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林立鍾家的暖棚改建好之後,就成了村裡的中老年婦女的活動中心,那些大娘嬸子們,還有老太太們,自從體驗到林立鍾家的溫度之後,回家哪兒哪兒覺得冷,一度把林家這屋子給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很快就引起了村裡人的好奇心。

但是他們平時跟林立鍾或者說杜玉娟沒啥交情,這冷不丁的上門,還是不太好意思的。

好在村裡又建了兩處暖棚,他們才有了機會去見識見識被人誇讚的暖棚。

於是,平時基本上沒啥人的知青點和村委,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哎喲,還真別說,這知識分子就是不一樣哈,這暖棚一改,確實不冷了,”

“可不是,就算是在屋外頭,這太陽一曬,都比自家炕頭熱乎。”

大家平時也是燒炕的,但是家裡人多,這柴火每年冬天總有不夠的時候,所以,平時燒炕的時候,都是省著用,到了晚上,才敢放開燒。

再加上,村裡基本上都是土坯房子,好多年了,冬天封的再嚴實,也還是有漏風的地方,所以,這屋子裡的溫度不會太高。

“我跟馮知青打聽過了,這樣封起來,還省柴火呢,”

“馮知青?他跟樓知青不是都搬出去了嗎,怎麼著,又回來了?”

“嗯,回來了,樓知青肚子都老大了,他們那房子不暖和,總得為了孩子想想不是。”

“哦,要是馮知青這麼說的話,那就是真的,他心一向很細。”

“哎,你說,咱們跟老支書商量商量,也申請在家裡建個暖棚怎麼樣。”

“呸,我看你就是想屁吃,你以為這塑膠便宜啊,你仔細看看,”

“我想想怎麼了,萬一能成呢。”

“哼,就這幾片塑膠布,頂得上咱們一年的收成了,”

“這麼貴?”

“你以為呢,”

“那,那還是算了吧,能見識見識就不錯了。”

“哎?這東西是誰買回來的啊,也沒看到譚教授他們出去啊。”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是林知青,她去了濱城,”

“你咋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是秋生跟我說的,上個星期,秋生不是帶著鄭家那位,”說話的人眨了眨眼,“去省城看病了嗎?回來還是林知青幫著買的票,我昨天去秋生家裡抓藥了,正好碰到秋生跟林知青道謝。”

“哦,真厲害啊,這立鍾,小小年紀的,竟然一個人就能去省城辦了這麼大的事兒,厲害,跟老支書年前時候有的一拼了。”

“可不咋滴,我跟你說,你是沒見,這林家那院子,封的更嚴實,你想想那院子的面積,光是正房就不小了,全都封上了不說,連東西廂房也都封上了。”

“喲,這得不老少錢了吧,”

“嘖嘖,人家家裡可都是工人,就連跟著一起住的玉娟和林靖安也不是簡單人物,你忘了,那些年,咱們村裡遇到困難,老支書都是出去找人幫忙的,去的不就是玉娟家裡嘛。”

“也是,而且,好像這老林家三代才出了這麼一個閨女,不得可勁兒疼啊。”

“行了吧,你家就是疼閨女,也沒條件啊,別羨慕人家了,我娘跟玉娟姑姑打聽過了,全是人家林知青自己搗鼓的,”

聽到這裡,大家都不吱聲了,沒辦法,一群大老爺們兒的,這還真是沒法跟個小姑娘比。

路過的馬有常倒是聽了個全程,其實最初的時候,他也想讓杜鵑帶著孩子搬回來的,但是看看馮志遠和樓姐先一步搬回來的,他就改變了想法,不如在自己家裡也弄一個暖棚,既然是林立鍾弄回來的塑膠布,以他對立鐘的瞭解,她手裡肯定還有。

於是,馬有常在知青點待了一會兒,確認了這暖棚的保暖性之後,就去找林立鍾了。

林立鍾這會兒呢,不在家,在村委呢,上午的時候,村裡接到電話,說是縣裡派出所要來人。

老支書心裡有數,應該是林立鍾之前協助縣裡辦案的事情,就安心等著了,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把村委裡這些來湊熱鬧地人都給轟走了,都是閒的。

