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羽衣狐不是個善妖,但她毋庸置疑地是個好母親。

不然,原本在平安時代柔弱善良的她也不至於因為親子晴明的請求,便固執地轉生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執念都是將晴明孕育出來。

為此在這數百年的光陰中,從最普通不過的柔弱狐妖,變成威震一方的妖怪大將。

可以說,腹中孕育著的親子的胚胎,就是羽衣狐一次又一次在輪迴中掙扎的支柱,有誰想要搶走或者傷害她的孩子,那要迎接的必然是羽衣狐不死不休的仇恨。

口口聲聲說著要成為腹中胎兒另一個母親的繼國朔夜,在羽衣狐的眼中便是如此。

但是很遺憾的是,羽衣狐打不過繼國朔夜。

因為從“惡鬼之王”和約莫四分之三的四魂之玉中汲取的屬於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的治癒,姬野真司靈魂上的創傷早已恢復了全盛時代的七七八八,制約這具堪稱完美肉身因素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以這個世界的標準衡量如今的繼國朔夜的力量,那麼只有一個標準。

——神明。

【啊啊啊啊,救命!看看朔夜老婆這絕美的容貌,看看這紅與白的極致色彩對比,再看看我老婆這情意綿綿的眼神,嘶——我不對勁,我居然被蠱到了,可惡,人家之前一直都是小太陽主角控來著!】

羽衣狐的算盤打的噠噠響,幾乎已經預想到了自己帶著孩兒從繼國朔夜手上逃脫的場面。

羽衣狐的情緒還未從憤恨轉換到震驚,便見到了少女接下來的行動,瞬間,扭曲的神色定格在她的臉上,形成了堪稱滑稽的奇怪表情。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我朔夜老婆怎麼就不是主角了呢?雖然我朔夜老婆偶爾確實是出其不意了點,手段也確實是直白粗暴了點,但我朔夜老婆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超大聲——)】

還是在神明中都相當能打的那一類佼佼者。

於是,故技重施從內部以木遁孢子封鎖羽衣狐的行動,對她腹中孩童歸屬權心癢癢的繼國朔夜無視周身妖鬼們或是驚恐懼怕,或是憤怒仇視的目光,好聲好氣的和羽衣狐商量著:“妾身沒有搶走殿下孩子的意思,妾身是想和殿下共同養育這孩子。”

【??不是,這種限制級畫面真的是我能看到的嗎?朔夜老婆你已經從恰別妖變成主動讓別妖恰了嗎?(恍恍惚惚.jpg)】

系統48十分能夠理解羽衣狐,畢竟就連它——即便已經見過“姬野真司”從喉嚨裡掏心臟餵給伊爾迷和西索,但不代表著,它就能適應這種事情啊!

更何況,這次和之前還略有不同。

等等,這女人的氣味確實是人類沒錯啊?

什麼品種的人類,能有四個肝臟?

妖生第一次的,因為腦子裡一次性出現太多的想法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羽衣狐體會到了“無力吐槽”的感覺。

單純從力量層面來說,奴良滑瓢已經不是這位嬌小瘦弱的人類姬君的對手,只比奴良滑瓢強上一線的羽衣狐自然也不是。

姬野真司向來是那種不吝於讓行動和口頭表達保持同步性的性格,繼國朔夜當然也有這一美德,於是在輕聲安撫“孕狐”的情緒後,少女毫不猶豫的隔著厚重的衣物劃開自己的腹部,從中,掏出了——鮮血淋淋猶散發著溫潤熱氣的肝臟。

“荒謬!晴明乃吾之子,如何能認你為母親?”

羽衣狐眼中狠意不減,第一世便是死於陰陽師手下的她可太清楚這些噁心的傢伙最在意什麼了,於是眯起狐狸眼,低沉尖銳的聲音中飽含恨意:“只可惜,吾的孩子乃是逆天而生,蒙受天缺,尋常的手段根本支撐不起孕育他的消耗,你若真的想成為他的母親,要麼給吾五百青年女子的肝臟,要麼,就將你自己的肝臟獻於吾!”

