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起伏間,時間過便得飛快,轉眼已是夜黑風靜,簾外的雨聲越來越響,而空氣也越發悶熱潮溼起來。

今夜的離境山房,熄燈熄得特別地早,還未到戌正,院子裡已是一片漆黑,除了“嘩嘩”的雨聲之外,便再無半點聲息。

約莫戌正一刻的樣子,西廂房中,驀地便亮起了一豆燈火,一道美麗的倩影,被燈火投射在了窗紗邊,卻是秦素正獨坐案前,等候著英先生的到來。

阿忍侍立在簾外,望向黑暗中的庭院。

大雨下個不停,房簷上響起爆豆子般的聲響。

這樣的雨夜,雖路溼地滑、星月無光,卻委實是暗中行動的好時機,僅是這雨聲,便能掩去大部分的動靜。

等了一會後,案上燭火忽地一晃,秦素定睛看去,便見簾內突然多出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是個形貌英武的老者,看去約有五十來歲,蓄了部短鬚,精神矍鑠;而另一個人則是個身形魁偉、外貌俊秀的男子,約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英先生來了.”

秦素起身說道,面上含著淺笑。

英先生——也就是那個老者——向秦素揖手道:“老朽幸不辱命,將人帶回來了.”

秦素便笑道:“多謝英先生相助,在上京還幫我做了不少事情,真是辛苦您了.”

秦素此前查到了許多訊息,其中有一部分訊息,需要從上京帶回一人來加以佐證,於是她便給英先生去了信,英先生便在上京多留了幾日,把人給弄了出來。

如此一耽擱,他們回來的時間便遲了好些。

英先生並不居功,客客氣氣地向秦素揖手道:“不敢。

女郎之事便是主公之事,吾必盡心竭力.”

秦素便問:“那人如今安置在何處?”

英先生道:“回女郎,因平城的廢園終究還是不大方便,阿忍便安排了一所小院兒,如今所有人都關在裡頭,加派了人守嚴加看管.”

“如此便好.”

秦素略略放了心,忖了片刻後,又問:“我鍾舅父那裡,你們沒驚動到吧?”

英先生笑道:“自然是沒有的。

鍾家如今正忙著漕運之事呢,家中混亂一片,鍾家的兩個郎君又不在家裡,府裡的人手便有些亂,鍾夫人整天焦頭爛額,哪裡顧得到少一個人、多一個人?”

秦素便也笑了起來,道:“倒是我多問了.”

語罷,這才轉向了一直站在旁邊的那個年輕男子,溫聲道:“聽說你半路上中了一箭,如今傷勢可大好了?”

那個年輕男子並不敢說話,英先生便道:“這便是你主公,還不快來見禮?”

那男子對英先生似極是敬畏,聞言便踏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見過主公.”

“多禮了.”

秦素笑著指了指一旁的扶手椅,淡聲道:“請坐.”

那年輕男子神情侷促,並不敢直接就坐。

秦素便執起了一旁的茶壺,細細地斟了一盞茶,淡笑著道:“桃木澗一別後,你我只曾在上京匆匆一晤,便又分開。

今日重逢,高俠士風采依舊,實叫人心嚮往之.”

此語一出,那年輕男子臉色驟變,旋即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死罪.”

“也談不上是死罪,快些起來罷.”

秦素一臉的不以為意,復又將衣袖一揮,半開玩笑地道:“桃木澗那一局,你高翎高俠士終究沒得成功,於我而言,這便不算是罪了.”

看著她明豔而又平靜的面容,高翎的面上,終是露出了一絲愧色。

這個高翎,赫然便是當年桃木澗中拔劍相助、意圖混入秦府的那位“俠士”,亦是今日的秦素苦候多時之人。

“請坐吧,我正有話與你說.”

秦素再度向他讓座,面上的笑容很是平和。

高翎神色微動,轉眼看向身旁,卻發現英先生居然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英先生早便走了,高俠士還是先坐下再說.”

秦素淺笑盈盈地說道。

見她語意真摯,高翎這才依言告了座,又往四下裡看了看,方微有些不安地問道:“主公深夜喚我至此,有何吩咐?”

不說別的,只看他此刻的態度,秦素便極為滿意。

“高俠士如今也認我這個主公了麼?”

她似笑非笑地道,眸中有銳意一閃而過。

高翎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道:“如今高某不過是一隻喪家犬罷了,當初若無主公收留,只怕早就變成了一堆白骨。

主公的救命之恩,高某銘記於心,不敢相忘.”

算你有眼光。

秦素嘴角噙笑,抿唇不語。

高翎亦垂首坐著,腦海中翻騰著這一年多來的經歷。

當年,桃木澗那一局被秦素藉薛氏之手破去,自那之後,高翎便一直被薛家人盯著,即便回到了大都,他的身後總也少不了尾巴。

而更要命的是,除了薛家人之外,高翎還有一種感覺:當初僱請他潛入青州秦府的那些人,似乎也在暗裡盯著他。

他本就是江湖中人,嗅覺還是相當靈敏的,那時他便清楚地意識到,大都城中有人想要他的命。

也正是因此之故,高翎便乾脆拿薛家人當了他的護衛,總在薛氏眼皮子底下轉悠,表面上悠哉遊哉,而在暗地裡,他卻從不曾放棄過逃離大都的想法。

去年秋天,高翎好容易尋到一個機會,潛出了大都,正待往北方而去,誰想這廂才一露頭,他便被李玄度的人抓住了,李玄度以唐國商隊作了押送俘虜的車隊,將高翎一路帶到了上京。

而秦素被李玄度帶去那所荒廢的庭園所見之人,便是高翎。

“潁川之事,還是要多謝高俠士出手相助.”

秦素作勢向他揖了個手,復又指向案上茶盞,和聲道:“先喝口茶罷,今日我還有旁的事要與你說.”

高翎此時方才不再客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復又肅容道:“主公不必以俠士稱呼於我,只喚我高翎便是。

當日之舉,我也是受人所託,主公不怪罪,我已是萬分感激.”

秦素灑然拂袖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了,就喚你高翎便是。

如今你既說起了當年之事,我還正想問一問,當年你接到的指令,只有那一條‘混進秦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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