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相聚
“哎，來了，”林爺爺看著眼前的小老頭著實是愣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他記憶中的老二還是當年那個嘻嘻哈哈地年輕小夥子，哪怕林奶奶當時躲著不見他，老二也沒有生氣，只是跟自己說對不住嫂子，看著眼前頭髮都有些泛白的人，這落差實在是有些大，這些年跟老二的聯絡都是透過寄信，除了長河結婚那次，老二也沒再回來過，明明老二比長河也大不了幾歲，長河滿頭的黑髮一點都不想五個孩子的爹，而老二看著說是六十歲也有人信。
“小安子？”林奶奶看著眼前的人，飽經滄桑的臉，忍不住紅了眼眶，當年走的時候是少年，後來回家已經是成熟穩重的連長了，這一別三十年，眼前的人都成了老頭子了，林奶奶心疼了，自己從小當兒子養大的人，這些年受苦了。
“嫂子，”林靖安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紅，這麼多年了，終於是又見到人了。
“靖安，長海來了，怎麼不進屋啊？”杜玉娟剛剛就聽見長海的聲音了，見林二叔出去了好久還沒進來，就推門出來了。
“媽，我大伯和伯孃來了，”林長海趕緊出聲。
“啊？哦。”杜雨娟下意識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感覺都齊整，這才放心下來，緊走了幾步，來到了眾人面前。“大哥好，嫂子好，我是靖安的媳婦，我孃家姓杜，您喊我玉娟就行。”
“玉娟，”林奶奶看著老二兩口子緊張的表情，有些不忍，主動出聲喊人了。
“哎，嫂子，累了吧，趕緊進屋歇一歇腳。靖安，趕緊招呼大哥呀，都別在這兒站著了。”說著杜玉娟就去扶林奶奶，先進屋去了。
“對，對，大哥趕緊進屋，老大去泡茶去。”林二叔也準備上前去扶自家大哥，卻被林爺爺嫌棄地推開了。
“行了，我還沒老到那份兒上。”林爺爺推開自家老二伸過來的手，自己往屋裡走去。
“喲，林家大小子來啦。”還沒等林爺爺進屋，就有人過來了。“老林，這是來客人了？”
“老郝，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大哥。”來的不是別人，是農場負責管理林二爺爺他們的人，郝平，也是林二爺爺的老戰友。林兒爺爺是連長的時候，他是連裡的指導員，兩人共事了十多年，後來郝平負傷轉業了，來到了這個農場，跟林靖安的聯絡一直沒斷，所以林二爺爺趕緊事態不好之後就趕緊聯絡了郝平，這才來到了農場。
“哦，是大哥啊，您好，您好，我是老林的戰友，郝平，咱都不是外人，”郝平一聽就趕緊熱情地上前打招呼，他對林二爺爺家的事情可是瞭解的一清二楚。
“哦，老郝是吧，老二在信裡跟我提過，這段時間多虧你照料了，來家裡一起吃飯吧，我帶了點家鄉的好酒過來。”林爺爺確實從信中瞭解過此人，也知道老二現在能過得順心也多虧了老郝。
“喲，那感情好啊，不過，您兄弟多年不見了，我就摻和了，您啊給我瓶酒就行，讓我也嚐嚐老林家鄉的味道。”郝平知道老林兄弟多年未見了，今天好不容易相聚，自己就不去打擾了，不過酒可不能錯過，他都斷糧一個來月了，今天終於又能嚐到酒味兒了。
“好，哈哈，改天一定請你到家裡來吃飯，嚐嚐你嫂子的拿手好菜，長海啊，趕緊去跟你伯孃說，拿兩瓶酒來。”林爺爺吩咐林長海進屋去取酒了。
“行，嫂子的燉雞我可聽說了，那是一絕，一定得叫我。”老郝也不跟林爺爺客氣了，他看出來了，年長十幾歲就是不一樣，人情世故方面可比老林精明多了，“哎，這是送你們來的司機吧，中午我招呼他去食堂吃吧，您跟老林好好聚聚，放心交給我就成。”
“這還差不多，老郝，人可得給招呼好，再給加點油，下午長海就跟著回去，”林二爺爺也開口了，他跟郝平一向是不客氣的，剛剛一激動確實是把人給忘了，“哎，這位同志，怎麼稱呼。”
“伯父，您客氣了，叫我小許就成，我跟長海都是同事，平時他也挺照顧我的，”司機許東也看出來了，這位姓郝的穿著四個兜的衣服，大小都得是個領導，跟林二爺爺的關係鐵的很。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小許啊，中午你就跟著郝場去就行，車的事也不用擔心，都交給郝場長就行。”
