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後。
在碧水寒潭的第三層,一塊小片面積的區域中。
邵逸如瘋魔的蠻牛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著那為首的石像。
樂此不疲。
一層層氣浪,尚未散盡,便又再次衍生,在半空中經久不散。
好在那凌空而立的石像並非活物,似乎也並不懂乘勝追擊之策,就那樣穩立在半空中,任憑邵逸一次又一次的轟擊著。
落神劍身之上,黑氣縈繞。
數個時辰的攻擊,邵逸也早已雙目赤紅,一股不屈的戰意在場中瀰漫著。
比起石像那睥睨之姿,也不遑多讓。
“長生,他雖有詭異之力,卻非金非銅,終有一刻你我定能將他擊碎,你可願隨我一戰?”
垂首低語,邵逸赤紅著雙眸,凝望著手中的落神劍。
“嗡~”
一聲嗡鳴。
隨著邵逸的低語,落神劍身之上黑霧更濃。
一股更加濃烈的不屈戰意,瞬間溢入了邵逸的身軀,並自身軀處溢位,充斥在場中的每一絲空氣中。
“好兄弟....”
摩挲著手中的落神劍,感受著那股強大的戰意,邵逸凌空立於那尊石像的身前,瘋狂的運轉著體內的靈力,注入了落神劍中。
“嗡~”
龍吟之聲乍起。
隨著邵逸靈力的注入,縈繞在落神劍身的黑霧中,隱有金色的光芒縈繞。
邵逸抬頭,赤紅的雙眸死死凝視著那尊石像,緩緩抬起的手中的落神劍,向身前不遠處的那尊石像立劈而下。
勁風驟起,一道夾雜著金色劍芒的黑色劍氣,如長虹貫日一般,狠狠的向那尊石像襲去。
“轟~喀喀~”
黑色的氣浪如山崩洪洩一般,肆虐的翻滾著。
在一聲聲山石碎裂的聲音中,那尊如天神般傲然而立的石像,轟然倒塌,化為了一塊塊碎石,向地面灑落而去。
邵逸牛喘著。
緩緩飄落在了地面上。
仍死死凝視著那一塊塊跌落的碎石,但雙眸間卻恢復了清明。
再看落神劍。
那劍身之上的黑霧,也隨著邵逸雙眸間血色的散去,而緩緩隱去。
露出那漆黑如墨的劍身。
“結束了吧.....”
輕聲自語。
忽然。
一股無形的力量,自那兩尊石像和另外一尊已然化為碎石的石像中溢位,徑直向邵逸襲來,並爭先恐後的向邵逸的眉心出鑽去。
心中大驚。
眉心之內,便是識海。
那無形的力量,看不到也摸不著,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雖明知那股力量的目標之處,是自己的識海,但邵逸卻毫無一絲辦法阻止。
只能滿臉驚容的任憑那股力量鑽入自己的識海。
那一縷縷無形的力量,來勢如電,僅片刻之間,便盡數沒入了邵逸的識海之中。
心中更驚。
待那最後一縷無形之力進入識海之後,邵逸忙盤膝而坐,屏息向自己的識海內感應著。
與先前一般無二。
那無形的力量,似乎真的歸於了無形。
在識海
之中,邵逸用盡神識搜遍了每一個角落,卻沒發現任何的異樣,也沒感應到一絲那股詭異的力量。
隨著這股力量進入了識海之後。
那尊崩碎的石像竟然奇蹟一般的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如初到這裡一般,三尊石像相偎而立,靜靜的矗立在這塊草地上。
再凝神感應。
邵逸愕然發現,在自己的心頭,那三尊石像竟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真是奇怪...”
心中自語著。
抬頭看了看日頭,已是午後。
邵逸心中焦急,便拋去了心頭那奇怪的感覺,再次舉步,向第三層深處走去。
匆匆數十步。
邵逸一步數米,片刻之後便走進了另一片石像的區域。
“喀喀~”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邵逸聞聲止步。
“吾以道心盟誓,願吾永不證道,捨身成士,化身為卒,自此修為同享,只為戰而存....”
古老的吟唱此起彼伏。
忙轉頭向矗立在身側的石像看去。
邵逸只見,又有六尊石像如擁有了生命一般,眼中泛起了幽幽紅光。
四尊在後,一字排開半跪而吟。
兩尊在前,手執戰戟緩緩凌空。
“靠.....”
