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各有悲喜
母子倆之間的這番話沒人知道，李國慶多少有點被李媽說中的心虛。
之後，李國慶就回家去拿東西了，回去的時候碰上林家，大家也是不免問上幾句，他也都含含糊糊地岔過去了，大家就知道了，估計是情況不好，也就沒再打聽。
韓淑霞有意識的時候，就隱約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朱醫生啊，這是太感謝你了，今天要不是碰上你，我估計我這兒媳婦就要交代了。”這聲音韓淑霞熟悉，就是那個整天看她不順眼的婆婆李明蘭。
“哎，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朱醫生是過來檢視的，算算時間病人應該醒了，“家屬，有幾句話我還是要再仔細跟你交代一下，病人這次算是命大的，但是引產加上大出血，這身子骨一定要好好養一養，不然的話，對以後怕是不好，”
“大夫，您放心，這些我都記在心裡了，”李明蘭連連點頭，這朱醫生確實是負責，怕自己和兒子剛才在手術室門口緊張沒記清楚。
“那行，等病人醒了了您去喊我一聲就行。”朱醫生叮囑完就離開了。
等朱醫生離開的時候，韓淑霞也徹底清醒過來了，不過她暫時沒有睜開眼，她需要好好想一想現在的情況。
按照剛才那個姓朱的大夫的說法，韓淑霞知道，自己的孩子應該是沒了，也對，李國慶那麼大的力氣，又剛好撞到了桌角上，孩子怎麼還能留下呢。韓淑霞此時的心裡說不清是後悔多些還是傷心多一些。
要是.........，算了沒有那麼多要是，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後悔，你回頭就能改變的。
韓淑霞知道自己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把身體養好，這是革命的本錢，其他的賬可以等自己養好了慢慢算。
“媽......”一張嘴，韓淑霞感覺自己嗓子乾的厲害，這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水，水。”
“哎，你醒了，要喝水是吧，稍微等會兒，我找個勺子餵你。”李明蘭送走朱醫生之後，就去護士那裡跟人先借了一個待客用的茶杯，倒了一杯水過來晾著，想著等一會兒韓淑霞醒了可以先喂點水。
說完李明蘭就又去找肖護士了，心裡還在埋怨著自家老三，拿個東西這麼慢。
韓淑霞還以為李明蘭這是故意為難自己，沒想到，一分鐘都不到，她就回來了，手裡也確實拿著一把勺子。
“唉，老三家的，這水我也晾了一會兒了，溫度正合適，我先扶你起來，不然，等會兒容易嗆到。”李明蘭當年在醫院照顧過她娘，所以，是有經驗的。
李明蘭把隔壁床的被子抱了過來，放到了床頭位置，然後才把韓淑霞給拽了起來，沒辦法，韓淑霞現在身上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李明蘭費了老鼻子勁兒了，才把人給拽起來，然後把被子放到了韓淑霞的身後。
“這麼靠著得勁兒嗎？要不要再調整一下。”李明蘭看著韓淑霞，然後問道。
韓淑霞現在也沒力氣說話了，剛才這一番折騰，她已經滿頭的汗了，只能搖了搖頭。
“來，張嘴。”李明蘭把被子給韓淑霞蓋嚴實了，雖說已經快到夏天了，但是這幾天溫度還不算高，再加上韓淑霞又是引產，又是大出血的，肯定怕冷。
“這水也不能多喝，你現在身子虛，不方便上廁所，等老三來了，我再給你弄點紅糖水喝著。”餵了五六勺之後，李明蘭就停下了。
韓淑霞此時感覺嗓子也沒那麼幹了，也就隨李明蘭了。
“老三家的，你....”李明蘭本來想著跟韓淑霞說說這次的事情，讓她不要怪老三，但是想了想，還是張布不了這張嘴，這事要是擱自己身上的話，她非得跟李國慶她爸拼命不可。“你現在啥也別想了，好好養身體，想吃啥的話，也別不好意思張嘴，直接告訴我或者老三也行，明個我就去尋摸老母雞，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話到嘴邊兒，也就變成了這些無關痛癢的關心。
