頭一個月，必須是一天一副藥，不能間斷才行。
所以，林立鍾就沒這麼急切了，也就沒有立刻去跟秦九爺拿鑰匙。
“喲，小丫頭，你怎麼又來了啊。”秦九爺正在院子裡鍛鍊，看到林立鍾進來，就忍不住開起了玩笑，窈娘這兩天服藥之後，狀態好了不少，他這心裡也跟著鬆快了不少，也又心思跟人開玩笑了。
“您都不走，我來有啥好奇怪的，您先忙著吧，這是來找秋爺看病的病人，我先幫著把人送進去，等會兒再找您說話。”
“好，”秦九爺點點頭，繼續鍛鍊去了。
林立鍾騎著腳踏車，速度快一些，等她把車子放好之後，黃陂才蹬著三輪車進了院子。
“行，你放這兒吧，”林立鍾幫著在後面推了一把，“秋爺，秋爺，”林立鍾剛才跟秦九爺說話的功夫，就聽到屋子裡有動靜了，所以知道張秋生在家裡。
“嗯，怎麼了？”張秋生剛才在給蘇窈娘配藥，之前那副藥已經喝了三天了，今天把完脈之後，有些地方需要調整。
“有病人，您看往哪裡帶方便？”林立鍾也不知道蘇窈娘和秦九爺兩人現在住在東屋還是西屋，所以，只能這麼問張秋生。
“哦，直接帶到西屋藥房這邊來吧，我在這兒呢。”張秋生把藥方寫好了，放在桌子上晾著，等會兒看完病人之後，正好一起抓藥。
“走吧，這邊屋裡，”外面林立鍾得了準信兒就帶著黃陂和黃三拐往西屋裡去了。
“來來，坐下，”張秋生從藥櫃後面過來，把人讓到了凳子上。“手伸出來，放這。”
黃三拐按照吩咐，先是坐到了張秋生的對面，然後把右手伸出來放到了面前的脈枕上。
“都是啥症狀啊。”張秋生從剛才幾人一進屋就開始觀察，這人拄著拐著，腿腳有些不利落，以為是來看腿腳的，但是上手之後，他就發現不是這麼簡單了，這人除了腿腳之外，肺腑也不太好。
“咳嗽，老毛病了，這一變天啊，或者天氣冷了啊，這毛病就犯，沒有十天半月的，好不了。”黃三拐開口了，這些話，縣醫院的大夫，每次都問，他都說順嘴了。
“嗯，最近怕是嚴重了吧，止咳片不管用了吧。”張秋生點頭，順便說著自已的判斷。
“對，對，大夫啊，可算是找到個明白大夫了，我爹這次犯病確實是比往常要厲害，這都咳嗽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好呢，”黃陂聽到張秋生的判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但是黃三拐顯然就平靜多了，眼前這大夫，跟林同志認識，他那天又跟小林同志說了一下自已的病情，說不得是小林同志提前跟人說了呢。
“你這身體受過大寒吧，當時沒治徹底，留下的病根兒是吧。少說得有二十年了。”張秋生又摸了一會兒脈，繼續說道。
“大夫，您這都能摸出來？”這下輪到黃三拐意外了，這些他可沒跟那位林同志說過，連兒子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這小子那會兒才不到兩歲，看來，眼前這不起眼的鄉下大夫，確實有兩把刷子，他立刻認真了起來，說不定，自已這老毛病還真有的治。
“嗯，寒在內臟，一開始是脾胃，這慢慢的，就轉移到肝肺了，老哥哥啊，你這腿上也是當時出的問題吧。”
“對，您說的太對了，我這腿啊，當時差點就要截了呢，還好當時醫院裡有位厲害的老中醫，這才給保住，”
張秋生繼續問著，黃三拐就老老實實地回到，前後有個二十來分鐘吧，張秋生這才結束了問診，然後開始寫藥方。
“老哥哥，您這病啊，放心，能治，就是時間長點。”張秋生斟酌著，有些藥還需要去縣裡的醫院拿。“老哥是哪裡人啊？”
