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爺爺要去東北

“嘖嘖，小五，小五，”林立北來到東廂門口，往裡面瞧了瞧，林奶奶和林媽在縫褥子，就小聲叫了林立鍾幾聲。

“有事兒進來說，別再那嘀嘀咕咕的。”林媽轉頭的功夫就發現了門口的兒子，在那偷偷摸摸地叫他妹妹，就把人喊了進來。

“哎，媽，也沒啥大事兒。”林立北見被林媽發現了，就大大方方地進屋了。“媽，我一哥們的妹妹也要下鄉了，地方跟我們一樣，都是東北那邊，他呢現在到處淘換棉花票，想給妹妹加厚一下衣服被褥。”

林立北見林媽沒反應就繼續說，'“他剛剛來找我了，我想著小五帶回來這麼多棉花，咱們要有多的就勻給他一些。”

“哥們兒？你哪個哥們兒？你那些哥們兒有幾個在你生病的時候來看你了？”林媽不在意地道，“立北你也是大人了，遠近親疏總該分清了吧，這棉花是你妹妹冒著風險辛苦尋來的。”

“媽 ，這不是要跟你和小五商量嗎？”林立北被林媽懟的說不出話，林媽說的事實，其實自己現在知道方濤的為人了，但是對方是為了方敏來的，自己就總想著幫一幫，“那啥，媽，他妹也挺可憐的，家裡是後媽，為了帶來的那個女兒，逼著她下鄉的，挺可憐的。能幫咱就幫一下。”說完就看向林立鍾了。

聽完林立北的話，林立鍾立馬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哎，女主光環喲，自家四哥又迷糊了。但是現在自己也沒辦法讓他有清醒的認知，只能是下鄉之後，兩人慢慢接觸之後再讓現實教育他一番，大概才能清醒吧。

“媽，我哥說的那個姐姐我也知道，確實挺不容易的，咱要不勻給她五斤，要是不夠了我再去想辦法弄一些。”其實林立鍾現在也沒譜，上次給老九報過信兒之後，黑市肯定轉移了，現在自己根本摸不上地兒，但是四哥都開口了，按照小說的定律，女主有困難，最終都會在男配的幫助下解決，何況我哥這個炮灰呢，還是給吧，別回頭他再為了找棉花整出啥事兒來。

“好了，咱小五心善，就依孩子吧。”林奶奶也發話了，林媽只能照辦了，找了一個袋子，用手掂量著裁了一坨棉花下來裝了進去。

“喏，這些絕對超過五斤了，拿去吧。”林媽遞給了兒子。

“謝謝奶，謝謝媽，謝謝小五。”林立北接過東西，嘴甜得不行，然後拿著袋子就出去了。

方濤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林立北出來，還以為他不幫自己了，本來打算走了，就在這時林立北出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大袋子。

“立北，這是？”

“是棉花，這裡面大概有五斤，你先拿著吧。”林立北把袋子遞了過去。

“啊？兄弟，你家有棉花啊。太好了，這還能再給我點嗎？”方濤見對方能拿出五斤來，想必家裡還有，就想著多要一些。

“濤子，就這些了，我家也得用，能拿出這些已經不容易了。”林立北本來想著告訴對方自己下鄉的事，但又想給方敏一個驚喜，就沒跟方濤說。

“好吧，謝謝你，立北，那我先回去了。”方濤見對方不肯給，還有點小埋怨，也不想跟林立北多說什麼了。

“行，你回吧，我回頭去找你說話。”林立北沒注意到方濤的情緒變化，知道對方下午還要加班就沒多留。

林爺爺在院子裡邊幹活邊看完了全程，也沒多說什麼，俗話說落難見人品，有些事情還是得經歷過才能明白。

方濤拿著從林立北那裡得來的棉花就匆匆回家了，一進門就被注意到了，畢竟拿著那麼大一個袋子，想被人忽略也難。後媽馬秀一眼就看見了，趕忙喊住了方濤，“喲，濤子啊，這拿著什麼呀。”說著還上手扒拉開袋子，看了看，“喲，棉花，還是新疆那邊過來的，好東西呀。”馬秀摸著手底下細軟的棉花，心裡不斷盤算著。

“濤子，媽給你打個商量，你看你蓉妹子的棉衣都好幾年沒換了，你弟弟小波今年也該換棉衣了，能不能勻給媽點。”馬蓉是馬秀跟前夫的閨女，離婚之後孩子跟了馬秀，也改了姓氏，馬秀嫁到方家的時候，馬蓉都14歲了，比方敏還大一歲。進門之後，馬秀很快就剩下了兒子方波。

