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澀澤龍彥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
幼時的列印照片，自從【龍彥之間】異能力顯現以後便被列入絕密檔案的體檢報告，從幼稚園開始一直到現在的隱私照片……
——以及最關鍵的，那一壘用紅絲帶精心包裝，單獨放在格式各樣資料中間的【澀澤龍彥性格側寫分析資料】。
徹骨的寒意與被狠狠冒犯的羞惱齊齊湧上心頭，但怒火併未吞噬澀澤龍彥的大腦，這位被異能特務科單純當做“特別武器”培養的青年顯然並不缺少心機和智慧。
澀澤龍彥清楚自己在異能特務科和內務部的那些“大人物”們眼中的定位，能拿到這些東西，足以證明姬野真司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
甚至可以說，這場涉及【五千億】的釣魚遊戲，究竟是想釣掌握著異能力武器技術的姬野真司，還是想釣擁有剝離異能力並將其具現化出來能力的澀澤龍彥，都已經是模稜兩可的答案。
“滿意，怎麼不滿意……”
大腦飛速運轉，在瞬間想明白了這一點的白髮青年目不斜視，嘴角的笑意雖然弧度僵硬，但勉強還掛在嘴邊，只是紅色的眸子看向那近乎和自己1比1復刻玩偶後面的黑髮青年時，帶上了暗沉的光亮。
低沉中略帶沙啞，因而呈現出西式樂器低音質感的嗓音在這安靜的空間中緩緩響起，邁步踏過滿地擺放整齊的紙張，澀澤龍彥站在黑色的辦公桌前，隔著自己的毛絨人偶與姬野真司四目相對。
而主宰操控著這張蛛網的，無疑就是對面一臉燦爛溫和笑意的姬野真司。
“系統君所在的未來世界，普通民眾一般都比較情緒內斂吧～”
好在姬野真司並不在意感慨的結果，已然專心致志地投入面對澀澤龍彥的演出之中。
“命運……”澀澤龍彥反而笑了出來，第二次主動看向周圍散飛的紙頁，嗤笑道：“這種命運？是由姬野社長你親手編織的命運嗎？那我還真是卻之不恭啊。”
黑髮青年眸中的貪婪與渴求絲毫不加掩飾，傲慢而自大的將自己那黏糊如黑泥的野心展現出來，讓澀澤龍彥不由皺起了眉頭。
“不對不對，怎麼能說是我引誘你來到橫濱呢？”
系統48看看彈幕上一排排對澀澤龍彥的熱情表白，陷入了沉默。
【這個眼神——澀澤啊，不要露出那種感興趣的表情啊！（大樓，紙板，快逃！！！jpg）】
表達完自己的目的，青年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自顧自地說道：“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我希望能得到澀澤君後，一起成就的事業。”
【笑死，明明是姬野真司的問題吧！這可是有著這麼多老婆的橫濱，他居然專心搞事業——可惡，讓我爬進螢幕啊！澀澤老婆我要做你的狗——】
但驟然增加的危機感並未讓他退縮，反而激發起了澀澤龍彥對眼前之人的探究欲。
在這樣緊張的對峙場面中，系統48瞧見彈幕上插科打諢的彈幕，只想自己給自己做個系統版資料心肺復甦——彈幕裡不是有澀澤龍彥的粉絲嗎？居然都沒有人覺得姬野真司的做法過分？？！
很顯然，剛剛擔任訓練營助手的系統48並不明白，次元壁是一種多麼強大的buff。
但他的目光依舊聚焦於姬野真司的臉上，並不去看那些毛茸茸軟趴趴的“澀澤龍彥”玩偶，他真誠的發問：“所以姬野社長策劃這一切，將我引來橫濱，究竟是為什麼呢？”
姬野真司在內心向系統48發出這樣的感慨。
越想，澀澤龍彥越能確定，掌握著這麼多事關他身份資訊絕密資料的姬野真司絕非只有橫濱異能特務科提交的情報上的那些本事，看到這些資料的瞬間，他只覺得這些月光下反射出冷硬光澤的紙頁恍若蜘蛛結成的碩大蛛網將自己纏繞。
【大概是源自於hentai與hentai之間的氣場吸引吧，之前有姐妹說得對，果然什麼都嗑只會害了我。】
對待未來下屬熱情且和善，不是作為合格領袖的基本素養嗎？
“只不過是一些為了與澀澤君你見面的小把戲罷了。”謙虛的擺擺手，姬野真司也不多繞彎子，直白道：“這可是我專門為澀澤君一個人舉辦的招聘會哦，是獨屬於你的專場。”
【如果是在別的片場，我大概會露出星星眼高呼“命運的轉盤開始轉動”，但在真司的片場，為啥我就只能想到澀澤寶貝被綁在手術檯上任由真司上下其手的模樣？（沉思）反省一下自己啊姬野真司！】