“就是咱們和縣的，家就在和縣火車站邊上。”
“哦，那就太方便了，我今天給您開的方子啊，有幾味藥，我這裡沒有，需要到縣醫院的中藥房去抓，我都給標註清楚了，您回縣裡的時候，拿著藥方子去就成。”
“哎，好，大夫，我記住了，”黃陂在一旁站了半天都沒能插上嘴，這會兒藥方都開了，他趕緊應承。
“行，那你們在這裡等會兒，我去抓藥。”
林立鍾就趁著這會兒的功夫，把黃陂給喊了過去。
“林同志，你是還有別的事情？”
“對，我有個朋友也要去濱城，想託你再買張臥鋪票。”
“成，那把介紹信給我吧，我上午回去就過去問問。”
“好，痛快，給，這是介紹信，這是票錢，老規矩，手續費等買到票再給。”
“嗯，給我你就放心吧，”
“正好，我下午還要去縣城一趟，到時候我就去你家那邊找你，”
兩人約定好之後，林立鍾就去找秦九爺了，她想好了，今天下午去縣城把那兩味主藥給取回來去。
“秦爺爺，我來找您拿東西了。”秦老頭這會兒已經鍛鍊完了，正在東屋裡，陪著蘇窈娘。
“進來吧，就知道你要過來。”秦九爺把泡好的藥茶端到了蘇窈娘面前。
“秦爺爺，蘇奶奶，”進門林立鍾就先打了招呼，老人家喜歡有禮貌的孩子。
“哎，小丫頭來了啊，快來坐下吧，”蘇窈娘明顯比前幾天要精神多了，看來這藥是真有效果了。
“好，蘇奶奶，您這氣色可好多了啊。”
“是嗎？這還是多虧秋生了。”蘇窈娘也跟著秦九爺一起喊起了秋生。
“那就對了，我就說我秋爺的藝術厲害吧。”
“確實厲害，這一手的針灸之術，現在可不多見了。”蘇窈娘跟秦九爺是少年夫妻，跟著他也見過不少世面，尤其秦九爺是跟藥材打交道的，跟一些有名的沒名的大夫，都是打過交道的，就針灸這一塊兒，她還沒見過比張秋生更厲害的大夫。
“給，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過來拿呢，”秦九爺放到桌子上兩樣東西，一個銀質的牌子，還有一把鑰匙。
林立鐘有些好奇，這怎麼還多給了一塊牌子。
“秦爺爺，這是啥呀？”
“這是我的信物，你先拿著，我聽秋生說，你那藥方上還缺幾味藥？”
“嗯，缺四味。”
“你拿著鑰匙和牌子，去我住的那條巷子的最北邊那個院子，找一個叫秦伍的人，先把牌子和鑰匙給他，然後再問問那四味藥的情況。”
“好，謝謝您了，秦爺爺，”
“咳，別客氣了，就當是謝你把我們帶到秋生這裡了。”
林立鍾多的也沒問，這年頭，凡事活得時間長點的老頭老太太，誰還沒個自已的秘密了，只要是不影響到自已，管她呢，更何況，這秦老頭，還是主動要幫自已呢。
中午吃過飯，林立鍾就出門了。
她先去了火車站的家屬區，找到了黃陂。
顧明城的運氣不錯，臥鋪票買到了，跟林立鍾還是一個車廂的，只不過兩人不在一塊兒，這倒是沒啥大不了的，正好方便了她給自已加餐。所以，林立鍾這兩塊錢的手續費給的很痛快。
火車票到手之後，林立鍾就去秦九爺給報的地址了。
這邊就沒這麼順利了，她到了秦九爺說的院子了，但是院子大門緊鎖著，根本沒人。
林立鍾在院子門口等了半個小時，還是不見人回來，就準備去別處打聽一下來的。
她主要是目標是黑子，既然秦九爺那天能那麼快找到人，那黑子肯定就在這附近住著，不會離開這條街。
這邊的房子大部分都是解放前的，經過戰爭的洗禮，有些破舊了，好幾個院子甚至連院牆都沒有了，都是用木柵欄圍起來的，所以，只要從旁邊路過，基本就能看清楚院子裡面的大概情形了。
找了兩個院子，林立鍾終於是看到自已想要找的東西了，黑子的板車，就在其中一個院子裡放著呢。
