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的第四天。

中午,百無聊賴地白汐躺在書房裡的沙發上打哈欠,覺得無聊的時候就翻滾起來:“啊,好無聊啊.”

在黑板前面,夏爾一臉尷尬地嘆息:“師妹,別這樣,我還在給你上課呢.”

“我才不想上課,當初說好了我只管入學,不用上課的!”

小女孩兒翻起了眼睛:“我不管,我要逛街!我要出去玩……”“別介,等等啊!”

夏爾無奈地擺手:“你看,老師今天出門之前讓我代替他來上課,你雖然不想學習,我教你一些其他的東西也沒問題啊。

樂師理論方面的東西,老師和我可是專家來著。

我出去當家教都一個小時幾百塊的,你總得給我點面子吧?”

“在我老家,沒個九御的程度,都不夠資格做我的先生。

況且你教的那些東西,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全都背熟了.”

“十三歲?等等,這年齡不對吧!”

夏爾愣了一下,困惑起來:“我說師妹啊,你今年多大了?”

“沒人告訴你女孩子的年齡是不能隨便打聽的麼?”

白汐哼了一聲,眼神怨念起來,低聲嘟噥:“反正我只是發育晚而已,早晚我會長高……比那個白蓮花還要高!”

夏爾的耳朵尖,聽到她的嘟噥:“白蓮花?誰?”

“你管那麼寬幹嘛,反正就是你們男人最喜歡的純潔小姑娘咯,楚楚可憐討爹媽喜歡,胸部還大,穿個白衣服就讓你們眼神髒進下水溝裡的那種!”

“怎麼可能?這麼好的姑娘,我怎麼沒見過?!”

夏爾頓時激憤起來:“有那種姑娘就別留著毒害師弟啊,衝著師兄來!讓師兄教育她!”

白汐撇了他一眼,很快又毫無興趣的收回視線:“師兄你這麼弱雞,十個一起上也會被她吊打吧?”

“可笑,師兄當年我也是皇家音樂學院著名的天才呢!”

夏爾一臉嚴肅,但明顯話就沒有什麼說服力,只惹來白汐一陣嘲笑。

夏爾也無奈起來,撓頭嘆息:“哎,這個都是當年勇,現在這麼慫,不說了,不說了。

你想上街的話,等師弟出來之後,我們出去玩.”

“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呢.”

白汐頓時有些不開心:“昨天晚上我叫了他半天他都不理我,一個人鑽在地下室裡不知道玩什麼。

一個人關禁閉就能學會音符麼?”

“我看懸。

音符的感覺沒那麼容易掌握.”

“沒那麼難吧?我不是很輕鬆就學會了麼?”

“那只是你這麼認為而已啊.”

夏爾忍不住嘆息:“打個比方吧。

音符就像是美女一樣,高貴冷豔、性格百變,喜怒無常,你需要有浪子的魅力,皇子的家產,傻子的韌性和瘋子的熱情才有可能一親芳澤,達成共鳴。

可惜,在音符眼中,師弟他面目可憎、家徒四壁、人品堪憂,連備胎名單都上不了,簡直共鳴無門.”

“……有這麼嚴重麼?”

“比這個還嚴重.”

夏爾搖頭:“如果真的是美女的話,那還簡單一些,他起碼還有最後的辦法.”

“什麼辦法?”

夏爾賤笑:“用強啊.”

“去死!”

一本書迎面砸在夏爾的臉上,頓時將他擊倒在地。

夏爾從地上爬起來,嘆了口氣,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呢,就聽見走廊裡傳來一陣犬吠的聲音。

“老費?”

夏爾疑惑地看過去,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到了春天了.”

“春天你個大頭鬼!”

白汐從沙發上跳起來,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跑出去。

作為一條惡犬,老費向來信奉沉默是金的準則,碰到什麼事兒從來都不叫,能用牙齒和爪子解決的事情就用牙齒和爪子解決,用牙齒和爪子解決不了的事情……對不起,因為它太厲害了,那種事情它從來都沒有碰上過。

如果沒有事兒的話,老費是從來不會這麼叫的。

所以白汐才有些擔心起來,老費究竟碰上什麼事情了……不會又撿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回來吧?開學第二天,學院裡就出現了神秘的怪盜。

啟示學院整個一層樓的門把手都被偷光了!天知道那個賊究竟是怎麼想的,只拿走了門把手,其他的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拿。

最後學院只能歸結為是某個學生的惡作劇,只有白汐知道,夏爾發現那些跑到自己被窩裡的門把手時,都快嚇瘋了。

將奇怪的見面禮送給新來的小弟之後,老費就毅然轉身而去,深藏功與名,引得兩人一陣殘念。

只好半夜偷偷挖了個坑,把那些死無全屍的門把手都埋掉。

她懷著和曾經的葉清玄一般的擔憂踏上走廊。

然後和曾經的葉清玄一樣,石化了。

“……”白汐呆滯地看著喘氣的老費,還有那個被它從地下室裡拖到走廊上的東西,表情忍不住抽搐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表哥.”