放下手中的玩偶，姬野真司擺擺手，否認了“引誘”二字，認真糾正了澀澤龍彥的用詞：“我們這叫命運般的相逢。”
姬野真司對彈幕上形容自己是hentai的評價不置可否，瘋批和hentai雖然看起來很刑的樣子，但在二次元卻並非什麼需要三年起步的屬性，再說了，他只是表現得熱情了一點罷了。
“我似乎還沒有答應你的要求。”
聞言，澀澤龍彥意外的挑挑眉，意識到對方是衝著自己的異能力來的時候，他便知道了在這場博弈中自己的砝碼為何物，但即便是傲慢如他，聽到姬野真司的發言，也略感不適的搖搖頭，否定道：“我不喜歡被人逼著做出選擇。”
“不，這並非一種逼迫。”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澀澤龍彥只覺暗紅的光暈一閃而過，黑髮青年翠色的右眼驟然被紅光所覆蓋，那是一種和他的瞳色截然不同的紅，冰冷，陰鬱，彷彿凝固的血液。
而後，便是意識的迷失。
不知什麼時候，青年已經站起身，繞過桌子，站到了他的身邊，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時，在恰恰好的時機扶住了他直直倒向地面的身軀。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低沉且難掩愉悅語氣的耳語：“這是我為澀澤君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別攔我！我今天一定要打這個妖妖靈！】
【前面的我支援你，我靠，我以為的：雲譎波詭，話術拉扯，實際上的：是我寫輪眼幻術迷暈噠——】
【出乎意料之中，但考慮到是真司老婆幹出來的事情，我竟覺得還好？】
【艹，這種發言，你真的不是反派嗎？！“幫助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什麼的，我的“最優解”ptsd要犯了！】
在吵吵鬧鬧的彈幕們的見證下，姬野真司單手扶住陷入昏米幻術之中的澀澤龍彥，哼著輕快的歌謠出了辦公室。
像是這等珍寶，自然是要找地方妥善地安置，比如說，位於三途川地下六層，屬於與謝野晶子的特別實驗室中。
鏡頭跟隨黑捲髮青年的身影行動，在寂靜的安全通道中，皮鞋的鞋跟在臺面上發出噠噠的聲響，輕輕哼唱的曲調迴盪在空蕩蕩的樓梯間，彷彿某種恐怖故事的片場，看起來分外的詭異。
好在姬野真司是一個注重節奏的劇本編寫者，當短暫的漆黑息屏過後，展現的場景呈現在了螢幕之後的觀眾們面前。
那是一間極盡完整的實驗室，無論是市面上已經存在的，還是由三途川自主研發的，各式各樣的機器都堆簇於這間龐大的實驗室之中。
但若論及這間實驗室中什麼地方最為醒目，那必然是手術檯上被黑髮青年當做洋娃娃一般輕輕合攏衣領，換上了白色病號服的白髮青年，與輕哼著小調，一臉滿足愉悅之情的黑捲髮青年。
【？？有什麼是我高貴的vip使用者不能看的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青蔥大閨男竟遭男上司扒衣？！道德在哪裡，法律在哪裡，原影片又在哪裡？！】
【等等——前面的，這情況明顯是不對吧，說好的招聘呢？咋把人綁到實驗室裡來了？】
彈幕的討論尚未進入縞潮，實驗室中那從第三者視角來看勉強能被稱為“關愛病人”的一幕，便驟然被“病人”親手撕碎。
澀澤龍彥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首先，是身上被扒走的衣服，他精心設計的白西裝被替換成了毫無設計感的廉價病號服。
其次，是姬野真司的不按常理出牌。
無論是依據他從局裡拿到的側寫資料來看，還是依據他見到姬野真司後的感官來看，“野心勃勃”和“習慣性的將自己置於有理的一方”都是他十分鮮明的性格特點。
也因此，當那叫他昏迷的幻術力量發動時，澀澤龍彥幾乎是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好在他昏迷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意識到自己被轉移了地點以後，澀澤龍彥先是按兵不動，暗中蓄力，計劃著出其不意扭斷姬野真司的脖子。
