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只聽著樓下唱名,羨梅姑娘去了樓上天字三號房。

萬花樓裡眾人都懵了圈,其中天字一號房與二號房的客人更是傻了眼。

這羨梅姑娘不會是個瞎子吧?竟然跑三號房去。

紛紛都在打聽三號房的客人是誰。

當聽說是一個叫做薛蟠的人時,不少人都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

這羨梅姑娘竟然會選擇一個在戶部掛名的行商!當即有人搖頭感嘆:“盲了眼,盲了眼啊!”

同房裡的陪客也紛紛點頭:“論財力,薛家也不是今日客人裡最盛的,論家府官職地位,他們薛家更算不得什麼.”

又有人不滿的揶揄道:“還當羨梅姑娘是什麼清客,原來也不過如此。

那姓薛的論才華,在眾客人中只是下等,論容貌……呵,他那樣子。

羨梅姑娘之眼光,不過如此.”

萬花樓裡嘈雜的很,這種各樣難聽的話圍攻著天字三號房。

馮紫英氣不過,走上樓裡臺廊,罵道:“你們又算得老幾,一個個在那裡牙酸,有種的來馮某跟前當面說說.”

有人喝聲回道:“你又是哪個?如此囂張,給你爺爺報上名來.”

馮紫英大聲哼道:“馮某正名紫英,你又是哪家的,敢在老子面前稱爺?”

萬花樓裡眾人聽了馮紫英的名字,突然安靜片刻。

蓉哥兒笑道:“馮世叔這名字沒想到還有如此功用,怕是比上張文遠的小兒止啼來也毫不遜色.”

馮紫英得意道:“可不敢比,張文遠是八百破十萬,潰江東於喪膽。

某僅僅是打遍神京紈絝,頂多算個神京小文遠.”

這時,外面又有人喝道:“姓馮的莫要囂張,上次的恩怨還沒了結.”

馮紫英聽出聲音是誰,才在蓉哥兒面前誇口就被打臉,掛不住就要去爭雄。

賈蓉連忙拉住他,這有什麼好吵的。

對外道:“也莫說這些徒勞的,不過是一個位置罷,真想要,出上一萬兩銀子,我們就賣與你們.”

那人回道:“你又是何人?”

賈蓉還沒答話,就聽一個熟悉聲音喊道:“原來是蓉哥兒在場,不過是一場誤會。

仇某這朋友今兒喝多了,還請蓉哥兒見諒.”

這時旁邊天字二號房裡也隱約傳出什麼“招惹不得”、“連忠順王也敢陰”、“他就是個陰貨”之類的話。

其他房裡一些與賈府沒甚來往的,也是紛紛與蓉哥兒等人客氣告離,更讓馮紫英等人對蓉哥兒刮目相看。

這……我特麼……蓉哥兒臉很黑,心裡很鬱悶!你們全家都是陰貨!聽了樓裡動靜的羨梅,更是打定主意要摸摸賈蓉的底細。

房裡的薛蟠卻還愣在那裡,怎麼也不敢相信,竟然羨梅真要來這房間。

喃喃道:“寶兄弟,掐我一下,怎麼聽著不實切.”

薛蟠懷裡的妓子一副吃醋的模樣,哼道:“就曉得大爺心裡惦記著羨梅妹妹,原來方才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寶玉興奮點頭,可算能與這姐姐結識一番。

笑道:“真要來了.”

薛蟠聽了寶玉的話,連忙拉起懷裡的妓子,安慰道:“待會再找你,我去見見羨梅姑娘.”

同席的其他妓子酸道:“大爺莫用著急,我們萬花樓哪有讓客人去前見姑娘的道理,羨梅妹妹會主動過來.”

眾人聽了連忙擺正頭冠,收撫了鬢眉。

唯有蓉哥兒看著幾人動作,直覺好笑,自顧著讓旁邊妓子給自己斟酒。

一個清倌人而已,又不是與什麼大家閨秀初見,還把自己身上收拾一通。

這些個傢伙,真真服氣了。

果不多時,只瞧著有人推門而入,款款走進來一個絕美女子。

正是方才在對面房間樓臺起舞的羨梅姑娘。

馮紫英、寶玉、薛蟠幾人連忙起身,急切吆呼著羨梅入席。

羨梅姑娘顧盼左右,其神態嫵媚,與蓉哥兒上次見時,渾然不同。

蓉哥兒想著,這不是清倌人的常用手段嗎?在剛開始時總是做神秘樣子,給人吊足了胃口。

讓別人去幻想,去期待。

等時機成熟,有了一定的關注,就需要打造更吸引人的人設。

有的是清純,有的是性感,各種各樣,只待凱子上鉤。

眼前的這個羨梅的人設就是又純又媚,正好符合大部分公侯子弟對煙花女子的想象。

再看同房間的薛蟠寶玉幾人皆沉醉在她美麗的笑容之中,那幾名妓子也是臉上難堪,這妹妹才來就把她們風頭全搶了。

偏還說不得什麼。

羨梅笑道:“幾位姐姐也莫要離了,一同陪著房裡的大爺們,豈不更好?”

妓子們這才幹笑著應下,各自靠著幾位大爺坐下,做出與賈蓉等人極其親密的樣子。

羨梅也知這些人的心思,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臉上露著輕笑。

蓉哥兒卻是自在隨意的很,對次很在意的馮紫英三人臉上頗有掛不住,卻也不好推開緊靠著自己的妓子。

薛蟠一副豬哥樣子,連說話也不利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姑姑……姑娘,親親……請坐……”這絕對不是薛蟠緊張,這傢伙久經風月,哪裡會緊張。

分明是瞧著羨梅的又純又媚的樣子,心情過於澎湃了。

羨梅姑娘極其有禮的與薛大爺道了聲謝,讓旁邊的丫鬟拿了杯盞。

只見她紅唇輕啟,從那櫻桃小嘴裡冒出帶著南音的輕靈之聲。

“多謝各位大爺捧場,方才羨梅舞姿可還能入眼?”

她倒是個不怕生的人。

蓉哥兒心想,也對,一個清倌人如果還怕生,哪裡會有凱子上鉤?這可不像是後世,有著多種交流渠道。

能夠在網路上私聊勾引,見面後欲拒還迎,能把凱子們耍得團團轉。

薛蟠讚道:“讓我等大開了眼界,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絕妙的舞蹈.”

馮紫英也道:“甚妙!”

寶玉卻是人小鬼大,道:“姐姐之貌若如天仙,這般的舞姿也合該天上才好。

莫非姐姐是那飛燕玉環的弟子,這一曲舞足以迷倒天下濁物.”

羨梅聽了這位圓臉小哥兒的贊成,更顯高興,一雙媚眼透著春光,笑道:“這位小大爺口裡說的濁物又是什麼?”

寶玉道:“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

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姐姐這般光彩,定然是天上瑤池裡的聖水作的.”

羨梅聽了,笑得直不起腰來。

馮紫英寶玉等傢伙竟不敢直視,薛蟠卻被人拿捏住,與旁邊的戲子糾纏。

蓉哥兒則是用一種欣賞的目光讚歎:真大啊。

跳舞時怎麼沒看出來,這會兒……莫不是跳舞的時候用東西綁著了?真是可憐了那兩姐妹,長這麼大卻活著這麼憋屈。

羨梅察覺蓉哥兒的目光,拿著扇面往胸前一檔,臉一紅,嬌滴滴的嗔了他一眼。

真是個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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