人類,最是虛偽做作惡心,這樣的挑釁繼國朔夜肯定忍不了,只要她露出破綻,自己就能趁機逃走,再不濟,也能捨去這一具肉身,重新轉生一回。

【採訪一下樓上,這個家,是指和四之宮彥的家,還是指和人見·奈落·陰刀的家,抑或是指和羽衣狐的家?】

“殿下,我挖出來了,你是先吃這塊愉悅風味的肝臟,還是先吃這塊害羞風味的肝臟,抑或是這塊擔憂小寶寶風味的肝臟和這塊想著你的時候挖出來的肝臟?”

【作為主角,這種問題還用問嗎?當然是all!all才是好文明——】

等等——簡單?這簡單嗎?

但一手兩個肝還活蹦亂跳的少女已經獻寶般的將手中鮮活的肝臟捧到了羽衣狐的身前,一雙明亮瑩潤的眸中滿滿都是羞澀與期待。

卻不想,下一刻,聽到她那明顯拒絕之意的少女卻是粲然一笑:“嗯~~居然這麼簡單嗎?殿下已經飽受孕育之苦,為你和孩子補充一些營養,自然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應該做的。”

【不是,就我在關注,朔夜老婆要做晴明母親的事情了嗎?雖然羽衣狐現在懷的不是正版,雖然這個世界的清明大機率是個棕發絡腮鬍,和白髮阿爸不是一個同位體——但果然,本癢癢鼠有點想叫一聲媽——】

【艹,樓上你xp真怪,本癢癢鼠還是更想叫老婆。】

直播螢幕外,怪異到堪稱詭譎的表演按照劇本上演,直播螢幕內,又一場狂歡赫然已經展開。

但直播螢幕內的種種,顯然與羽衣狐無關,如今的她眼中只看得見一人。

白髮姬君的眼神是如此的熱切,如此的誠摯,當她看著她的時候,即便是羽衣狐這種玩弄人心的老手,也不由得有一瞬間,覺得這傢伙確實愛自己愛到發狂。

但野獸的直覺告訴羽衣狐,所謂的愛,建立在她願意接受繼國朔夜這份“好意”的基礎之上。

於是,顫唞著接過少女白皙手指上覆蓋著血液的肝臟,羽衣狐遵循趨利避害的本能,將這份鮮美的愛意吞入腹中。

“殿下這是同意了,我成為這孩子的另一個母親,對吧?”

“對的。”

“那麼殿下覺得我們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比較好?我覺得三月二十就是個不錯的日子。”

“沒問題。”

“太好了,妾身就知道,殿下同樣期待著與妾身的婚禮,那麼記住哦,除了妾身的肝臟,殿下不準吃其他人的肝臟,這份愛,由妾身一個人獨斷就行。”

“記住了。”

“那麼,豐臣氏就交給殿下了~”

愉悅的、害羞的、擔憂的、思戀的……四塊肝臟被繼國朔夜送入羽衣狐的腹中,眾目睽睽之下,繼國氏與豐臣氏的聯姻也在頃刻間達成。

即便她們一個是九城之主,一個是豐臣家主之母,還都為世俗意義上的女子,但當權與力達到頂峰的時候,一切的綱常倫理都不過是上位者操弄的玩物。

無論是奴良滑瓢,還是羽衣狐手下的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兩員大將,都只能作為旁觀者見證這一切的發生。

在最後一個“好”字的應允落下之時,天上黑壓壓的烏雲恰好遮蔽全部的月亮,隨後,淅淅瀝瀝的雨絲從天空奔赴陸地,成為這場盟約的另一見證。

盟約達成,嬌小的少女拍拍衣服,將未來的妻子從地面上扶起,一臉滿足愜意的笑容,看著猶未從怔愣中完全回過神來的羽衣狐,繼國朔夜伸手按在她的腹部,笑道:“那麼,就讓我也和寶寶打個招呼吧~”

彈幕有言說,羽衣狐現在懷著的這個不是正版,那可不行,作為主角,被下屬欺騙成功的話可是很掉逼格的。

就是不知道羽衣狐吃到第幾顆肝臟的時候,那汙濁的靈魂能徹底的被陰陽遁中和掉。

畢竟她想成為的,是“晴明”的母親啊~

·

契約的達成是如此爽快迅速,又一次從五百年後返回,日暮戈薇一邊圍坐在楓之村村口的火堆邊和同伴們分享媽媽準備的小零食,一邊從彌勒的口中瞭解到了自己離開這些天發生的大事。