於是，原本算得上“溫馨”的場面被白髮青年的突然襲擊悍然打破，紅眸睜開的瞬間，修長的手指直衝姬野真司的脖頸而去，彷彿下一刻就要將青年的脖子貫穿。
但姬野真司彷彿是早有預料，臉上溫和的神色未有分毫改變不說，甚至主動伸手，做出了“擁抱”的手勢。
驀然間，尖銳的手指狠狠刺入青年的眸子，卻只感受到木頭般的質感。
澀澤龍彥睜大眼睛，仔細看去，抱住他的哪裡是姬野真司？這分明是一具與姬野真司一模一樣的木雕。
“這也是你的異能力？”
澀澤龍彥當即便要掙脫，卻不想那木雕竟彷彿有生命一般，化為無數藤條將他捆綁了個結實。
“可以這麼說。”
直到此時，真正的姬野真司方才從實驗室中心碩大的圓柱體培養罐後走出，穿著一身白色長袍，竟有幾分學術分子的味道。
“晚上好，澀澤君，歡迎來到你接下來的工作地點。”
“很抱歉，我並沒有為你工作的意願——”即便是處於絕對的下風，澀澤龍彥也並未屈服，依舊不爽的皺著眉。
回應他的是姬野真司淺笑的低語，青年有著一張看起來就好脾氣的相貌，手上功夫確實與那張臉截然不同的果決。
“我也提醒過澀澤君啊，這並不是強迫。”
“我只是想向你展示一下，我們三途川的研究成果。”
下一刻，纏繞在澀澤龍彥身上的藤蔓散發出淺淺的光芒，無數細小到肉眼不可視的木遁孢子於面板表層侵入澀澤龍彥的體內。
“你看，我可是一點也不計較澀澤君是為將我綁架到異能特務科而來呢。”
當飽脹的被侵入的感覺從身體各部位的感官中傳來時，愈發不妙的感覺在澀澤龍彥心頭醞釀，他不知姬野真司對他做了什麼，卻知道這個傢伙——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傢伙絕對不安好心。
眼中狠戾這色一閃而過，強忍著血管與細胞方法飽脹透過的澀澤龍彥當即便要關閉異能力【龍彥之間】，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讓異能特務科給姬野真司添添亂子，為自己謀得一個脫身的機會。
然而，就在這個念頭產生的瞬間，一旁將修長手指原封不動放在他的喉結處，輕輕摩攃著那塊藤蔓的姬野真司同時發出了喜悅的驚歎，繼而，彷彿從身體內部生長出了一套全新的神經末梢，白髮青年猛然瞪大的紅眸對上另一隻旋轉著黑色勾玉的眼眸。
他聽見眼睛的主人說：“終於看到了，迄今為止最為迤邐絕倫的異能力鑽石。”
剛剛清醒不久的意識再次模糊，他彷彿看到姬野真司滿目赤忱與熱愛地看著自己，又彷彿是看到姬野真司貪婪而熱烈地看著一枚有著無與倫比色彩的血色鑽石。
而後，視野中綻放出大朵紅色的不知名花朵，清醒不久的澀澤龍彥再度被迫閉上了眼眸。
“真好啊，不愧是我最期待的孩子。”
實驗室的手術檯上，病號服白髮青年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紅色花朵覆蓋的綠色藤蔓大繭。
“和大蛇丸老師一起改良過後幾近奈米級別的孢子之術，輔以寫輪眼的精神控制，配合異能力公式的解構研究成果，終於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鎖定異能力的本源所在。”
眯起的眼眸中，喜悅充沛到彷彿下一刻就要溢位，青年輕輕敲擊木繭表面，伴隨著敲擊，獨屬於澀澤龍彥的異能力竟依託於木繭為媒介，在姬野真司的意志下停止了運轉。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從海平面上躍入橫濱的大街小巷，被白霧籠罩的長夜終於迎來了終結。
伴隨著白霧消失的，還有屬於高瀨會、gss等二十二個□□團體的百來位異能力者，和被異能特務科特別派遣守候於港口黑手黨不遠處，伺機潛入地下二層的執行小隊。
“接下來關於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爭取，就交給你了，森醫生。”
站在木繭前，接通位於橫濱郊外秘密基地中森鷗外的電話，年輕的商社社長獨斷專行地將繁瑣的收尾工作推脫給下屬：“在中也和蘭波出差歸來之前，我要和我可愛的小鑽石好好相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