果然,上午十點多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停在了村委。

雙方一見面,人家就說明了來意,就是來給林立鍾同志送表彰和獎勵的。

很快,老會計就把人給喊來了。

這流程,林立鍾已經很熟悉了,不過鑑於這夥兒特務還沒有徹底肅清,所以,這表彰不宜大肆宣傳,就簡單給林立鍾頒發了獎狀和獎金。

這是林立鍾接受獎勵最為坦然的一次,畢竟這次可是碰上有木倉的了,小命可是差點搭上。

流程走完之後,林立鍾又單獨問了對方一些問題。

“林同志,現在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所以,有些情況還不能告知,你放心,有什麼訊息一定會通知你的。”來人就是當時負責跟蹤林立鐘的那組三人中的一個,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危險性,所以,對林立鐘的問題,他很是耐心。

“好,那就謝謝了,有訊息了,您也不用多跑一趟,直接來電話告訴我們老支書一聲也行,”

“沒問題。”

送走這群人之後,老支書把林立鍾給留下了,這次的表彰搞的這麼低調,老支書咂摸出味兒來了,裡面肯定有事兒。

“立鍾啊 ,有啥事兒一定要跟老頭子我說一聲啊,不然,這要是出啥事兒了,我們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太爺,這事兒吧,它還就是挺寸的,”林立鍾也明白,老支書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於是,林立鍾就把自己從回老家遇到那個奇奇怪怪的人開始,後面一系列發生的事情,都給老支書詳細地說了一遍。

“總之呢,就是我一不小心就捅了特務的窩兒了,人家八成是來報復了,不過,有這麼一次,怕是近期不會有啥事情了,而且,縣裡,市裡包括我老家那邊都挺重視的,這次應該能把人都端了。”這些都是林立鍾安慰老支書罷了,這夥兒子人藏了這麼些年了,要想一次性給清除,哪有那麼容易。

“孩子,你做的對,放心吧,我會跟村長看著辦的,咱們靠山村可不是誰都能來撒野的地方,”這下老支書算是對上了。

之前,鄭老太太死的就蹊蹺,人年紀大了,確實會不小心摔倒,但是那天他們去給鄭家幫忙的時候,也留意到了,鄭老太太穿的鞋上是有泥巴的,按照鄭家老大的說法,鄭老太太出去的那個點兒,地上的積雪已經到腳踝以上了,人踩上去只會粘上雪,怎麼可能有泥巴,所以,老支書跟村長當時就覺得不太對。

但是,鄭家人心情正是悲痛的時候,他們也就沒提這事兒,想著先暗地裡查檢視。這些天,他們也沒閒著,也查到了些東西,但是總覺得不太可能,今天林立鍾這麼一說,老支書才算是有了些眉目。

“太爺,你是不是有啥事兒瞞著我。”

“算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你啊,就先回去吧,等派出所那邊有了結果再說吧。”老支書擺擺手,打發林立鍾走了。

老支書的態度,讓林立鐘好奇極了。這裡面肯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而且跟這次抓特務的行動有關。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林立鍾開始努力回憶最近村裡發生了啥大事兒, 想了一圈,最終是懷疑到了鄭老太太的死上。

最近,村裡最大的意外應該就是這個了,鄭老太太平時身體那麼健康的一人,一場雪,說沒就沒了,據說是自己不小心給摔暈了,然後凍死了。

林立鍾覺得有點不太可能,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老太太可就太倒黴了,她跌倒的地方可離著老鄭家就十來米,那路可是鄭老太太經常走的,怎麼可能會這麼不小心。

而且,這村裡的路,又不是水泥路,清一色的土路,平時老支書和村長看得緊,連個大點的磚頭塊兒都沒有,怎麼可能把人給摔暈了。

林立鍾當時被安排去濱城了,就沒有仔細去研究這件事情,但是現在想起來,怎麼看怎麼可疑。

這鄭老太太怕不是凍死的,而是被人給..........