從那時起，方敏就沒再穿過一件新衣服，都是穿馬蓉的舊衣服，方父也知道這件事，說過馬秀幾次，每次說完馬秀就給方敏做一身新衣服，然後滿大街地帶著她逛悠，宣傳她多方敏多好，鄰居不明所以，都誇獎馬秀這後媽當得真好，方父便不鬧了，等風聲過去再繼續讓方敏穿馬蓉的舊衣服，如此幾次，方父也分辨不清到底是馬秀虐待女兒還是方敏故意為難後媽了，再加上方波也漸漸地大了，也就懶得管了。但是方濤不一樣，他一直對馬秀很敵視，進門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相信過這個女人，所以一直護著妹妹，也就是這樣，方敏才不至於被欺負得很慘。

“都給你也行，你讓馬蓉下鄉，我二話不說，全給你，不夠我還可以去淘換，怎麼樣？”方濤一把把袋子捆了起來。

“哎，濤子啊，馬蓉也是你妹子啊，你不能這麼偏心。再說了，不就一點棉花嘛。”馬秀還是不死心。

“一點棉花？這是一點棉花的事兒嗎？要下鄉的本來就是馬蓉，馬蓉怎麼進的火柴廠你不會忘了吧？”提起馬蓉方濤這火就憋不住了。

方濤本來已經託人給妹妹找好工作了，去火柴廠的車間，先從臨時工做起，半年之後轉正，沒想到就在報名的前幾天，馬秀說要帶著妹妹出去買衣服，馬蓉趁機偷了方敏的報名表，自己去火柴廠。等方濤和方敏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馬蓉已經在火柴廠工作兩天了，就這樣下鄉的名額就落到了方敏頭上。

當時方家可是吵翻天了，方敏一直躲在房間哭，死活不同意下鄉，馬秀也始終不肯把工作換回來，鬧得方父都不回家了，在廠裡值了快半個月的班，突然有一天方敏就同意下鄉了，馬秀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表示方敏下鄉的東西家裡都給準備，連安家費也給了方敏，方濤還以為她悔改了，結果這還沒過幾天就又原形畢露了。

“不就一點棉花嗎，馬蓉就算不是你親妹妹，但小波好歹是你親弟弟啊，你怎麼這樣？”馬秀見沒有佔到便宜心有不甘，轉頭朝屋裡喊起來，“老方，老方，你還管不管你兒子了，可憐我們小波，他哥連點棉花都捨不得給。”

“吵吵什麼，你給我進屋，別弄些有的沒的。”方父不耐煩了，他昨晚夜班，好不容易睡著，就被馬秀吵醒了，聽到是棉花的事兒，他有點心虛，本來答應方敏下鄉的東西他全給準備，但是最近棉花票實在是淘換不到，前天跟兒子說了說，想讓他跟方敏商量一下，棉衣先不加厚了，回頭棉花湊夠了，給她做新的寄過去。

“我，”馬秀一聽方父聲音裡帶著怒氣，也不敢再多說話了，轉身進屋了。

方濤直接帶著棉花去了妹妹屋裡，一進屋就發現妹妹在拆棉衣和被子。

“小妹，你看，”方濤把袋子往前遞了遞，剛才經過馬秀的扒拉，雪白的棉花已經從袋子裡露出來了。

“哥，你從哪裡弄到這麼多啊？”方敏還是有點好奇的，畢竟方濤前一天晚上還愁眉苦臉的，怕弄不到足夠的棉花票。

“啊，我去林家了，找林立北幫忙了，沒想到他竟然一下子給了我五斤，”方濤把袋子放到了椅子上，又給自己倒了杯水，“他家裡還有，本來想著多借點，他丫忒小氣，說什麼也不借了。”

“哥，你沒聽說嗎？”方敏覺得自家大哥有點過分。

“聽說什麼？”

“林立北也要下鄉了，”方敏覺得林立北能勻給哥哥五斤已經是很大的人情了，“咱這一片兒要下鄉的人，基本都是去東北，所以棉花票才這麼搶手。”

“啊？他要下鄉？”方濤驚住了，“他前一段時間不是病剛好嗎？就他那個身體素質，在鄉下肯定待不住啊。”

“他那天去居委會登記的時候我看到了。”方敏那天路過居委會的時候，正好看見小王送林立北出來，隱約聽到他們說下鄉的事。

“那他也沒跟我說啊，不行，我得去找他。”

“行了，哥，你還是別去了，等走的時候你去車站送我，也正好送送他吧。”方敏突然覺得方濤的情商堪憂。

“也對，就按小妹說得辦，”方濤想著自己剛才還怪林立北來著，說話中多少帶出來了，也不知道對方聽沒聽出來，“妹啊，這些棉花夠了嗎？”

“夠了，先不用找了。”方敏覺得他再找也找不到了，這五斤棉花精打細算也足夠自己用了。

跟方家的氣氛不同，林家這邊一片祥和。林爺爺帶著兩孫子立青和立北，把之前從廢品站拉回來的木料都做了簡單處理，一上午的時間打了一個五斗櫃和幾個小凳子，要不是立青怠工，還能多做一些？

