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小鍋,林立鍾一路哼著小調就去譚老師家了,代老頭這下有口福了,嘖。

“代老頭,午飯來了。”林立鍾進門就開始招呼,不等代老頭回答,徑直朝著東廂房過去了。

“哎,立鍾來了,我還以為小木頭回來了呢?”代老頭掀起門簾子,看到是林立鍾,趕緊把人讓進來。

“啊?譚老師出去了?”林立鍾把手裡的鍋和饅頭放到了炕桌上。

“嗯,早出去了,一大早就拿著傢伙什喊著小顧去山腳下了,說是要去看他的寶貝疙瘩。”代老頭倒了杯熱水,遞給了林立鍾。

“哦,上山看苗去了,昨天下了那麼大的雪,估計是不放心。”林立鍾倒是理解,自從老支書帶著人把山腳下那塊地收拾好之後,譚老師就忙碌了起來。

一開始,是翻地,老支書就喊了張建設,讓他專門負責譚嘉平這邊的事情,有什麼要求或者活計都由張建設負責上報給村裡,然後找人完成。

本來張建設以為就跟平時幹農活似的,找了五六個人,拿著鋤頭,翻了一上午就給幹完了。

結果等譚嘉平過來之後,就說乾的不行,把幹活的那幾個人給氣得不輕,張建設找來的人可都是村裡種地的好手。

後來經過譚嘉平的解釋,大傢伙才明白,他是要深耕。

於是,當天下午就進行了返工,深耕半米,一下午的功夫都沒有幹完。

譚嘉平怕大夥沒明白他的意圖,蹲在地頭跟了一下午,第二天又跟了一上午,為了保證實驗的準確性,還拿著米尺和自制的量杆抽樣測量了才放心。

之後的選種那更是仔細了,從村裡弄來了一批,然後再加上之前他聯絡學校給寄來的一部分,總共200斤的麥種。一粒一粒地挑選,真的是一粒一粒的,林立鍾也被喊來幫忙了,挑的她頭暈眼花的,之後的一整天,看啥都覺得上面有麥種。

從中選出五十斤相對優質的種子,當然了,這是譚老師說的,用泡了隕石的水進行浸泡,整整泡了兩天,晾乾之後,才種到了翻好的地裡。

打那之後,譚嘉平就天天往地裡跑,這一跑就跑到了第一場雪下來,他那地裡的苗也都長起來了。

村裡人一開始完全是把譚嘉平種的這塊地當成是笑話來看的,畢竟靠山村冬天的溫度,大家是知道的,人都能凍硬了,更別說莊稼了,這大冷天的,還是早點洗洗睡吧。

在大家一片看衰的聲音中,譚嘉平的地裡發芽了,嫩綠色的小苗苗在土壤裡毅然決然地鑽了出來,那顏色跟村裡人的臉色似的。

再然後,村裡就再也沒人在背後說譚嘉平蠢了,都紛紛跑去山腳下那塊地裡看稀奇去了,每天都人去,跟譚嘉平一樣勤快。

林立鍾也去過,那麥苗確實長出來了,看來靈泉水的效果確實是不錯。

方敏當然也去了,還碰到了林立鍾,那臉色當時就跟村裡人一樣一樣滴,也不知道斂財系統都跟她說了什麼,反正打那之後,她就更加緊張陸向陽了。

也許是覺得變化太大吧,畢竟上一世靠山村沒有林立鍾,也沒有譚嘉平,只有一個孤零零住在破房子裡的代老頭,她是真的怕了。

從那次之後,林立鍾再也沒有再譚嘉平的地裡見到方敏,估計是刻意避開了吧,畢竟越看越心塞,這裡時刻提醒著她,世界已經不一樣了。

“喲,冒菜,嗯,真香,這味兒,地道。”代老頭的話讓林立鍾回神兒了。

“對啊,這個好吃還省事兒,跟下雪天最配了。”

“嘖,要是有碗米飯就更好了。”代老頭一臉的懷念,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行了吧,有這就不錯了,裡面加了點羊肉,代老頭,你吃之前再放到灶上熱一下。”

“知道,知道,我這還剩半瓶酒呢,正好叫上小顧,我們喝一口。”

“哪來的酒啊?”這代老頭平時基本不怎麼出門,每次買東西都是喊林立鍾給他帶回來,林立鐘不記得最近給他買酒了。

“就是你之前從濱城給我帶回來的,我平時都捨不得喝,上次開的那瓶還有一大半呢。”

“哦,”還挺能放,這都快兩個月了,也不怕跑沒味兒了。“那行,我先回去了,外面冷,代老頭你也別出來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行,你走的時候注意點,”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碰到了從山腳回來的二人組,譚嘉平和顧明城。

