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戮氣焰消盡,傲慢緩緩踱到了天機柱邊。
“從此時起,逸兒若進入這傲慢仙府,不管他說些什麼,你們任何人不得做出任何回應,更不能發出一言片語,若有違背,本座頃刻之間便可令爾等魂飛魄散。”
徐徐而言,傲慢神色間依舊無喜無憂。
但對於天機柱中的白戮,和另外幾個未知的生物來說,傲慢這悠悠話語,卻猶如晴空炸雷,振聾發聵。
各自嘶鳴。
在傲慢話音剛落之際,其中四根天機柱中,各自發出一道沉悶的嘶吼聲,似在回應著傲慢的敕令。
“但是,這究竟是為什麼?他身處這無盡危險之中,若來求救,我等哪怕一個提議,都有可能救他性命啊.....”
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解,白戮寧願被傲慢責罰,也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聞聲,傲慢並未理會,徑直向大殿盡頭的石臺走去。
走到石臺邊,傲慢停了下來。
“因為,在這碧水寒潭之中,他註定要承受無盡孤獨,他也只能在這無盡的孤獨中,去尋找生機。”
“你們若與他說話,只會害了他。”
說完,傲慢的身軀,化為了一道虛影,沒入了石臺上的瓷罐中,再沒有了任何聲息。
隨著傲慢的隱去,傲慢仙府中再次恢復了寧靜。
那一根根天機柱,也隱去了光華,恢復了以往的形態。
茫茫的雪原中,邵逸頂風而行。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忘了何時開始,這本就冰冷得無以復加的世界中,竟忽然颳起了幾乎能夠刺傷魂魄的寒風。
神識已被擴散到了極致,邵逸卻仍沒探測到這第二層的邊緣。
更不知道此時識海中,究竟是什麼狀態。
但邵逸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靈力在識海中的每一次運轉,都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想必識海已經快完全凍結了吧.....”
不及窺探識海。
也曾想過退走。
但心生退意之時,邵逸愕然發現,自己早已深入到了這冰原的深處。
往前走,或許下一步就是生機,而往後走,則需要數個時辰的路程。
識海早已冰封大半。
邵逸知道,待識海盡數冰封之時,也就是自己的隕落之期。
而如果返程而歸,邵逸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定然走不出這千里冰原,便會如那風無塵一般力竭而死。
騎虎難下,邵逸唯有咬牙堅持著,步步維艱的向前方,那個未知的方向走去。
“小爺...真的沒打算逞強,誰知道這該死的地方,竟然還會刮這邪風.....”
若無這突兀颳起的寒風,邵逸自信自己就算不能走到那第三層的邊緣
,也絕不至於連回都無力回去。
心中暗罵著,邵逸努力使自己更清醒一點,舉步前行著。
“嗡~喀嚓~”
識海中一陣嗡鳴聲,伴隨著一道冰塊碎裂的聲音,毫無徵兆的響起,邵逸幾欲昏厥。
“不知我還能堅持多久......”
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邵逸努力不讓自己昏死過去。
但他卻清楚的感應到,自己的識海早已不堪重負,已臨近崩散的邊緣。
一個修者,之所以能成為修者,便是因為修者裂變出了識海。
識海是萬物之源,更是儲存和支配靈力的中樞。
若識海崩散,體內的靈力將會失去束縛。
且不說失去束縛的靈力,會不會崩碎自己的肉身。
就算自己肉身足夠強橫,那失去束縛的靈力,也將會隨之消散。
靈力消散,就算肉身再過強悍,也不過是一介武者,一介凡人。
在這種環境之下,凡人能夠存活嗎?
邵逸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識海崩散,自己將會立時斃命於此。
識海崩散在即,邵逸心中更加的焦急了起來。
“去他媽的.....小爺拼命也要再賭這一次.....”