“黑子在嗎？”這個院子院牆還好，大部分還在，有幾個缺口處，是用木柵欄圍著的，裡面收拾的也很乾淨，不大，看樣子就住了兩戶人家。
“哎，來了，來了。”聲音出自堂屋，看來黑子就在堂屋裡住著，門窗都是八九成新的，還是玻璃的，看來，雖然黑子家裡人還是挺照顧他的。
右側的東屋裡也是有人住的，她剛才喊完之後，東屋的門就稍微開了一點小縫隙，屋裡有人。
西屋門窗都沒有了，只剩下門框了，嘖，真乾淨，屋裡連塊多餘的木頭都沒有。
“你是？”黑子可以確定自已不認識眼前的這位女同志，但是又覺得有些眼熟。
“秦爺爺，蘇奶奶，靠山村。”
“哦，想起來了是你啊，林，對，林同志是吧。”
“對，是我。”
“你來找我是秦大爺要回來了？”黑子以為林立鍾是來幫著秦大爺傳話的。
“不是，秦爺爺還要待一段日子，一時半會兒的還回不來。”
“那你來是……”
“我今天來是要找衚衕最北邊的那戶人家，但是院子沒人，就想過來問問。”
“哦，你說五大爺啊，”
“對，”
“這會兒八成是去河邊了，再有個十來分鐘差不多就回來了，五大爺喜歡釣魚，有時候忍不住了，就跑遠點，去河邊溜達，放心吧，九點之前準回來。”
“哦，謝謝你了，那我就再等會兒吧。”
“要不你進院子坐坐？”進屋裡是不太好的，畢竟兩人也不熟悉。
“就不進去了，黑子大哥，麻煩你給我拿個凳子吧，我去五大爺門口坐著去等。”進院子就算了，東東屋裡還不知道住著啥牛馬，可別傳出啥不好聽的來，還是去等著秦伍吧。
“成，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嗯，嗯。”
黑子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馬紮子，到了跟前就遞給了林立鍾。
“回頭就給你送回來，黑子大哥。”
要不是今天沒帶揹筐，林立鍾才不用這麼麻煩呢，算了，東西也借到了，訊息也打聽好了，安心坐著等吧。
還真讓黑子給說著了，八點五十五的時候，秦伍就回來了。
林立鍾雖然沒見過人，但是那魚竿過於明顯了，跟手裡的空桶一樣。
哦，當然了，最主要的是，巷子口的大媽正跟人親切地打招呼呢。
“喲，他伍叔，你這又沒釣到啊，你說這一天天的，圖啥呀。”
“圖個樂呵，哈哈，等哪天我釣到大魚了，分你一條。”
“那感情好啊那我就等著了，哎對了，他伍叔，你家門口坐個女同志，說是來找你的，都等了好一會兒，看著年紀不大不會是你閨女吧？”
“雲嫂子啊，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沒閨女，可能是老家來的親戚吧，我先回去看看了。”
林立鍾坐這門口聽著，就跟在兩人面前聽著一樣，可清楚了，甚至連那啥雲嫂子吐槽秦伍的話都聽到了。
“呸，咋沒閨女啊，是人家跟你劃清界限，不認你了吧，當誰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那兩個老不死的給你啥好處了，這麼護著他們，我看那蘇老婆子這次能不能熬過去，哼，遲早要給我家老大騰房子，說不定到時候一分錢也不用花了呢。”
這雲嫂子嘟囔的聲音不算大，秦伍顯然沒聽到。
不過，蘇老婆子？騰房子？
嘖，這人不會是惦記上秦九爺的院子了吧？可以啊，這膽子。
雖然秋爺沒跟提多少秦老頭的事情，但是林立鍾看的出來，這老頭可不簡單，開口就是兩百年以上的老山參，嘖，那年份兒低的根本不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