顧明城現在已經正式升級成譚嘉平的助手了,人也從知青點搬到了譚嘉平的院子裡。

現在這個小院,可熱鬧了,譚嘉平住堂屋,代老頭住東廂房,顧明城呢就住在西廂房。

平時這些擱刷碗掃地挑水的活兒,也都落到了顧明城的身上。

他現在不僅要跟著譚嘉平每天到地裡和暖棚裡記錄資料,還得天天去林立鍾那裡挑水,一趟已經不夠了,一天最起碼三趟,這還不算,山腳的那塊地,也是澆的林立鍾家裡的水。

按照譚嘉平的要求,只要不下雨下雪,每天都得澆一遍,好在不是澆透,只要稍稍撒點就行,不然顧明城一個人真幹不成。

“譚老師,顧同志,你們回來啦,地裡怎麼樣?”碰都碰到了,怎麼也得打個招呼。

“麥苗都沒事,這第一步就算是成了,就看能不能挺過低溫了,老支書說等入九之後,溫度還會更低,”譚嘉平對林立鍾還是有問必答的。

“那就不需要採取點措施嗎?硬抗的話估計不行,這邊的大雪是連著下的,這厚度能撐下來嗎?”

“嗯,我也在考慮了,”

林立鐘沒有再說別的,催著兩人趕緊去吃飯了。

這場雪很大,去縣城的路,已經不適合腳踏車上路了。

林立鍾第二天一早就去張建國家等著了,今天她要體驗一項新的交通工具,爬犁。

過了十分鐘,就只等來一個杜鵑,張建國就沒再繼續等,帶著兩人就出發了。

怎麼說呢,這東西吧,速度是挺快的,比腳踏車快多了,就是吧,冷也是真的冷。

林立鍾還好,她那棉襖裡面包了羊皮,不透風,保暖性還好,而且,她還帶著手套和圍巾,從頭裹到了腳,所以到縣城的時候,手還是熱乎的。

杜鵑就不一樣了,她這棉衣已經好幾年了,本來打算今年做件新的,棉花都攢好了,但是看到馬有常的棉衣之後,就改變了注意,還是先緊著給馬有常做吧,他那棉衣都已經露棉絮了,今天去縣裡就是去扯布的。

哆哆嗦嗦地從爬犁上下來,杜鵑凍得手都不利索了。

林立鍾見狀,趕緊把她的手拽過來,放到了口袋裡,暖了好一會兒,杜鵑才恢復了。

“謝謝你了,立鍾。”杜鵑還挺不好意思的。

“沒事,對了,娟姐,你這是要去哪呀?”路上實在是太冷了,兩人也沒心情說話。

“去供銷社,你去嗎?”

“去,走吧。”

“哎,立鍾,問你點事兒。”杜鵑摸了摸口袋裡的票,還是開口了。

“說唄。”

“立鍾,你手裡還有多的布票嗎?有的話能借給我點嗎?”

“嗐,還以為啥事兒呢,有,上次我媽給我寄來了不少,也快到期了,還想著怎麼倒騰出去了,正好,不用折騰了。”

“真的啊?太好了,唉,你不知道,馬有常那傢伙過的太糙了,這棉衣棉褲都漏棉絮了,棉花也是四五年前的了,我拆過了,實在是不能用了,就想著給他做套新的,可是手裡的布票不夠了。”

“那需要多少啊,娟姐,你這可以啊,都學會疼人了,嗯,這馬有常可是祖上積德了,能娶的我娟姐這樣的好女人,就偷著樂吧他。”

“去,別跟我貧了,有多少都借給我吧,有多的,我就給自己也扯點布。”

“行,都在這了,一會兒到了供銷社咱倆就分頭行動,你去賣布的櫃檯,我去食品櫃檯,有什麼要帶的嗎?”

“嗯,有,帶三斤桃酥,這幾天總是容易餓,饅頭啥的太涼了,不如桃酥。”

“好,娟姐,我還得去郵局一趟,等買完我就先離開,咱們在前面的國營飯店匯合,怎麼樣。”

“好,就這麼說定了,那走吧。”

兩人到了供銷社之後,就迅速地分開了,買完之後,林立鍾離開了。

到了郵局,不出意外地碰到了王田,這大雪過後,天冷,郵局裡開著暖氣倒是比外面暖和不少,但是這時候也沒什麼人。

“立鍾,你來了,快進來,外面冷不,來這邊暖氣旁邊站著。”

“哎,好,”林立鍾一邊跟著王田往裡面去,一邊跟櫃檯裡的另外一位工作人員打招呼,就還是之前那心直口快的姑娘。

“這次有幾個包裹都是靠山村的,你來的正好,還有你的呢。”王田已經形成習慣了,每次都會把靠山村的單獨挑出來。

“真的啊?哪裡來的?”