因畏生怒,仍不知前路幾何,邵逸決定耗盡最後靈力,冒死向前再衝出一段距離。
一念至此,邵逸不再心無所顧,瘋狂的運轉著體內殘存的一些靈力,用力衝擊著幾乎被完全冰封的識海,身軀拔地而起,御風向前方衝去。
寒風更烈,當邵逸御風而起之際,才忽然發現這空中的邪風,比之自己徒步而行時,不知強烈了多少倍。
每一道邪風吹來,邵逸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著,消耗著。
但事已至此,邵逸退無可退,頂著凌冽的寒風,邵逸如電般向前射去。
一百米,五百米。
就在邵逸耗盡靈力,搖搖欲墜之際,忽然一陣溫和的清風,闖入了邵逸的神識範圍之內。
“哈哈.....哈哈哈......”
柳暗花明,邵逸朗聲狂笑。
隨著那股清風的闖入,邵逸瞬間精神抖擻,更加努力的運轉著體內的靈力,向著神識的盡頭衝去。
不多時,一襲綠色的山脈,映入了眼簾。
而與此同時,邵逸體內靈力耗盡,自空中跌落,重重的摔在了冰原的邊緣。
艱難的抬頭,看著那觸手可及的綠洲,卻再也無力站起身來。
“希望就在眼前,小爺就算是爬,也要爬過去.....”
心中呢喃著,如初見風無塵之時一般,邵逸咬牙向綠洲爬去。
此時的邵逸,深刻的體會到了風無塵當時的絕望。
自己尚
且能夠看到希望,心中都如此無助,而當時那風無塵若非遇到自己,是一點希望都看不到啊。
心中不斷思索著,儘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使得自己不至如此痛苦。
終於,在幾近力竭之際,邵逸終於爬進了那片綠洲。
春風拂面。
邵逸癱倒在了一尊石像腳下。
冰封的識海迅速的消融著,枯竭的靈力也在迅速的衍生著,邵逸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生還的喜悅。
“哈哈.....小爺又挺過來了.....活著真好.....”
高聲大笑著。
一番酣暢淋漓的長嘯之後,邵逸認真打量起這片綠洲來。
花草翠豔。
在一片片覆蓋了大地的青草間,甚至還有一汪汪清澈的淺窪水源。
在明媚的陽光下,那一汪汪淺窪和一片片青草間,竟不時泛起道道七彩霞光。
這裡沒有夏日的酷熱,更沒有那千里冰原的寒徹,端的如人間仙境,使得邵逸都有些神醉了。
再向綠洲的盡頭,那遙遠的山脈看去,邵逸甚至能看到那竄飛于山間的候鳥。
“好地方啊....好地方.....”
由衷的感嘆著,更慶幸著劫後餘生之後,竟走進了這人間仙境。
但即便身處這如仙境一般的綠洲中,竟有一抹淡淡的不安突兀的湧上了邵逸的心頭。
心中一緊。
當感受到那一抹不安之後,邵逸忙收斂心神,靜心揣摩起這不安的源頭來。
識海已全部解封,凍僵的身體也恢復瞭如初,邵逸手扶著身旁的石像站起了身來。
石像?
重生的喜悅衝昏了邵逸的頭腦,使他在初時只看到了這綠洲的勃勃生機,卻沒曾注意到,這綠洲之中除了那怡人的風景,還有那漫山遍野的石像。
石像多不勝數,三五成行,七八成列,井然有序的矗立在這一望無際的綠洲之中。
再細看。
邵逸悚然發現,這看似春意盎然,生機勃勃的綠洲,除了草綠花紅,竟再無一絲生命的跡象。
莫說飛禽走獸,即便連一隻蝴蝶,或一隻蟲蟻他都不曾看到。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
毛骨悚然。
一念至此,即便在這白晝之中,邵逸都感覺自己汗毛都根根豎立了起來。
“喀~喀喀~”
就在邵逸滿腹疑惑之際,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道石塊摩擦的刺耳聲。
心中大驚,忙跳出一步,轉頭看去。
邵逸只見,就在剛才自己癱倒之時,用來倚靠的石像,竟然動了。
石像如活物一般,雙眸間泛著赤紅的幽幽紅光,手執戰戟向邵逸緩緩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