“立青，你還沒看夠啊？”林立北見立青陸續都看看一上午了，不懂這木頭有什麼好看的。

“唉，沒呢，這幾種木料我只聽說過。第一次見到真的。”林立青打一開始處理這些木頭就發現好木料不少，沒想到還能過手紫檀和楠木。

“這些都是爺爺從小五那個廢品站買回來的，等你正式上崗之後，就經常可以見到，好多呢。”林立北去過那個地方。但是沒有一般回收站那麼髒亂，小五收拾得整潔，她還給各種貨品做了分類，光是木頭就有一倉庫。

“這不愧是在城裡啊，咱縣裡都找不到這麼好的木料。”林立青想著以後工作了，也收集一些好木料，沒人的時候就做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好了，立青，做事就專心一點，上午就算了，下午搭把手，板子我都刨好了，把碗櫃做出來。”林爺爺也開口了。

“爺，幹啥這麼急呀，慢工才出細活。”

“幹個活兒你哪那麼多牢騷話，麻利點兒。”林爺爺想著昨天跟老伴兒商量的事情，怕是在老大家也待不了多久嘍。

東廂裡頭 ，林奶奶和林媽正在給棉襖釘釦子，林奶奶做的是林立鐘的，她給孫女在棉衣原來的基礎上，又續了一層厚厚的新棉花，現在摸上去可軟乎了。

“奶，這都完事了吧，您這速度真快。”林立鍾從早上到現在就幫著穿針了，一開始還纏著林奶奶學裁剪，後來被林奶奶打發剪紙去了。林奶奶教了好幾種剪裁方法，林立鍾是一學就會，一上手就廢，這紙片都快剪了一筐了，才學會一種。

“嗯，好了，小五過來試試。”林奶奶說話間，最後一個盤扣都釘好了，做的是老式斜襟大襖，盤扣也是林奶奶自己縫的，“要是有哪裡不合適奶奶馬上改。”

林立鍾走過去穿上了奶奶的愛心棉襖，釦子一系，別說還真挺合身的，一點都不顯臃腫。“奶，都挺合適的，沒有要改的地方。”

“嗯，袖口的位置，奶奶再給你縫上一塊布，要是髒了，直接把布拆下來清洗就成。”林奶奶一邊比劃著，一邊去找剪子了。

“還是娘有辦法，您多裁一副，我給立北也縫上。”林媽一聽頓時覺得是個好主意，趕緊說道。“娘，領子那兒也縫一塊兒吧，那個位置也容易髒。”

林立鍾聽完就想到了兩樣東西，套袖和假領子，這不就是固定的套袖和假領子嘛，果然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縫好之後，林立鍾又看了一下，別說林奶奶這審美，這配色，真是絕了，就算是不穿外套，單穿棉衣也挺好看的。

“小五，這棉衣奶奶都按尺寸多留了三寸，你這身高還得長，到時候把邊都拆開，比對好尺寸之後再縫上就行，你哥那套也是。”

“嗯。”林立鐘點頭表示記住了，“奶，那這些羊皮要做什麼啊？”

“一部分縫到褥子裡面，冬天的時候有毛的一面就朝上，保暖，夏天的時候沒毛的一面朝上，防潮。你弄來的這些足夠給你和你哥一人做套褥子再加一件羊皮坎肩了。”

“娘，那這些剩下的邊角料要不給他倆縫到棉鞋裡？”林媽本著勤儉節約的原則，爭取物盡其用。

“這個主意好，下午做鞋的時候別忘了提醒我。”

“奶，不著急的，離出發還有十來天呢，咱慢慢做就是了，不用這麼趕的。”老太太精神頭真足，上午忙著縫棉衣，縫褥子，下午還要做鞋。

“儘早做出來放心，有不合適的地方還能改改呢。沒事奶自有打算。”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林奶奶和林媽兩人把林立鍾和林立北冬天的棉服，棉鞋還有褥子都做了出來，還一人給縫了一件羊皮坎肩兒，。林爺爺這邊帶著立北和立青，把碗櫃給打好了，刷上了桐油，晾到一邊了，再等個兩天就可以用了。林立鍾總感覺林爺爺和林奶奶又些不對勁兒，但是又說不出來。

晚飯跟昨天一樣基本全是雞肉，本來林奶奶還想著少做點，但是架不住林立鍾遊說，說現在不吃夠，下鄉之後就撈不著了，雞還會有的，但是燉雞的人不是常常有的。於是，大家就跟著林小五沾光了，又美美地吃了一頓。

本以為這一天除了方濤那點小插曲之外總算能平靜度過了，沒想到，林立鐘的感覺應驗了，林爺爺說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決定，他要帶著林奶奶去趟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