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
兩人相對而坐,但卻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而李長恭倒也不覺得尷尬。
甚至還怡然自得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哼起了小曲。
瞧著他那模樣,漢子忍不住嗤笑出聲。
“不得不說,你這傢伙的膽子真是不小。”
漢子輕蔑笑道:“在這種時候竟還有心思哼曲兒看景。”
“要不然我哭給你看?”
“或者,我給你表演個尿褲子?”
李長恭瞥了那漢子一眼道:“只可惜,那不是我李長恭的個性。”
聞言,漢子撇了撇嘴,心裡面對這傢伙的不屑情緒又升高了幾分。
在他看來,李長恭這就是小人物的心態。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面對的是什麼人。
想到此處,漢子忍不住不屑,直道:“等一會到了地方,你怕是就囂張不起來了。”
聽聞這話,李長恭也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但卻並沒有多言。
他是誰?
僱傭軍的統帥,殺手,線人,聯絡人。
在刀尖上又走了數十年的他,不知道從多久之前開始就已經沒有了對害怕一詞的認知。
別說是什麼大人物,就算是這時代的皇帝又怎樣?
不都是人?
不都是自己一刀就能幹掉的凡人?
一路無話。
時間不長,行進的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抬眼一看,竟已經來到了天香苑的門前。
“到了。”
漢子緩緩起身,順勢對李長恭冷漠道:“跟我走吧!”
李長恭也沒遲疑徑直起身與那漢子一同走下了馬車,走進了天香苑內。
今兒的天香苑,明顯非同尋常。
裡面一個客人沒有不說,周遭還盡是一幫身穿統一家丁服飾的大漢。
而李長恭也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盡是一片蔣府的家丁。
這些蔣府家丁分站兩排,只在中間留下了一條能供人透過的空場。
當李長恭隨著那漢子走過時,那些個家丁就好似要吃了李長恭一樣,一個個對他怒目而視。
但對此,李長恭卻視而不見。
彷彿根本沒看見這些人一樣,目不斜視,直跟著那漢子上了二樓。
來到一間包房外時,漢子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話音:“誰啊!”
“趙崔!”
趙崔貼著房門,直露出了滿臉諂媚笑容道:“麻煩幫我通稟老爺一聲,我把人帶來了!”
“嗯。”
裡面的人冷漠的應了句,隨之裡面就沒了聲音。
趙崔貼著房門良久,方才向後退了一步。
而當天回頭,看見李長恭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時。
他不由覺得有些尷尬,趕忙收起笑容,重新擺出了一幅冷臉。
而看著趙崔這宛如川劇裡面名角一樣的變臉手藝,李長恭忍不住笑了。
見狀,趙崔只覺心中羞臊難耐。
而下一刻,他也不由有些惱羞成怒,直對李長恭冷聲呵斥道。“你笑什麼笑?”
“我想笑就笑,你管得著?”
說完這話,李長恭甚至還特意大笑了幾聲。
而見狀,趙崔著實是被氣的不輕。
他下意識的抬起拳,但很快拳頭又被他放下。
趙崔直朝著李長恭惡狠狠道:“你給我等著,等事兒完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別說。”
“我還真想讓你來收拾我。”
“畢竟,我兄弟那邊還缺一個交代呢。”
說到此處時,李長恭緩緩眯起了雙眸。
而僅僅露出一條縫隙的眼眸中,盡是一片寒光。
當看見這眼神的那一刻,饒是趙崔也不由吃了一驚。
怎麼形容這種眼神呢?
它好似翱翔九天那已經鎖定獵物的鷹隼。
它又好似密林當中那已經準備好發動攻擊的猛虎。
而也就在趙崔心中逐漸開始生出寒意之時,屋內傳來了些許聲響。
下一刻,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一個看上去能有五十來歲的老者緩緩從中走了出來。
他先是看了眼趙崔,隨後目光停留在李長恭的身上。
將李長恭上下打量一番,那老者忍不住皺眉道:“李長恭?”
“是我。”
李長恭點頭應道。
“跟我進來吧。”
老者說了句後,便轉身回到了屋內。
當進入包間之後,饒是李長恭也不由有些驚訝。
這包間的巨大程度,幾乎與一座府宅差不多。
有前廳,有後廳,甚至還有單獨林立出來看上去好似書房一樣的地方。
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裡的裝潢。
若說,天香苑裡面的裝潢,就已經算的上是中陽的頂級酒樓。
那麼這包房,便是頂級當中的頂級。
且不說那些個紅木傢俱,單說那些個看似隨意的擺件,隨便拿出來一個便價值不菲。
尤其是剛進門時,抬眼便能看見的那巨大的珊瑚樹,即便是李長恭這樣不懂行的人都能知曉這東西的連城天價。
由此可見,當初蔣高義那廝設下此包間的目的絕非招待尋常賓客所用。
老者領著李長恭來到左手邊的包房前,緩緩推開了房門。
隨後,老者對李長恭做了個請的手勢。
而李長恭也沒遲疑,邁步走了近去。
房間內,有一張巨大餐桌,旁邊或坐或站有數人。
這些人中,有人人衣著華貴,有人穿著家丁服飾。
而在正東方位的主位上,坐著一個胖子。
這胖子看起來五十來歲,個子高不高看不出來,但體型可真夠粗壯。
憑目測,最起碼就得有兩百斤上下。
再向臉上看,那可真是柳葉眉,綠豆眼,蒜頭鼻子蛤蟆嘴,長得那叫一個凶神惡煞。
饒是李長恭兩世加在一塊,怕也無法在記憶當中搜尋出第二個與他相近的人物出來。
這位,想必就是那趙崔口中的大人物了。
而在李長恭看著對方時,對方也在打量著他。
將李長恭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後,那醜漢直髮出了無比輕蔑的笑聲。
他不看李長恭,轉而看向房間內的另外兩人道:“你們就是讓這小子給折騰成現在這般模樣的?”
也是在這時候,李長恭方才注意到,房間之內還有兩個熟人。
一個自是這天香苑的幕後東家,蔣高義。
至於另外一個,也不是旁人,正是蔣高義培養的忠犬,田建木。
而聽聞這醜漢的話,田建木低頭不語,蔣高義則是不屑的輕笑出聲。
“要不是開始的時候,合計著顧忌一些臉面,他早就橫屍街頭了。”
他回頭瞥了李長恭一眼道:“現在哪裡還會有與你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