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地動,皆是都督大人的手筆罷.”

莫不離說道,兩手閒閒地撐在身後,那一雙似涼似熱的眸光,往桓子澄的方向看了看。

桓子澄淡然地回視於他:“是。

我叫人炸了幾十桶火藥,就為了請郡王出來一晤.”

“手筆不小.”

莫不離左右環視,神情似帶譏嘲:“為了見我,都督大人也算煞費苦心了.”

“吾,不喜乾等.”

桓子澄淡聲回道。

“是麼?”

莫不離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面上的諷意淡了下去,視線滑過桓子澄,望向了那殘損的屋簷,似有些出神:“都督大人想問什麼?”

“理由.”

桓子澄簡短地說道,旋即亦撩起青衫,就著那殘破廊簷下的白石地面,席地而坐,卻是擺出了一副長談的架勢。

莫不離聞言,面上便再度浮起了一個似是好笑的神情:“你所謂的理由,或許該去問一問尊君——桓道非.”

語罷,他停了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抬手拍了一下額頭:“罷了,我一時卻是忘了,他這會兒正病著,怕是說不了整話.”

他說著便勾了勾唇,用一種瞭然的神情看著桓子澄,挑眉一笑:“現在想想,那趙國刺客,怕就是都督大人自己扮的罷.”

他搖了搖頭,面上的笑意轉作了自嘲:“阿蒲這隻小羊羔一入桓家,恰好便坐實了你趙國刺客行刺的說辭,真真好計.”

桓子澄沒接話,一旁的秦素亦是沉默不語。

大雪紛揚不息,籠罩著這一小方天地。

秦素側首望去,便見那條通往石室的羊腸小徑,已然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此處,正是白雲觀秘徑的入口,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便在丹井室後的那片空地。

在拿到了從桓道非那裡打聽來的訊息之後,秦素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裡。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地方可供靖王之女藏匿,白雲觀秘徑,當是首選。

而在慮及此處時,便也不難理解那水宗為何要一直守在白馬寺了。

想來他守著的,便是這條秘徑罷。

即便不能於近處看守,遠遠地盯著,也是一種守候。

而隨後,他們又從隱堂那裡拿到了第一手的訊息,從而推斷出了一件事:當年那個所謂的琉璃郡主,就是如今的莫不離,而這莫不離實則乃是男扮女裝,是被靖王瞞下來的小郡王。

結合靖王此後結局來看,只怕他當年有此舉,亦有其不得已的原因。

“那些前塵往事,家君亦曾有片語言及,然,語焉不詳.”

桓子澄不緊不慢的語聲響起,續起的卻是莫不離之前的話題,亦讓秦素回地了神。

秦素轉首看去,便見桓子澄面上一派寧和,看向莫不離的眼神亦不帶半點敵意,就如同真的在與舊友閒聊,語聲也是淡然的:“正因知之不詳,故,我才要問一問郡王,何以深恨我桓氏?”

莫不離出神地望著遠處的山峰,語聲中似也有了種恍惚之意:“我父王之事,想你是知道的罷.”

看起來,桓子澄與秦素皆認同了他是郡王而非郡主,他似乎並不顯得意外,顯然是對於今日的情形早有預料。

聽得他所言,桓子澄便點了點頭:“靖王之亂,舉世皆知.”

莫不離嗤笑了一聲,不屑地道:“你只知靖王之亂,卻不知,我父王當年起事,也是被先帝這條老狗給逼的。

這其中曲折,與外頭的傳言根本不一樣.”

“原聞其詳.”

桓子澄淡淡笑道,拂了拂衣袖。

莫不離側首看向他,勾起了唇:“你倒與你那父親不一樣,你比他可沉得住氣多了.”

他像是回憶起了曾經的過往,目中再度有了悵惘之色,空茫的視線投向遠山,半晌不語。

秦素見狀,暗自撇了撇嘴。

都死到臨頭了,這莫不離倒還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這怕是當年被當女兒養著養出的一身女氣,真是一點不爽利。

她肚裡腹誹著,正想罵上幾句激他一激,不想莫不離卻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當年父王與先帝,乃是皇祖父最看中的兩個兒子,皇祖父在位時,遲遲不肯立太子,就是因為在我父王與先帝之間,難以抉擇.”

見他開了口,秦素立時收拾起了所有情緒,安靜聆聽。

莫不離仍舊是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語聲很是遲緩,仿若是在邊憶邊說:“皇祖父久不立太子,父王本是幼子,年紀還小,倒也沒當回事,但先帝卻是坐不住了。

他本就居長,又是嫡出,按理說,那太子之位無論如何也該放在他身上,可皇祖父卻是百般遲疑,就算不斷有大臣提議當立儲君,皇祖父亦並無決斷。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先帝年紀漸長,卻遲遲不見那太子之位落在身上,他極為不安,漸漸地,他便生出了別的念頭.”

說到這裡,他驀地轉眸看了秦素一眼,勾唇問道:“公主殿下能不能猜上一猜,先帝到底動了什麼心思?”

不妨他就這樣問了過來,秦素倒怔住了,沉吟良久後,方緩聲道:“若本宮是先帝,本宮……會起殺心.”

“哦?”

莫不離玩味地看著她:“為何?”

“這還不容易猜麼?”

秦素語聲閒雅,似有若無的視線攏在莫不離那張油滑而又俊麗的臉上:“先帝……亦即本宮的皇祖父,既是嫡、又居長,若是皇曾祖父突然駕崩,則皇祖父踐祚乃是順理成章。

就算翻遍祖制規矩,也絕不會有人會對此持異議.”

“你倒挺聰明的.”

莫不離像是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對秦素口稱“本宮”他也沒去挑刺,又繼續慢慢地道:“先帝……的確是動了殺心。

他本就是陰險狠辣、冷酷無情之人,一旦起意,便立時開始行動。

明面兒上看來,他擺出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無論待上還是對下,皆是親切溫和,就連皇祖父也時常誇他仁厚。

而在暗地裡,他卻在朝堂內外、皇城左右,招攬了大批為願效死之人,靜候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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