韓淑霞只是點點頭，也不說話，然後就把頭給偏過去了。
“來，我把被子那開，你平坦下，這樣能舒服些。”李明蘭看韓淑霞實在是沒力氣，也不說話了，就把被子給撤了，讓她儘量能舒服些。
弄完這些，韓淑霞也重新閉眼休息了。
李明蘭嘆了口氣，也沉默了下來，病房裡就安靜下來。
李國慶是半個小時之後到的，他到的時候，韓淑霞已經再次昏睡過去了，但是腹部的疼痛讓她睡得並不安穩，眉頭一直皺著。
“媽，”李國慶跟護士打聽好病房之後，推門就進來了。
“噓，噓，你小點聲，你媳婦剛睡著。”李明蘭趕緊出聲打斷了兒子，怕他的大嗓門再把韓淑霞給吵醒了。
“知道了，我小點聲就是了，媽，這是你讓我拿來的東西，你看一下，還缺啥不。”李國慶一股腦地就把東西都放在了隔壁床上。
“唉，你，”李明蘭看著李國慶，突然不知道該說些啥好，“老三，這住院的可是你媳婦，要帶啥不要帶啥，你自己沒點數嗎？她平時都用啥，有啥習慣，你應該知道啊，”李明蘭一直壓著火氣，也壓著聲音，主要是怕把韓淑霞給驚醒了。
“媽，我知道，我這不是按照你說的都給帶上了嘛，行了，您也別生氣了，全著呢，都帶了。”李國慶大小就會看他爸媽的臉色，所以，他是他們兄弟三個中最受寵的，也是捱揍最少的，剛才從一進來他就發現了，他媽心情不好，壓著火呢，這時候是不能惹的。
“好，那你現在就把這些東西都分門別類放好，別都杵在這兒。”
“好，好，媽您坐下，就在旁邊看著我來弄。”
李國慶認命地開始收拾，他剛才收拾的匆忙，好多東西都給塞一起了，確實需要重新整理。花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是整理好了。
“媽，你看我都說了，要用的確實都帶了，你看，臉盆我都帶了兩個呢，”
“行了，李國慶，你在這好好照顧你媳婦，等會兒她醒了給她先喂點紅糖水，這次她算是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回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你辦的那些事兒，對得起人家不，不管怎樣，她醒來是打你也好，罵你也好，你都得給老孃受著，你要是敢還嘴還手，我饒不了你。”李明蘭本來是想著罵兒子一頓的，但是她瞅見床上的韓淑霞好像是醒過來了，就敲打了兒子一番，希望能讓韓淑霞心裡好受些，對老三也能少些怨恨。
“知道了，媽，我現在也後悔的不行，我，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推她的，也沒想到孩子會沒有了，這孩子也是我期盼著的，我這心裡也不好受。”李國慶說到這兒，眼眶也紅了，他一個大小夥子，也不好意哭，但是當著自己媽媽的面，還是忍不住了。
“好了，這時候哭有個屁用，好好照顧你媳婦吧，我先回去給燉湯去，在我回來之前，你除了廁所哪兒也不能去。”
李國慶拍著胸脯保證著，李明蘭才放心回家去了。
李明蘭離開的時候，正好路過杜鵑的病房，門是開著的，邱書墨和馬有常正在逗弄寶寶，杜鵑靠坐在床上，端著一碗湯正在喝著，邊喝邊看母子兩人逗弄孩子，這副場面多少刺激到了李明蘭，要是老三沒弄出這麼檔子事兒的話，自己再過半年也能報上孫子了。
一想到這兒，李明蘭就有把老三揍一頓的衝動，認命地回家去燉湯了。
病房裡，杜鵑把碗裡的最後一口雞湯給嚥了下去，這湯好喝是好喝，就是沒啥味道。
馬有常看到杜鵑喝完了，趕緊去接碗。
“媳婦，你喊我就行，你現在身子還虛著呢，這些事兒讓我來。”馬有常拿過杜鵑手裡的碗，順手放在了桌子上。
“嗯，好，我記住了，下次一定喊你。”杜鵑從善如流道，“對了，這雞湯是誰做的啊，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是忘了放鹽了嗎？”