不過,鄭老太太平時為人很好,幾乎不會跟人起衝突,至少來了一年多了,林立鍾從來沒有見到過鄭老太太罵人。那應該就不是村裡人乾的,都是鄉里鄉親的,大家有了矛盾會對罵,急眼了也會上手,但是絕對不會下死手,所以,肯定不是村裡人。

外村的人就更不可能了,靠山村和附近幾個村子,民風都不錯的,有了矛盾頂多是空手幹上一架,幹完,這事兒就算翻篇,不會搞到要人命的地步。

所以,鄭老太太真要是被人給嘎了的話,那也只能外來的人。

最近林立鍾才接觸了一個外來人,所以,她一下子就聯絡到了一起,這鄭老太太怕是被殃及了。

想到這裡,林立鍾心裡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她這推測要是真的話,那鄭老太太的死,她還真難逃干係。

回到家裡之後,林立鍾就把自己的猜測,跟林二奶奶和林二爺爺說了一遍,不說的話,她憋在心裡實在難受。

“二奶奶,我.........”

“立鍾,你也別瞎想了,這都是你的推測而已嘛,別把事情老往自己身上攬。”杜玉娟安慰著小孫女,她覺得雖然林立鍾說的有一定可能性,但畢竟只是推測,當不得真,鄭家兄弟倆,可是一點都沒有懷疑自家老孃的死另有隱情的。

“小五啊,你確定嗎?”林靖安就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孫女這番推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能性很大,等派出所那邊有訊息了,應該就能確定了。”

“先別胡思亂想了,就算是鄭家嬸子真的碰上了特務,那她也是有機會逃脫的,所以,這件事情沒有你推測的那麼簡單。”林靖安去看過鄭老太太出事兒的地方,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鄭老太太不是在那兒摔的,他也跟老支書交代過這些話,老支書當時聽進去了,之後就沒了訊息。

不過,以他對老支書的瞭解,這事兒八成不算完。

“對啊,小五,還是等派出所那邊來信兒吧,行了,忙活了一上午了,去屋裡歇會兒吧,中午啊,二奶奶給你燉雞吃,”

“哪來的雞?養雞場買的?”

“對,今年養了不少的公雞,這不冬天糧食少,村長就說了,誰家想要就來換,好給村裡省些糧食,我換了好幾只呢,都讓你二爺爺給弄好了,今天中午咱就燉了,我順便再烀點兒玉米餅子,肯定香。”

“好,那我給您打下手吧,”

“不用,我都準備好了,一會兒生火燉上就好了,回屋去吧,”

不等林立鍾從堂屋裡出來,院子裡就來人了。

“馬有常?你怎麼來了?杜鵑一個人在家看孩子啊。”來人是馬有常,這倒是林立鐘沒有想到的。

自從馬有常他媽回去之後,杜鵑就開啟了一個人在家帶娃的日子,馬有常有家裡給的補貼,一個人掙的工分雖然少,但是一家三口倒是沒受啥恓惶。

林立鍾自從加入譚嘉平的研究小組之後,很少有時間跟村裡的知青來往了,上次見杜鵑和她家小崽子,已經是回老家之前了。

“咳,林爺爺好,林奶奶好,”馬有常先跟林二爺爺和林二奶奶打了招呼。

“哎,你找立鐘有事兒是吧,你們去立鍾屋裡聊吧,”

“謝謝林爺爺。”

林立鍾就帶著馬有常到了東廂房的外間,這裡是林立鍾佈置的書房,除了書,其他東西,林立鍾很少往這放,平時顧明城也會來看書,是林立鍾待客的地方。

“坐,喝茶不。”林立鍾這屋裡的爐子正燒著,鍋裡的水也已經開了,正好可以沏茶。

“不用了,白開水就行,我就是來問你點事兒,問完就走。”

“啥事兒。”林立鍾拿了個杯子,從鍋裡舀了些熱水出來給倒上。

“那啥,我也不賣關子了,直接問了,這塑膠布,你還有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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