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李長恭那信誓旦旦的模樣。
林滿月也是有些無語。
全場半價，這傢伙也是真敢想。
若換了尋常商賈，怕是打死對方，對方也不會這般做的。
林滿月抬眼望了眼外面。
實話講，林滿月還是有些小心眼的。
正所謂賺的少就是虧。
她寧願今天什麼也賣不出去，也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布匹被人半價買走。
此刻，當她見到街道上沒幾個行人，她也是長鬆了口氣，心中暗暗道：“好在這裡人不多，應該沒誰能看見的吧。”
她哪裡想得到。
早在過來的時候，李長恭就已經將廣告給打出去了。
半價兜售布匹的事兒，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就有許多人來到了商鋪外。
其中有人不確定的朝著商鋪內問：“全場半價是真的嗎？”
“當然！”
守在門口的李長恭立刻回應道：“不論是麻布還是絲帛，統統按照市場價砍半！”
“但僅限今天哈，過了這村沒這店。”
話落，李長恭直朝著外面的人群喊道：“買到就是賺到，快快快，裡面走，裡面看啊！”
在確定真的是半價之後，那些個人哪裡還會遲疑？
大傢伙一股腦的往店鋪內擠，也不管是啥，拿起來就去結賬。
“這匹是我的，別跟我搶！”
“老闆，這塊絲帛給我來二尺！”
“老闆，快補貨，櫃檯上的絲帛沒有了！”
就算當代人沒有太富裕的，但哪一個家中沒有些餘錢？
而布匹這東西雖然不是糧食一類的必須品，一件衣服也能穿個三五年。
但正如李長恭所說，如此便宜的布匹，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還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而隨著第一批買到布匹的人離開，北城有便宜布匹的事兒，馬上就傳開了。
到了下午時，人流量更是達到了峰值。
看著如此場景，李長恭心中湧現出四個字，要發財了。
說真的，即便是他在販鹽的時候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畢竟，鹽對於他來說，並不算太牢靠的生意。
不僅精鹽秘方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鹽礦石也早晚有用光的一天。
可布匹生意卻不然，只要有人，只要他在，那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貨源。
而因為有風車無梭織機的加持，他的布匹成本永遠都會比其他人便宜。
即便是半價，他賺的錢也基本上跟那些尋常商賈差不了太多了。
李長恭擺手招來李劍宇道：“你幫我盯一會，我去喝口水歇一會。”
喊了一上午，他也有些遭不住了。
“好。”
李劍宇應了聲，隨即便代替李長恭站在了商鋪外。
“排隊啊，都排好隊！”
李劍宇學著李長恭剛才的樣子指揮道：“大家一個一個來，一會還有呢！”
另一邊，商鋪內。
林滿月站在角落，自顧自的擦拭汗水。
早上的時候，李長恭的確有些沒料到生意竟會這般紅火。
所以也是將她給累得不輕。
但後來，李長恭亡羊補牢，從東山調來了十幾個夥計，頂替了林滿月。
這也終於能讓她騰出時間來休息一會。
而瞧著夥計已經開始更換錢箱時，林滿月的心情亦是十分的複雜。
一方面，她為了店鋪能盈利感到欣喜。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布匹都是低價賣出去的而感到心疼。
林滿月隨手抓起一塊麻布，慢慢地將其疊起。
“林滿月？”
也就在林滿月暗自神傷的疊布時，忽而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滿月循聲狐疑望去。
只見不遠處，兩個年歲二十五六的女子，結伴朝她走了過來。
而看見這兩人，林滿月的臉上滿是驚訝。
之前說過，林滿月之所以跟李長恭相識就是因為牙婆。
而牙婆是什麼呢？
說白了，就是另一種人牙子。
人牙子販賣的是死契奴僕與活契奴僕，而牙婆主要經營的生意則是年輕女子。
林滿月便是李長恭的養父從牙婆手中買來的。
而眼前的這兩人，一個叫杜美，一個叫孫玉。
這兩人無一例外都與林滿月一樣曾是牙婆手中的‘貨’。
只不過三人的命運不同，林滿月嫁給了李長恭，而她們倆則是一個嫁了莊稼漢，一個嫁了酒鬼。
開始的時候，兩人是真的羨慕林滿月。
那時的田毅還活著，李長恭也非常的能幹。
不說大富大貴，但最起碼也是小康生活，而因為李長恭與田毅的這層關係，平素裡也沒誰敢欺負他們。
所以相對而言，那時候的林滿月過的比她們兩人都好。
但後來風雲突變，田毅死了，李長恭墮落，林滿月也跟著過上了水深火熱一般的日子。
反觀另外兩人呢，卻像是撿了金斧頭的樵夫一樣，幸運之神附體。
開始的莊稼漢成了地主家的管事，而酒鬼也一躍在衙門中當了差。
從那之後，兩人也都飛上枝頭變鳳凰，平素裡穿金戴銀，生活比起林滿月不知道要風光了多少。
杜美邁步走到了林滿月的近前：“哎呦，滿月，好巧啊，竟然在這也能遇到。”
“是……是啊……”
瞧見這兩人，林滿月亦是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下意識的想要回避對方的目光。
可杜美卻不依不饒。
她直貼近林滿月道：“你這也是準備買些布料回去給你家男人做衣服的？”
“要不還能是來幹嘛的？”
孫玉輕笑一聲道：“今天這布行可是剛開業，全場半價呢。”
“也是也是。”
杜美瞥了眼林滿月手中的麻布料，笑呵呵道：“不過這麻布料穿著不舒服，不如絲帛來的好。”
“美姐，你這可就有些挖苦人了。”
“就算是打了半價，最便宜的絲帛也要四百文一匹了。”
孫玉將林滿月上下打量一番道：“您看她這模樣，能買得起麼？”
“誒，你說什麼話呢？”
杜美故作不悅道：“咱們滿月姐的男人可了不起了，在賭桌上玩幾把，什麼錢不都有了麼？”
這兩人的嘴，一個比一個毒，明裡暗裡都在嘲諷林滿月。
而林滿月此刻亦是被這兩人說的滿臉通紅，心中雖是惱恨二人。
但礙於今天是第一天開張，她也著實是不想給李長恭惹麻煩。
當下，她也就合計著忍下這口氣，轉而去整理另外一面的櫃檯了。
而這在兩人看來，明顯是落荒而逃的模樣。
“哎呀。”
“我們可比不了滿月姐啊。”
孫玉撩了下發鬢，故意大聲道：“如今啊，這生活是越來越沒有追求了。”
“家裡面的料子要多少有多少穿不過來的穿，真是羨慕滿月姐。”
“就算是我想買些麻布料子，我家那口子都不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