“沒放鹽嗎？這是我從醫院的食堂找大師傅單獨給你做的，不行，我得去找他去，這啥大廚啊，燉湯都不放鹽。”馬有常一聽就要去找人家，這罐雞湯是他偷偷找食堂的大廚單獨給杜鵑做的，給她補身體的，花了五塊錢呢。
“行了，你個憨子，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邱書墨在一旁聽著兩人說話就很無語，趕緊把要出門的兒子給喊住了，“你找人家幹啥，人家這麼燉就對了，不是沒加鹽，是加的少。”
“啥就對了，媽，你咋這麼說啊。”
“你這麼打聲幹啥，都嚇到寶寶了，你是不是跟人家說你媳婦剛生了孩子，要補身體？”邱書墨抱著孫子，趕緊哄了哄。
“對啊。”
“這剛生孩子，要下奶，要少吃鹽，這都是為了孩子。”邱書墨白了自家兒子一眼，“杜鵑啊，你忍忍哈，咱都是為了寶寶，要注意飲食，等過上兩天，咱稍微加點。”
“哎，我記住了，娘，還有啥要注意的您都要說給我聽，萬一我沒注意到，您可要及時提醒我。”杜鵑的媽媽不在身邊，她自己也不知道坐月子都要注意什麼，聽邱書墨這麼一說，都有些緊張了。
“行，杜鵑，你放心，我還能待一段日子呢，到時候慢慢地，一點一點教給你。”邱書墨看出杜鵑的緊張了，“也沒那麼多禁忌啥的，主要是要養身體，只要你身體好，孩子身體就沒問題的。”
“嗯，知道了，娘。”杜鵑感激點頭，婆婆這話倒是讓她放心了。
“媽，那我再找大廚去燉鍋湯吧，這樣寶寶也能早點吃上飯。”
“行，去吧，要是能弄到鴿子湯就最好了，你問問大廚看看有沒有辦法，可別心疼錢。”
“鴿子湯是吧，行，教給我了，要是後廚沒有，我去給杜鵑逮兩隻去。”馬有常看著在邱書墨懷裡睡得香甜的兒子，頓時有了動力。
“哎，有常，你要弄不到，你就去找立鍾，她認識的人多，能幫著想辦法的，咱兒子的奶粉和奶瓶都是立鍾幫著置辦的呢。”杜鵑趕緊提醒馬有常。
“對，你提醒我了，還有林，林立鍾呢，行，我回頭再去找她去。”話說完，馬有常也出了病房門。
“唉，這麼大的人了，還整天毛毛躁躁的，杜鵑啊，這以後你可就累了，既要盯著大的呃，還得看著小的，有的忙了。”邱書墨看著風風火火的兒子，不禁跟杜鵑抱怨。
“沒事，娘，我樂意，有常平時不這樣的，他一直挺穩重的，這是剛當了爸爸有點激動，過幾天緩過來就好了。”
“行了，咱不說他了，寶寶睡著了，你往旁邊靠靠，我把他放到你身邊。”
“媽，這床太窄了，要不還是放到嬰兒床上吧，我怕壓到他。”
“唉，剛出生的孩子還是要挨著母親睡的好，他是能感覺到你的氣息的，這樣更有安全感，”
“娘，要不咱回家吧，這在醫院住著，怪不方便的。”杜鵑側過了身子，把兒子攬在了懷裡。
“行，我一會兒啊去問問朱大夫，”邱書墨在醫院也覺得不如在家裡，杜鵑這胎養的好，生的也順利，沒怎麼受罪，應該是沒問題的。
等了一會兒，小寶寶沒有鬧騰，邱書墨就去找朱醫生了，去的時候是打算跟朱大夫說今天就出院的，但是被朱大夫勸服了，覺得還是再住幾天的好，所以回病房之後，她也沒有主動跟杜鵑提這事兒。
杜鵑當時也睡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孩子是早就醒了，這時候正躺在邱書墨的懷裡。
“娘，幾點了？”杜鵑覺得屋裡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
“醒了啊，已經快五點了，餓不餓，有常去打飯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咕咕，”杜鵑捂著肚子，有點不好意思，這是真餓了。
“沒事，我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這等會兒吃飯啊，你也別吃太飽，這時候腸胃還弱著呢，少量多次，慢慢的來。”
“哎，我聽孃的。”杜鵑再次覺得，嫁給馬有常真是自己做的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