“看地址是家裡給寄來的。”混熟了就是這樣,連林立鐘的家庭地址都知道了。

“在哪兒呢,趕緊帶我去看看唄,王姐,我也不能多待,跟著村裡人來的,一會兒還得去跟人匯合。”

“明白,明白,你跟我來。”今天只要她和另一位同事上班,領導去縣裡開會了,正好方便了王田。“東西帶來了嗎?”王田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

“嗯,”林立鐘點點頭,放下揹簍,從裡面拿出了一隻風乾的野雞和兔子。

“哎喲,太好了,”王田趕緊接了過來,放到早就準備好的布兜裡,藏在了包裹櫃檯的後面。

“王姐,你這裡溫度高,回頭味道就出來了。”林立鍾提醒道。

“放心,我跟我娘說好了,她中午會過來拿的,對了,這是我們家老太太讓我帶給你的。”說著就從旁邊拿了一個盒子出來。

“這是啥呀?”

“茶葉,老太太說要我帶給你,讓你好好嚐嚐,這是那邊來的好茶。”

“那我就不客氣了,替我謝謝方奶奶,下次我也帶點好東西過來送給她老人家。”

“哎,那行,我可替奶奶應下了哈。”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林立鍾就包裹都裝好了,東西不少,還管王田借了一個編制袋子用。

那好信件和包裹之後,林立鍾就朝著國營飯店去了。

跟杜鵑匯合之後,兩人大包小包的,就去找張建國了。

早上來的時候,就跟人商量好了,中午之前要回去,兩人這一通忙活都已經過十點了,林立鍾就帶著杜鵑開始走小路。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在快到地方的時候,林立鍾和杜鵑碰見了兩個人,是杜鵑最不想見的兩個人,劉洋和王先佑。

人是林立鍾先看到的,她看見之後,立馬拉著杜鵑躲了起來,杜鵑剛想開口問問,就被林立鐘的眼神給制止了,就陪著她躲在了這條小巷子裡。

“袁夫人,嘿嘿,之前我請您幫忙跟袁副主任說的那件事情有結果了嗎?”這聲音杜鵑一輩子也忘不了,呸,真是晦氣,怎麼會碰到這傢伙。

“嗯,說了,不過老袁最近有點忙,回家的時局都比較晚,你也知道我現在這情況,休息的比較早,再等幾天吧。”這聲音杜鵑也熟,畢竟兩人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四五年呢,是劉洋,

“哎,明白,明白,您這身子重嘛,要好好休息,我都懂,不過,這劉憲章好像也很懂啊。”王先佑還是一臉的諂媚,但這話可就不怎麼對了。

“你什麼意思?”劉洋一聽這名字,整個人瞬間就緊繃起來,眼神凌厲地看著王先佑。

“別激動,袁夫人,得注意肚子裡的寶寶,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盡快得到答覆而已,要是再拖著的話,萬一我哪天心情不好,那您在學校裡那些稀罕事兒,保不齊就說漏嘴了。”

“你!”劉洋這下是真著急了,這王先佑自從撞見自己跟劉憲章在一起之後,就頻頻以此來要挾她,藉著老袁的手幫他辦了不少的事兒,這次更離譜,竟然想把他表弟安排到革委會,還想要正式編制,真是貪心不足。

但是劉洋現在也拿王先佑沒辦法,這把柄可是要命的,要是真讓老袁知道,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哪怕她肚子裡懷著袁鵬的孩子,劉洋也不敢賭。袁鵬這人是真狠心,陪了他將近二十年的髮妻說離就離了,劉洋當時只覺得痛快,高興,但是結婚之後才覺得這人是真狠。

“你再等我三天,三天之內必定有結果。”

“好,那可就說好了,”王先佑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很是高興,“對了,袁夫人,看來這劉憲章就是不一樣是吧,談情說愛的本事比袁副主任強多了。”

“你什麼意思?難道這人是你....”

“哎,我可什麼也沒說,都是你自己想的,哈哈哈,我先走了,您也慢點。”王先佑那猥瑣的笑容徹底激怒了劉洋,但是她也無計可施,就想被人捏住七寸一樣。

“哼,王先佑,你給我等著,等我騰出手來,定叫你身敗名裂。”劉洋說完就挪著步子慢慢走了。

“呼,可算是走了,哎,娟姐,娟姐,你想什麼呢。”等兩人都走了之後,林立鍾也打算跟杜鵑離開了,但是卻發現杜鵑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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