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
剛見面,耿德元就朝著李長恭喋喋不休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瘋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城裡的人可都在說你小子的傻和沒腦子呢!
聽見這話,李長恭也不生氣,反而還笑了。
“沒腦子就沒腦子,傻就傻。”
李長恭樂呵呵的說道:“況且,嘴長在人家的身上,我還能不讓人家說話了?”
瞧他那模樣,耿德元也是有些無語。
他沉了口氣,望著李長恭道:“你跟我說句實話,這段時間你虧損了多少錢?”
李長恭思索了一下,道:“沒虧。”
“沒虧?”
饒是他耿德元都聽說了,現在李長恭又是進貨,又是開織染坊,花銷極大。
而他布行那邊又一直都在搞半價傾銷,怎麼可能沒虧?
耿德元直瞪圓了眼睛道:“跟我你都不說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啊。”
“我的確沒虧。”
李長恭攤開雙手道:“我一匹布成本價不到一百文,別說是打半價,就算是三成銷售我一樣能賺錢,怎麼可能會虧?”
“一百文?”
聽見這話,耿德元是滿腦子的莫名其妙。
“就算你叔父再蠢,你叔父還能不知道布價?”
“之前你嬸子織布的時候,光是買料就得七八十文。”
“再加上自己織布什麼的最後怎麼著也得落到兩百文去,這就別說還得染布什麼的了。”
耿德元也是黑著一張臉道:“你就騙吧,你就騙吧,我看你騙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哪裡知道,李長恭早已攻克了工藝問題?
李長恭也知道,耿德元是在關心自己。
“得得得,這事兒啊,咱們事實上見真章。”
“走走走,侄子我帶你親自去看總行了吧?”
他倒也不與耿德元多解釋,直拉著他朝著風力織坊走去。
而這時候,耿德元依舊是不相信他的鬼話,一邊走一邊道:“我可告訴你,布匹生意不是這麼好做的。”
“且不說蔣家如何,單說那田家就不是好惹的。”
耿德元指著李長恭沉聲道:“你這傢伙要是不趕快醒悟,到時候賠死你你都不知道怎麼賠……”
前半段話,他說的非常的順暢,可到後面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此刻他們也已經進入了風力織坊當中。
而他也親眼看見了那正在自動工作,不斷吞吐布匹的無梭織機。
兩個僕從站在無梭織機的兩個角落,一人扯著一塊布匹的邊角,不過片刻之間便將一塊兩尺寬的麻布從織機之內拉出來。
而這時代的人,哪裡見過這東西?
在耿德元的眼中這完全就是神蹟一樣的東西。
耿德元指著眼前這東西,滿臉震驚的看著李長恭道:“這……這是個什麼怪物?”
“這不是怪物,這叫無梭織機。”
“你也瞧見了,我這就是兩個僕從在做事,其他的人搬搬東西就成了。”
李長恭笑呵呵的走上前,拍著無梭織機說道:“之前我測試過。”
“這東西一日便能生產出麻布百匹以上,要是生產絲帛的話,也能有四五十匹的樣子。”
“而這樣的東西,我足有兩臺,每日能生產布匹近三百。”
聽見這話,耿德元就宛如是遭了雷劈一樣,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而李長恭卻沒管那麼多,依舊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我的成本,只有物料。”
“至於人工這方面,幾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李長恭回頭看向耿德元,挑著嘴角道:“現在您還覺得我會虧錢嗎?”
耿德元又不是傻子。
都到了這時候,他那裡還能看不出來這東西的力量?
一臺無梭織機便能日產百匹布,或許這般看還沒覺得有什麼。
但要知道,這可是個做事全憑人力的年代。
在當代,就算是最好的紡織工也就是一日一兩匹的產量,而這東西一臺就能抵得上一百個紡織工。
耿德元甚至都忍不住開始幻想,若是多做幾臺的話,那會造就出怎樣的一種場面。
會不會以一己之力,供應全國的布匹需求呢?
想到此處,耿德元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隨之,他忍不住苦笑著搖頭道:“我老了,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反應快嘍。”
“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別太輕敵。”
耿德元抬頭看著李長恭說:“你面前站著的這些個傢伙,可沒一個簡單的貨色啊。”
“放心吧,耿叔。”
“這點我知道的,而且我也有準備。”
李長恭微笑著說道:“您就只需等著看你大侄子,怎麼教這些個傢伙做人就好。”
“罷罷罷,懶得跟你說這些。”
耿德元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十兩銀錠丟給李長恭。
瞧著手中的銀錠,李長恭有些疑惑。
他挑眉看著耿德元道:“叔,我現在不缺錢了。”
“我知道你不缺錢。”
“這是咱們縣尉給你的定金。”
耿德元揹著手道:“這馬上就要上秋了,軍中的弟兄們也得換些新衣服。”
“這跟你訂三百匹麻布,一百匹絲帛,七日後交貨!”
說到這,耿德元頓了頓,道:“就按照當下市場價來算就行。”
搞了半天,他是來給自己送生意來的。
李長恭輕笑了一下,捏起那銀錠道:“您這話說的,可就是有些看不起您侄子的意思了。”
“您侄子賺誰的錢都行,還能賺您的錢麼?”
“哎!這可不是我的錢。”
耿德元望著李長恭道:“這是軍旅的錢,你不賺也自然會有別人來賺,所以你就別在那婆婆媽媽的了,讓你怎麼辦你就怎麼辦。”
聽見這話,李長恭哪裡還會跟他客氣。
當下,李長恭也是笑著拱手說:“那就多謝耿叔了。”
而也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
一隊的隊長李劍東忽而跑了過來。
他直朝著李長恭拱了拱手說:“恭哥,陳家來人了,說是要請您去府上喝茶。”
聽聞這話,李長恭不由一愣。
隨之,他對耿德元乾笑了下,道:“耿叔,今兒侄子怕是不能招待您了。”
“沒關係,有事兒就去忙你的。”
說話間,耿德元也是貼近李長恭道:“這陳洪泉的本領可不遜色蔣高義多少,你可得跟他搞好關係。”
“放心耿叔。”
“您侄子心裡有數。”
李長恭笑了下,隨之便讓李劍東送耿德元下山,他自己則是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後,直奔陳府而去。
而當李長恭過來的時候,直髮現這一時間的陳府廳堂可是熱鬧非常。
陳洪泉坐在當中的主位,周遭盡是一幫紅光滿面且氣質不俗,一看就知道不是達官就是顯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