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道:“你醫術精湛,我想請教你,東宮安側妃入宮三年脈象正常,甚至顯示十分康健,卻始終未孕,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作為禁衛軍指揮使之一,要想瞅個空子潛去太醫院暗中查個檔還不算特別難的,尤其平安脈也不是什麼特別機密的記載,安側妃脈象她看過後大致記得。

梁鳳道:“婦人不孕,原因很多。

如果脈象無異,那應該屬於天生懷胎困難.”

長纓沉吟。

除去體質虛寒不易受孕,也還有秀秀那種被人做了手腳的。

但安側妃之所以能成為東宮嬪妃裡頗有戰鬥力的一個,被人算計長達幾年之久的事情還是不會太可能。

她不像秀秀,她必須生下皇嗣鞏固地位,所以對於不孕的原因,肯定會主動進行排查。

梁鳳也這麼說,那難道安側妃真是天生不孕?“稟將軍,騰驤衛來人了.”

太監進來道。

長纓扭頭,果見劉炳到來。

“將軍!高訴明於半個時辰前至金福記掌櫃的家中去過,隨後又火速趕回來營中!”

“極好!”

長纓道。

那掌櫃的拿了她的牌子已經由譚奕派人押著回家去收拾細軟抽身了,鋪子裡他肯定不能再回去。

但他不回去,鋪子裡夥計必然會告知高訴明。

高訴明知道這麼重要的人不見了,定然又會再撲到掌櫃的家中去檢視,這都在她意料之中。

事出變故,她自然是該是急尋吳側妃應對了!她又道:“去打聽趙峻去處,然後按我說的去做!”

說著她自秦陸這邊拿了紙筆,邊寫邊交代起來。

劉炳精神振奮,拿著那紙出去了。

屋裡三人瞅著她運籌幃幄,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頭事務。

……高訴明聽到鋪子裡夥計來說掌櫃的帶著貨物跟人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心下就覺得出了事。

當下趕到鋪子裡,問明事由,又帶著人去往對面茶樓。

茶樓裡夥計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知道掌櫃的的確是來過,跟著的是個年輕的少婦,往來的人多,也沒有格外在意,只知道是在樓上開了個雅間。

高訴明便又衝上樓,挨個的檢視,哪裡有什麼年輕少婦?間間都是坐著寒暄或商議買賣的漢子男人。

高訴明有點慌,當初吳側妃讓他尋個可靠的人來掌事,他想到這個曾經也給人打理過生意的表兄,知道他不是那等愚鈍之人,也就難免會讓他接觸到一些秘密,眼下他不見了,他會去哪兒了?又撲去他家中,可人去屋空,居然連他們養了四五年的看門狗都不見了!高訴明越覺事大,不知道究竟帶著掌櫃的出來的究竟是什麼人?女的……女的!他立時就想到沈長纓,但是不是,他也不敢確定。

於是又飛奔回茶館,問及掌櫃:“今日可有這等這等模樣的人來過?”

茶館掌櫃一聽便道:“將軍說的是沈長纓將軍?來過!”

高訴明聞言心肝兒一顫,半日立著做不得聲。

行事的是沈長纓,這就非同小可了!眼瞅著日光西斜,想起來這事是不可能再瞞得住,他便又飛奔回了衙門,瞅空子傳了信給了曦和宮。

沒半會兒連福就出來了,問明瞭緣由。

連福也拿不了主意,便著他戌時潛進九龍壁下來與吳側妃面議。

高訴明心下稍安,回到衙門先找了個由頭跟羅桐把班次調了,值起夜來。

劉炳回到衙門跟少擎他們倆一回合,將指令傳達了,一看這邊廂高訴明把班次都跟羅桐換了,三人合計後便開始各行其事。

少擎和劉炳管住的是高訴明這邊,程春則看著趙峻。

趙峻出了東宮,也在公事房徘徊了半個下晌。

楊際讓他對付沈長纓——他明白,自沈長纓進騰驤衛起始,他的作用就明顯從替楊際提供便利,變成了除去提供便利還要防備沈長纓。

防備的最佳手段是什麼呢?自然是進攻。

論武力他不及沈長纓,乃至連馮少擎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如。

論權勢他雖是監督太監,但也不比她沈長纓大。

可他卻擁有進出宮門的特權!進攻的方式很簡單,騰驤衛的職責是護衛宮城安全。

倘若沈長纓負責的這片宮城“不安全”了,遭殃的除了是擔任總指揮使的她,還能有誰?!但正因為方式簡單,沈長纓也必然會防備,這從她入營個把月就急著衝高訴明下手就看得出來。

她就是在防著身邊出“內賊”,如今楊際交代給他的,讓他想辦法讓沈長纓滾出騰驤衛,便正是這個意思!雖然說心裡都有譜,但這事弄不好也是要掉腦袋的,他又豈能不仔細權衡?但權衡的結果是,無論如何他也要做的,畢竟他丟不起楊際這個靠山。

他把新收的小太監叫過來:“乾爹這些年對你怎麼樣?……”……謝蓬說好的一個時辰,果然就只用了一個時辰。

長纓將拿得手的名單重新看了看,有些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多謝了.”

謝蓬點點頭,又道:“王爺也快回來了,要不再等等?”

長纓看了眼天色,不算早了,她還想去趟衙門,就搖搖頭表示還忙。

謝蓬望著她道:“他這幾日他除去政務,還一點都沒忘了操心婚事的進展,從一開始他就對你挺用心的,你要是偶爾也能為他停下腳步等一等,他不知有多高興.”

長纓頓住。

謝蓬又道:“他知道你從小規矩嚴格,不管人前人後,你不願意的他就絕不越雷池。

“好幾次明明天黑,你完全可以留下跟他用個飯再走,你也還是堅持回去,他也從不強求你。

“但其實吃頓飯又能如何?“你和他這麼長時間,有沒有做過什麼事情,是不為任何目的,只為著讓他高興高興的?”

雖然他也挺看不上那傢伙的一副情種樣,但都已經這樣了,事實也說明楊肅沒看錯人,那麼他們這些身邊人除了盼著能有個好結果,還能如何?他收回目光,拿起桌上摺子,走到門下又轉回頭:“這些話其實不該我說,我也知道逾矩了。

但是我若不說,只怕就沒有人會幫他說了。

“他自己,是絕對不會要求你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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