怒罵一聲,邵逸爆退,身影如電般向後遁去,離開了那六尊石像的區域。
再次回到了先前那三尊石像的區域,遙遙凝視著那六尊石像的方向,見那六尊石像並未追來,而是偃旗息鼓,又恢復了死寂。
邵逸心知,只要自己不踏入他們的領地,那石像便不會攻擊自己。
也知這個方向,自己是再難寸進了。
三尊石像尚且差點要了自己性命。
如果同時面對六尊石像,邵逸自知絕無一戰之力。
這不是怯戰。
是事實。
一念至此,邵逸再轉頭向另外兩個方向看去。
一排排,一縱縱。
漫山遍野,竟沒有一處可安然通行之處。
“真是可笑.....”
邵逸苦笑,無力的坐在了草地上。
回望初心。
自己確實走出了那千里冰原,也確實來到了傳說中的寒潭第三層。
但可笑的卻是,進入了這寒潭第三層,自己竟然只能安守在這一隅之地,卻無法再往深處寸進一步。
“怪不得他們說,歷來走出寒潭第三層者,皆三緘其口,對第三層的事情隻字不提。”
“提他幹什麼?告訴別人自己被一堆石像逼得不敢前進一步嗎?”
無力的嘆息著。
邵逸又轉頭向第二層看去。
千里冰原,近在咫尺外,仍能夠聽到冰原中那寒風的肆虐。
忙轉過頭來,邵逸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回去?
那只有死路一條。
初入冰原之時,寒冷不似深處的徹骨。
即便如此,邵逸卻還是險些走不出那茫茫冰原。
而若從第三層進入第二層,自己立時便會感受到那邪冷的寒風。
想要逆風而行走出千里,那簡
直是痴人說夢。
“他們說這寒潭多則一年,少則數月便會消散,難道自己要在這等嗎?”
心中呢喃著,邵逸下意識的自傲慢仙府中取出了一瓶瓶丹藥來。
辟穀丹。
“一枚頂三日,一瓶大概有七八枚,這有五瓶.....這他.媽也不一定夠啊.....”
心中苦澀,邵逸將心神沉入識海,進入了傲慢仙府中。
“虎子....”
“虎子....滾哪去了你?”
來到傲慢仙府中,邵逸朗聲呼喊著白戮,試圖從他那尋求一些建議。
但令邵逸奇怪的是,無論自己如何呼喊,甚至尋邊了傲慢仙府的每一個角落,竟沒發現白戮的影蹤。
“不可能啊,進入這寒潭之前,我記得這貨回到這裡來了啊.....”
“別跟小爺捉迷藏.....”
仍不死心的尋找著。
許久。
見真的尋不到了白戮的蹤跡,邵逸氣得破口大罵了起來。
“不用你的時候,你嘴巴就沒停過,真用到你的時候,又他媽連影子都找不到.....”
沒有回應。
似忽然想到什麼,邵逸忙向一根天機柱奔去。
“你他.媽有病啊?”
不看還好,一看邵逸心中更怒。
邵逸清楚的記得,那曾經用來囚困白戮的天機柱,在自己將白戮釋放出來之後,那天機柱之上的虎形圖案,早已隨白戮的放出而消散了。
但此時再看這根天機柱時,邵逸赫然發現,那根柱子之上,再次出現了白戮靈獸狀態時的圖案。
圖案栩栩如生,卻又暗淡無光。
“你喜歡在這柱子裡是吧?等小爺從這狗日的寒潭出去以後,絕對會把你鎖在這柱子中一萬年.....”
外面的石像,幾乎逼瘋了自己,而這白戮卻在此時躲進了天機柱中。
毫無辦法的邵逸,幾乎抓狂,抬腳狠狠的踹了幾次天機柱,邵逸閉目感應著,欲再次開啟天機柱,將白戮放出來。
“怎麼會沒感應.....”
許久,邵逸睜開了雙眼,神色間不滿了不解和焦急。
對於用來囚禁白戮的這根天機柱,邵逸早已如臂使指。
他萬沒想到有一天,這麼一根早已如臂指使的天機柱,自己此時竟無法感應。
似有所覺。
邵逸轉頭環顧著仙府的大殿內,大聲呼喊了起來“師傅,您還在對嗎?”
邵逸心中明瞭,能夠剝奪自己對仙府的控制之人,便只有自己那位授業恩師了。
沒有回應。
只有自己因高聲呼喊,而形成的迴音在空蕩的仙府中悠悠迴盪著,經久不散。
“師傅,您出來啊.....”
仍沒有一絲回應。
邵逸有些茫然了。
緩緩走到石桌後,邵逸無力的癱坐在了石椅之上。
“唉.....”
不知自己的師傅,是否真的已經魂飛魄散。
但見自己的呼喊,久久得不到回應,而肉體尚在那寒潭之中,此處也並非靈魂久待之地,邵逸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退出了傲慢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