首先,就是人見·奈落·陰刀的“離世”。

如同歷史中記載的那般,朔夜姬的第二任丈夫在婚後約莫一年後離世,這倒是早已在日暮戈薇的意料之中。

“所以,犬夜叉和彌勒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找朔夜姬履行那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喝著母親裝在保溫瓶裡的熱牛奶,戈薇好奇地問道。

“這個不急,反正有朔夜姬幫忙看著,那傢伙逃不了,索性收集齊剩下的四魂之玉,我們再光明正大地找上門去。”

彌勒攤攤手,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坦然心態:“再說了,現在人見城忙得很,估計也無暇顧及我們的事情。”

“欸——很忙嗎?發生了什麼事?”

回家度過考試月的日暮戈薇茫然的眨眨眼,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驚天大事。

“當然忙啦,奈落‘病逝’是二月,迎娶豐臣氏的那位羽衣夫人是在三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羽衣夫人和朔夜殿下的婚事就是赤摞裸的政治聯姻,婚事一了,朔夜殿下的勢力便開始侵入豐臣氏的地盤,勢力與勢力之間的鬥爭就講究一個快準狠,如今豐臣氏併入繼國氏,作為繼國氏實際掌權者的朔夜殿下可不就忙得飛起?”

想到上次去人見城找珊瑚時看到的一切,彌勒和犬夜叉都心有餘悸:“珊瑚說朔夜殿下已經連續半個多月沒休息了,上行下效之下,整個人見城忙開了,就連我和犬夜叉都被拉去打了一天的工,雖然報酬確實很足沒錯,但——”

日暮戈薇抬頭望去,只見一人一犬僅僅是回想起打工那日的情形,臉上便露出了恐懼、悲傷並雜糅著痛苦麻木的複雜神色。

——就像是現代社會那些007六天,週末好不容易來神社參拜休閒還要隨身帶著電腦隨時修改方案的社畜。

日暮戈薇心有餘悸,但下一刻,她反應過來了犬夜叉和奴良滑瓢交談中本應該最突出的資訊,隨即,正要吞嚥的熱牛奶差點就噴了出去:“等等,你們說什麼?朔夜殿下和豐臣氏的那位羽衣夫人結婚了?”

“準確來說,是朔夜姬娶了那個什麼羽毛夫人。”聞言,犬夜叉不爽的皺起鼻子:“戈薇你可離那個什麼什麼夫人遠一點,那是個臭得要死的狐狸精,真搞不懂,朔夜姬為什麼會喜歡臭狐狸。”

若是放在平時,戈薇非得揪著犬夜叉好好詢問一番何為“臭的要死”的狐狸精,但此時,少女只是呆呆的坐著,連手中盛著熱牛奶的保溫杯掉落在地上都無暇顧及。

“怎麼了戈薇?”

女孩的異常是如此的顯著,以至於犬夜叉和彌勒幾乎是在下一瞬間就意識到了戈薇的反常。

“彌勒!”

聽到同伴的詢問,日暮戈薇這才從呆滯中恢復正常,但勉強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少女堪稱驚濤駭浪般的情緒,她扭頭看向兩個呆呆的同伴,目光在犬夜叉身上頓了頓,隨即選擇詢問彌勒,神色嚴肅冷靜:“朔夜殿下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對西部地區出手?”

“欸,西部嗎?”

這本應該是一城機密,但彌勒和犬夜叉還真就知道,扎著小鬏揪的青年和尚撓撓臉頰,好奇道:“戈薇你怎麼知道,上次我和犬夜叉一起去人見城的時候,收到了朔夜姬的新委託,內容就是幫她將建立外交關係的信件帶去西國——原本還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驚喜?

應該說是驚嚇才對吧!

