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聞言,神情微動。

莫不離凝目看著他,勾唇笑道:“你可別忘了,桓氏已然回來了。

此事於吾等,實是大有可為.”

他語聲方停,阿烈的眼中便飛快地劃過一絲瞭然,叉手恭聲道:“先生遠見卓識,吾拜服.”

莫不離隨意地揮了揮手,俯身觀察著案上那具朱琴,面上的神情重又變得凝重:“如今之難,難在人手。

阿燾未回,阿蒸傷亦未好,我們又連續損折了阿烹等好手,如今將派何人去往青州?”

阿烈對此卻似是胸心成竹,聞言立時說道:“派阿杰那隊人去罷.”

“哦?”

莫不離微訝,轉首看著他問:“阿杰已然堪用了麼?”

阿烈的眼睛裡極為難得地多了些笑意,點頭道:“先生放心,阿杰已然是大手境界,也該去外頭走一走了.”

聞聽此言,莫不離面露欣慰,撫掌道:“如此最好。

那就派阿杰那隊人去吧,叫他們小心些.”

阿烈應了個是,莫不離此時便從琴案旁離開,來到了窗前,望向窗外的沉沉夜色,問道:“聽說,最近有人動了那個舊聯絡點,訊息屬實否?”

“尚未確定.”

阿烈躬身說道,語聲恢復了平板:“那些人出現得很離奇,且身手極強。

阿熹偷偷跟過幾回,回報說那些人似是商人.”

“商人?”

莫不離俊麗的眉眼間便蘊了絲笑,“商人跑來管這些閒事?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說到此處,他又皺起了眉:“你說他們身手極強?”

阿烈便道:“是,先生。

那些商人裡至少混著一位宗師以及數位大手,不好對付.”

“這麼強?”

莫不離眉間的笑意立時一凝,那張矛盾重重的臉上,同時現出了不解與譏嘲這兩種情緒:“除了那灰髮女宗師外,又有宗師來管我的事了?”

阿烈沒說話,只躬了躬身。

沉吟了片刻,莫不離喃喃地道:“你說,要不要把水宗叫出來?”

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阿烈立時介面道:“我以為不可。

水宗所處的位置極重,輕易不好勞動。

至於雲宗,他老人家已經多年不理事了.”

“說得也是.”

莫不離露出了一個苦笑,搖了搖頭:“罷了,還是叫阿熹小心盯著便罷。

總歸那個聯絡點已經棄置多年,早就無用了,那些商人多半是看中了這條暗線,想往趙國販私貨.”

“先生說得很是.”

阿烈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水、雲兩位宗師各有重任,讓他們兩老與這些一頭扎進孔方兄的俗人打交道,實無必要.”

莫不離“嗯”了一聲,以示贊同。

二人的意見達成一致,這個話題便也到此為止。

房間裡重又安靜了起來,西風拂過,將布簾掀起了一個角,攜來了些許木樨的清香。

“阿焉知道的那幾處地方,你都佈置好了麼?”

莫不離冷潤的語聲響了起來,將隱約的花香也攪得細碎。

阿烈平聲語道:“回先生,已經佈置妥當,只待甕中捉鱉.”

“甚好.”

莫不離露出了一個笑,“如此一來,青州二子,我也不算白棄了.”

阿烈沉默著,不曾出聲。

他的態度有著隱晦的不認同,然莫不離卻並不在意,停了一會,又問:“既然說到青州,漢安鄉侯那件大案,目今情形如何了?”

“已然塵埃落定.”

阿烈說道,布巾上的眉眼一派平靜:“此次江僕射又立了大功,由他首先彈劾漢安鄉侯跋扈,而薛中丞緊隨其後,拿出了範氏當年殘害鄉里的鐵證,據說,陛下極其震怒.”

莫不離“呵呵”笑了起來,流麗的眸子裡劃過了一絲譏諷:“郭士禮向來心眼兒小得很,這件事先帝時候的事兒了,他當然樂得出手.”

語至此處,略略一停,又嘆了口氣:“只可惜,範氏豪富,我們卻是落不著半分.”

看起來,范家的那些不義之財,他似是很看中,深為不能撈上幾筆而惋惜。

阿烈聞言倒也面無異色,只淡聲道:“些許小利,先生又何須掛懷?”

這話語意甚峭,莫不離卻也沒生氣,唯望著在風中翻卷的門簾出神。

西風颯然,那門簾的卷角處便露出了遠處綠幽幽的一片燈火,瞧著很有些瘮人。

“這翠紗燈籠是誰興起來的?”

莫不離問了句閒話。

實在是這綠瑩瑩的燈籠與美無涉,反倒鬼氣森森,簡直就是有損於廣明宮一直以來旖旎秀美的風致,連他這個幽居的廢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阿烈聞言,眉眼間便泛起了一絲苦意,道:“是大殿下弄出來的。

他最近心情甚好,便叫人鼓搗出了這種燈籠,還給所有殿下都送了好些。

幾位殿下不好駁他的面子,便都叫人點上了.”

“我還當有何淵源,原來是銅臭之色.”

莫不離說了句笑話兒。

只可惜阿烈是個不解風情之人,這句笑話說出來,房間裡只有風聲過耳,再沒有別的應和。

莫不離卻也不覺無趣,仍舊勾唇笑著,說道:“壺關窯塌窯,老大是最歡喜的,以為我們再也沒辦法再拿捏他了,果然是個蠢的.”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露出了些許諷意,又問:“塌窯之事可查出了眉目?”

阿烈立時叉手道:“查清了。

確實就是山崩,天災而已.”

莫不離定定地望著遠處的燈火,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

良久後,他才似是回過了神,轉首看向了阿烈。

那個瞬間,他那雙有著別樣之美的眸子裡,劃過了流星般的一縷笑,問道:“阿烈,你覺不覺得,此事,似曾相識?”

阿烈神色一滯。

數息之後,他猛地看向了莫不離。

即便有黑布遮面,他露出來的那半張臉亦是白得無一絲血色,連說話聲也帶著些微顫:“先生的意思是,此事與當年的……臥龍嶺……”“是.”

不待他說完,莫不離便打斷了他的話,隨後他的臉便轉向了簾外,似是被那片詭異的綠光吸引住了一般,語聲輕如呢喃:“臥龍嶺山崩之所以崩得那樣巧,不正是墨氏子弟算得準麼?否則,又如何能引得黑河決堤?而此次壺關窯塌窯,我總覺得……巧得叫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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