“哎，好來。”許東一聽對方是農場的場長，就知道自己沒猜錯，看來林長海父親這人脈關係可以啊，自己可得跟人打好關係。
“郝叔，給，我大伯帶來的，我都還沒嘗過呢。”林長海跟郝平熟的很，跟郝家的幾個兄弟也處的挺好，小的時候一起上學，一起搗蛋來著。
“喲，真是好酒，那林大哥，我就偏了您的好東西了。”郝平接過來一看瓶子就知道這酒可以，“小夥子，跟我走吧。”說著就領著許東往食堂方向走去。
“好了，大哥，咱們趕緊進去吧。”林二爺爺見人都走遠了，也就催著林爺爺進屋了。
爺仨進屋的時候就看見，林奶奶和杜玉娟在哪裡聊的可火熱了，要不是林二爺爺知道自家大嫂的脾氣，還以為看錯了呢。
“這是聊什麼呢？”林爺爺也挺意外的，來的路上他就一直擔心林奶奶會跟老二媳婦相處不來，沒想到自己想多了。
“哎喲，嫂子，光顧著聊天了，這都到飯點了，我這就去做飯。”杜玉娟跟林奶奶聊過之後，才發現跟這位大嫂脾氣挺相投的，大嫂一直跟她講一些林靖安小時候的事情，自己也跟著說一些他們這些年的一些趣事，兩人都聽得很滿意。
“走，我跟你一起，兩人能快一些。”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奶奶的疲憊感消了不少，跟著杜玉娟一起去了廚房。
“哎，嫂子，我來幫忙，長海給你大伯沏茶。”林二爺爺怕嫂子累到，也跟著進廚房去了，這些年他在家裡也是經常做飯，手熟得很。
“哎，爸，我知道了，大伯你趕緊坐吧。”林長海聽了招呼，自己就熟絡地到老地方去拿茶葉沏茶了。
林爺爺見林奶奶精神頭確實可以，也就隨她去了，自己這顛簸了一上午也確實累了，打量了一圈，林爺爺在靠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一會兒，林長海就端著一個白瓷杯子過來了，林爺爺接過杯子，把蓋子一掀，茉莉花的香氣就撲面而來，林爺爺一聞就知道這是好茶，用杯蓋撇了撇浮沫，輕輕地喝了一小口，嗯，入口沒有澀感，還帶著回甘，不錯不錯，林爺爺索性就坐著喝起茶來。
林長海見林爺爺沒有其他的吩咐，就自覺地跑去廚房幫忙了，他自小受到林二爺爺的影響，很早就學會自己做飯了。
“爸，爸，茶已經給大伯端過去了，你過去陪著吧，廚房這邊交給我吧，放心，不會累到媽和伯孃的。”林長海一進廚房就看到林二爺爺在那裡洗菜，就過去接了過來。
“哦，那行，我去吧，玉娟，中午就簡單弄點吧，時間也不早了，大哥和嫂子又是一大早就來的，先吃飯要緊。下午我出去跟食堂的老顧說說，讓他幫著帶點東西回來，晚上再好好做一頓。”
“知道了，放心吧，饅頭都是現成的，菜也很好弄，午飯一會兒就得，你趕緊去屋裡陪著大哥吧。”
林二爺爺又回到了屋裡，陪著自家大哥說了一會兒話，不大的功夫，午飯就端上桌了，三菜一湯，簡單而不簡陋，饅頭更是管夠，林爺爺動筷之後，一家人就開始吃飯了。
吃完午飯，林長海就準備走了，他明天還得上班。
“爸，我得先回去了，大伯要是回去的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提前安排。”林長海跟林二爺爺說著。
“嗯，路上小心。”林二爺爺拍了拍林長海。
“長海，我跟你伯孃回去的時候坐火車就行，你安心上班，放心就行。”林爺爺覺得坐汽車還是很麻煩的，還得搭上人情，孩子也不容易，還是坐火車方便，也沒有這麼累。
“大伯，不麻煩的，”林長海還以為林爺爺怕麻煩。
“聽你大伯的，好了，你先回去吧。”林二爺爺開始趕人了。
“好，爸，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林長海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晚就要趕夜路了，不太安全，就不勸了，轉身就上了車。
“嗯，小許啊，路上慢點，時間還是夠的，儘量少趕夜路。”林爺爺也跟許東叮囑了一下。
“好來，林大爺，您就放心吧，上午來的時候我壓著速度呢，我們倆回去就快了，保證天黑之前就給長海兄弟送回去。”許東拍著胸脯跟林爺爺保證。
“行了，走吧，”林爺爺拍了拍林長海的背。