經過“羽衣夫人嫁給朔夜殿下”這一訊息的提醒,日暮戈薇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

明明繼國朔夜可以稱得上是這個時代最不可忽視的人物,她知道繼國朔夜的前兩段婚姻,知道繼國朔夜在後世最廣為流傳的評價,知道少女姬君被記錄在史書上的病弱清貧的年少之時,卻偏偏從來沒想過了解這樣一位堪稱奇蹟般的存在,究竟卒於何時何地。

直至今日,受到某一關鍵詞的提醒,宛若清風拂過,驅散籠罩大腦的煙雲,日暮戈薇大睜著眼睛,猛地站起身來,看向人見城的方向。

常言道,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

終結混亂的天下人、弒殺神明的無信者、統一秩序的建立者以及女性自由婚姻的守護之人……這四個稱號,代表了繼國朔夜在這個時代留下的最深刻的烙印。

自由婚姻的守護者,說的是這位愛與婚姻都坦蕩到傲慢的姬君以一己之力扭曲了這個時代的婚姻觀;統一秩序的建立者,是對她在傷痕累累的世道上建立新秩序的褒獎和肯定,那麼弒殺神明的無信者和終結混亂的天下人呢?

日暮戈薇輕輕閉合上乾澀的眼,將自己所知道的史料與稱號一一對照。

她記得,“無信者”事件,應該就發生在最近,當時她入坑的遊戲為此專門出了一期活動,她肝生肝死才勉強通關。

關卡卡面由行業內最頂尖的畫師繪製,華美的御所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宛若張開嘴的怪獸,這所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象徵著至高權力、象徵著高貴血脈、象徵著神之子代神治理世間的御所的頂上是碩大到連紋理都清晰可見的月亮,下方,是身著藍底銀竹青花紋十二單的白髮姬君。

極致的畫工繪製出少女稚嫩但絕美的面容,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半斂的睫羽微微下垂,讓人無法透過那雙白色的眸子看清她的神色,只能從舒展的眉宇間,判斷出少女約莫是抱著漫不經心的愜意心情。

但與少女這月下夜遊般輕鬆情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少女輕柔擦拭手中染血刀劍的動作,和她身後,身著華服首身分離的人形。

卡面上書——

“即便死掉了最後的代言人也沒有反應嗎?是不願,還是不能?果然,神明什麼的已經不存在了~真好啊,接下來大家只用信任我就好。”

弒殺神明的無信者,邁出了她向神明揮刀的第一步。

·

“無用之神不如沒有,你說對吧?”

千里之外的京都,從天皇的御所中走出,白髮姬君一邊擦拭手中的刀具,一邊眯著眼悠悠長嘆一聲,向身後的羽衣狐和奴良滑瓢求證道。

雖然奴良滑瓢早就知道了繼國朔夜“強搶高天原”的偉大計劃,但真正走到這一步,還是做不到像繼國朔夜這樣淡然。

羽衣狐也一樣。

雖然他們是妖怪,是大妖怪,掌握了遠超一般人極限的力量,但也從來沒有想象過有一天會將代表著天照神明權威的天皇像殺雞一般宰殺掉啊!

誰家妖怪閒得沒事兒非得用自己的性命試驗一下天照神明的脾氣?

雖然繼國朔夜身體力行的驗證了,高天原諸神似乎確實出了大問題。

正當奴良滑瓢陷入自己的頭腦風暴中之時,走在前面的白髮少女突然回頭,看著二人若有所思:“殺死天皇都不能引動高天原神明的注視,那就只能去出雲看看了,只不過出雲位於西部,得快些搞定西國才行。”

“西國由白犬一族主宰,西國之主凌月仙姬是一位實力強悍且性格冷漠品性高潔的女妖,想要獲得她的認可確實不容易。”

聽到繼國朔夜的詢問,奴良滑瓢不假思索道,這才從頭腦風暴中清醒過來。

甫一清醒,奴良滑瓢便發現,繼國朔夜的眼神越過自己和羽衣狐,直勾勾地看向了後方。

直覺告訴妖怪大將似乎有不妙的事情即將發生,但直覺是直覺,現實是現實。

“奴良君,你說,妾身把那腦袋裝入匣中送給凌月仙姬,足不足以證明妾身的誠意?”

身前的合作伙伴興致勃勃地給出了自認為可行性很高的提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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