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春夏就是雨水很多。

明明早上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在校長辦公室聊了天,出來時天已經陰了。

陣雨來的又快又急,柔軟的櫻花被打落進泥濘中,不過也驅散了連日燥熱的天氣,清新溼潤的空氣在肺腔轉一圈,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川島江崎站在辦公樓門口,見外面的雨幕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周圍也沒有傘,就想在門口旁邊放著的木長椅上坐一會兒,等雨稍微小一點了再走。

正這時,一道身影穿過雨幕,緩緩靠近。

川島江崎眼微眯,絕佳的視力不僅看清來的人是黑皮學生,還看見他臉上有受傷的痕跡。

昨晚才被人舉報的青年老師,忍不住用惡意揣測他。

“總不會又是來打小報告的吧?”

川島江崎沒有多管閒的打算,收回視線準備去坐。

結果渾身溼淋淋的金髮黑皮男生,先開口叫了他,“老師.”

“嗯?”

川島江崎挑眉,淡漠冷清的眼眸直視他,“有什麼事?”

降谷零已經走到簷下,跟穿著昂貴西裝,衣冠楚楚的矜貴老師不同,他現在就像一條渾身溼透的金毛。

警校生淡藍色的短袖襯衫不知從哪蹭了些黑色汙漬,溼淋淋貼在身上。

頭髮搭在額前還滴著水,嘴角有一塊烏青滲血的淤傷,手肘處也有擦傷。

聽見老師沒有半點感情波瀾的語氣,黑皮男生突然覺得難受。

比聽說老師被人舉報、比給老師發訊息,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進黑名單時還要難受。

也許是發現自己在老師心裡也沒那麼重要吧。

男生腦袋站在距離青年兩米遠的位置,任由身上的雨水在腳底匯聚成一汪水痕。

胸口悶悶的,聲音也悶悶的,降谷零聽見自己問:“……老師,我還有機會從黑名單裡出來嗎?”

川島江崎:“……”就說忘了什麼,原來是忘了這件事。

但也不至於一刻都等不了,冒雨也要跑來找他吧,他們的宿舍不是面對面?川島江崎“唔”了一聲,拿出手機,當著降谷零的面,把不久前才拉進去的人統統放出來。

“這樣可以了嗎?”

降谷零沒想到川島江崎這麼好說話,他以為自己也會被視作舉報者的同夥,被老師的怒火平等的波及。

“……你不生氣了?”

川島江崎開口道,“生氣,差點遞了辭呈,不過現在心情還行.”

畢竟剛得知一個意向單位,馬上還有會一筆額外收入,他目標明確著呢,哪有功夫為這些小事生氣。

再說,要是心情不好,他根本不會理降谷零。

別說淋雨,就算淋刀子跑來,川島江崎都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看黑皮男生狼狽不堪的樣子,川島江崎也懶得等雨停了,他有點懷疑降谷零是不是故意弄成這樣來拿捏他的。

根根纖白的手掌伸到男生面前,“手機給我.”

降谷零沒問為什麼,乖乖拿出手機。

此時。

班群裡還在瘋狂討論“降谷和堀春打架”的爆炸性新聞,並震驚先動手的竟然是班上體術第一的降谷零?!他完全不像會主動惹事的人啊。

難道是昨天堀春開玩笑說“膚色差”,讓他懷恨在心?就在鬼冢教官把堀春叫走詢問情況,還讓其他人看見降谷零,馬上叫他來自己辦公室後不久。

從來不在班群講話的混血黑皮冒了泡。

降谷零:“誰能來送傘.”

諸伏景光氣的倒仰:“你跑哪裡去了,鬼冢教官很生氣,讓你去找他,堀春已經去了.”

降谷零:“?他在教職工辦公樓.”

諸伏景光意識到拿zero手機的不是他本人。

“……川島老師?”

“嗯.”

諸伏景光明悟了,知道降谷零是去辦公樓找川島老師後,他和堀春起爭執的邏輯關係就很好梳理出來——並非對“膚色差”心懷芥蒂。

降谷零極有可能懷疑堀春就是舉報老師的學生,才獨自找去他,可惜兩人應該談的不愉快,最後就變成了動手。

“我馬上到.”

諸伏說完,拿上傘就往辦公樓趕。

教職工辦公區域在警校最內側,離學生宿舍隔了一大片操場,平時走都要十幾分鍾,現在下著雨,諸伏景光足足花了二十分鐘才趕到。

他到時,青年老師正坐在長椅上衝他招手。

“hiro,這裡.”

諸伏景光聽過陣平嫉妒的抱怨,說什麼“川島老師一定很喜歡你”、“獨有一份的特殊啊”、“你小子討好人是有一套的”云云,但他只是笑笑,從來沒當一回事。

實際上,這還是諸伏第一次聽老師叫自己——hiro。

他真的,只會這麼叫他。

這是連跟老師相處最多的zero都不曾擁有的待遇。

蒼藍色貓眼男生握著傘把的手緊了緊,加快速度過去。

-三人回到宿舍,降谷零剛換完衣服,就被聞訊趕來的鬼冢八藏拎著耳朵提走。

“教官,耳朵、耳朵要掉了!”

粗獷的男人把他拎到走廊,屁股後面還跟著剛訓完話,滿臉是傷的堀春同學,看上去比降谷零嘴角的小淤青嚴重多了。

對手畢竟是全班體術第一的尖子生,堀春吃了大虧!“掉了才好,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堀春舉報川島江崎翫忽職守的行為,雖然抱有部分私心,但其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

鬼冢八藏認為,這件事百分之八十的責任應該歸咎於先動手的降谷零,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責任則由語言激怒在先的堀春承擔。

“罰降谷同學打掃一個月浴室,堀春同學清理一星期廁所,你們沒有異議吧?”

兩人都搖頭。

“好,每天清理完我都會去檢查,別想給我偷工減料!”

兩人齊齊:“是!”

外面熱鬧散盡,川島江崎換上睡衣睡褲往床上一滾,開啟手機查詢龐大又神秘的組織訊息,沒找到。

這種體量的犯罪組織,自然會有駭客成員,負責把網路上的訊息刪的乾乾淨淨。

川島江崎沒找到也不奇怪。

又拿自己的警銜許可權,登入公安資料庫,一目十行翻找有關資訊。

翻了不到三分鐘。

來錢喵喵叫跑過來蹭他肚子。

川島有一搭沒一搭的擼,沒一會兒就把自己擼睡著了。

他昨晚沒休息好,今天又起的太早,困勁兒上來什麼黑衣組織,夢想單位的地位都要大打折扣。

青年躺在深灰色的柔軟沙發上,墨黑的眼瞳闔起,面容白淨溫柔。

一時間,屋內便只有清淺的呼吸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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