“喲,表妹啊.”

在地上,那個蓬頭垢面地少年發出虛弱地聲音,蒼白的臉上艱難地擠出笑容:“你那……有吃的麼?”

--樂史系小樓的大廳中,夏爾和白汐兩個人坐在遠處,小心地看著那個撲在桌子上狼吞虎嚥地少年,表情複雜。

“我剛才去地下室看了一下,那個傢伙這三天就完全呆在那裡沒有動過啊.”

夏爾一臉殘念:“那些被防塵布蓋著的東西都沒有動,只有桌子上的一瓶墨水全都被用光了。

門口還有他掙扎的痕跡,看來是餓到打不開門了,最後被老費從裡面拖出來的……”白汐的嘴角抽搐:“他這是絕食自殺麼?”

“稿紙全都被用光了,我在桌子上看到了這個.”

夏爾將手裡厚厚一沓寫滿字跡的東西給白汐,白汐翻了兩眼,只覺得頭暈眼花。

在足足有一指厚的稿紙上,寫滿了細密的字跡還有一些讓人看不明白的數學符號。

那些文字裡只有一部分是通用語,但更多的是其他各種語言,潦草又複雜。

“這是什麼?”

白汐問。

“有的是阿斯加德的盧恩文字,有的是教團裡通用的拉丁語系……看樣子是在整理什麼東西.”

夏爾拍了拍手稿:“看樣子這幾天他沒白費,整理出這麼多東西來,也挺不容易了.”

“音符的事情,整理有個毛線用.”

小女孩兒翻了個白眼。

就在桌子上,狼吞虎嚥的葉清玄終於停止,滿足地舔著手指,忍不住感嘆:“從來沒想過隔夜的披薩餅這麼好吃.”

“豈止隔夜啊.”

夏爾拍大腿:“那披薩在那兒放了三天了!”

“……師兄,我剛吃完請不要講這麼煞風景的話可以麼?”

白汐撇嘴,將稿子丟在桌子上:“你弄了三天,就搞出這麼一堆東西來?”

“哦,那個沒用了.”

葉清玄掃了一眼,輕描淡寫地揮手:“丟掉吧.”

“丟掉?”

白汐愣住了。

“恩,反正已經都記住了.”

葉清玄扭著僵硬的脖子,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寫下來只是備忘的習慣而已,但整理完了之後發現其實還挺好記的。

所以就沒什麼用了.”

“……”白汐一陣無語,被氣到了。

“音符呢?音符呢?”

她拍著桌子,搖晃著面前的少年:“你不是說找到學會音符的辦法了麼?別告訴我你花了三天就在地下室裡寫書玩.”

“啊哈哈,表妹你太看得起我了.”

葉清玄羞澀地撓著臉:“寫作那麼有前途的事情,我還沒有學會呀.”

白汐不說話了,沉默地捏著指節,眼神打量著他的周身上下,開始考慮一會究竟從哪兒開始動手比較好。

結果這貨鎖在地下室裡完全就什麼都沒有弄!白瞎了她的期待!虧她還稍微有點擔心呢!“先別動手!”

看著她眼神不善,葉清玄頓時舉手投降:“我有成果的!有成果的!”

“那就拿出來啊.”

白汐奮力地拍著桌子,眼神危險:“別怪我醜話放在前面啊,你要再拿出什麼奇怪的東西應付我,你就等著三刀六洞,紅刀子進白刀子出吧!”

“咳咳,師妹你說反了.”

旁邊夏爾低聲提醒:“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嗷嗚!”

好吧,這是被白汐一腳踩在腳背上的慘叫。

可慘叫聲裡,分明響起少年呢喃的聲音。

飄忽的音節從他的喉嚨裡湧現了,令夏爾錯愕地抬頭。

-在突如其來的寂靜裡,蓬頭垢面的少年豎起一根手指,眼神著以太的閃光。

隨著嘴唇的開合,那些或是清脆或是低沉的音節他的喉嚨中交疊,化作隱約的聲音。

就像是不存在的琴絃被輕微地撥動了,於是,帶著金屬質感的微弱餘音擴散開來。

不再像是曾經那麼生澀和磕絆,這一次那些音節宛如流水一般湧現了。

因為他的意識中,有清晰的音符在從烈光中湧現,幻化成烈日,執行在心魂之中!在感知之中,沉寂的以太也在這烈光的照耀之下甦醒了。

那些細碎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少年的指尖聚集,化作了真實不虛的光芒。

光芒在指尖的空氣中流淌,緊密地結合,纏繞起來,最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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