“得來，我們走了。”許東見差不多了，就發動車子，離開了小院。
林爺爺和林二爺爺在院子門口看著汽車一路開出了農場，這才進屋去了。
“大哥，我去食堂一趟，找老顧一趟，嫂子，你有啥想吃的不？”林二爺爺看了看座鐘，覺得老顧快要去採購了。
“不用太麻煩，我給你帶了不少吃的。”林奶奶說著就去拿包裹，“這些都是長河準備的，還有一些事在濱城買的，都給你們帶過來了。”
“嫂子，我想吃你做的燉雞了，都好多年沒吃上了，都快忘記啥味兒了。”林二爺爺說的是實話，嫂子的拿手菜，自從離開家之後就沒有再吃到，自家媳婦也按著自己說的方法做過好多次，但總也做不出那股味道。“你放心，也沒多少東西，肯定得對付兩隻雞來，晚上得飽飽口福。”
“好，去吧，一定給你露一手。”林奶奶一聽心裡就酸澀起來，老二離家好多年了。
“哎，好來，”林二爺爺也高興起來。
“老二，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在這裡轉轉。”林爺爺也開口了。
“行，走吧，大哥。”以林二爺爺對自家大哥的瞭解，他這是有話跟自己說。
就這樣兄弟二人溜達著出門了，林二爺爺領著林爺爺一路向著食堂走去，路上也遇到了幾個熟人，都熱情地跟兄弟兩人打招呼。等到了食堂的時候，正好趕上老顧要上車。
“哎，老顧，老顧，先別走，有事找你。”林二爺爺趕緊喊住了人。
“喲，老林，我還想著你啥時候過來呢，我都聽場長說了，家裡大哥來了是吧。”老顧聽到林二爺爺的喊聲，就從車上下來了。“這是大哥吧，您好，林大哥，我也是老林的戰友，您喊我小顧就行。”
“哎，靖安多虧你們這些戰友照顧了，我得好好謝謝你啊，有空來家裡吃飯啊。”林爺爺一聽是戰友，也熱情地招呼起來。
“嗐，都是戰友，過命的兄弟，說啥都是見外，不過，我看到老郝那收到兩瓶好酒，嘿嘿，林大哥，您要是還有多的就勻給我一瓶，放心不白拿，回頭我給您整點肉過去。”老顧也是直來直去的性子。
“好你顧三瘸子，打得是這個注意，沒有，一瓶也沒有，剩下的都是老子的，沒你的份兒。”林二爺爺直接嗆上了。
“哎，我說林老二，我又不白拿大哥的酒，你急啥子。”老顧一激動連家鄉話都出來了。
“好，帶了不少，回頭來家裡拿。”林爺爺也不是小氣的人，來之前就想到了，他們這些當兵的一半都好酒，來的時候就帶了不少。
“哎，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林老二學著點，你這小氣的性子跟林大哥可沒法比。”老顧擠兌起林二爺爺來。
“行李，顧三瘸子，不跟你貧了，有事找你。”林二爺爺開始跟老顧說正事。
“說吧，要帶啥，我這也該走了，錢的事兒回來再說。”
“雞，越多越好，其他的看著整，多要肉。”
“行，放心吧，晚飯前準給你送到家裡去，回吧。”老顧還是有點路子的，當下就答應了，“林大哥，您放心，保證你晚上能吃上肉，酒記得給我留哈。”
“行，路上小心。”
林爺爺見老顧跟著車走了，也就收回了目光。
“老二，看來你在這裡過得也不錯。”
“嗯，大哥，在農場的這段日子，才是這七八年來過得最順心的。”林二爺爺也不禁感慨起來，農場裡到處都是之前一個戰壕裡的兄弟，都是好多年沒見的了，沒想到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卻聚到一起了。
“唉，都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林爺爺見老二眼眶有點紅，也出聲安慰起來。
“嗯，對，大哥和嫂子都來了，肯定會越來越好的。”林二爺爺最開心的還是大哥和嫂子的到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寫信，自己偷偷回去看過幾次嫂子，只是遠遠看過人，沒敢到跟前兒去，怕嫂子還是生氣，不過現在好了，嫂子都親自來了，看來那事兒是徹底翻篇了。“對了，大哥，長河家的老四，到底是啥情況？身子骨現在咋樣了？還有咱家小五呢，這次咋沒來？”林二爺爺感慨完，就開始問起了自己最近收到的訊息，還有自家這三代唯一的孫女林立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