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城。
距崑崙聖地仍有萬里之遙,但崑崙卻主宰了這個城池的一切。
因為,連此城的城主,都是崑崙的人。
此城不大,僅有妖城的半數大小,即便如此,其廣闊也足有百餘里。
城中繁花似錦,不似妖城聒噪,卻也同樣人流熙然。
如大多城池一般,同樣設有傳送陣,也同樣有軍隊駐守,但這些軍隊更像是崑崙的傀儡。
因為此城城主,複姓百里。
崑崙之名,在中州如雷貫耳,其勢之盛也如日中天。
但崑崙聖地,卻是一處追逐大道之處。
那裡也盡是一些埋首苦修之輩。
如非必要,聖地之中極少會去理會世間俗世。
當然,與月弦的戰事除外。
所以,千山城便應運而生,幾乎承載了崑崙在世間所有的商貿往來,和支出補給。
千山城,城主府內。
百里壽端坐在高座之上,俯視著跪伏在殿中的一位枯瘦老者。
“竟然跌落了一個境界?”
看著那幾乎虛脫,且狼狽不堪的徐敬軒,百里壽有些意外。
徐敬軒雖不是百里一脈,但其修為也已是混沌中期,是百里壽最得力的臂膀之一。
往日裡,這徐敬軒做事沉穩,且心狠手辣。遣入西域,去調查百里殺之死,和獸魂之事,本以為此事必將穩妥。
畢竟,西域那貧瘠之地,在百里壽看來,遣徐敬軒前去,斷不會有人是其敵手,再不濟,也斷然不會是今天這般境遇。
但徐敬軒今日的狼狽歸來,卻是百里壽始料未及的。
同時,心中也泛起了一層不詳之感。
“回聖長老,屬下奉命前去西域崇山宗,不想竟在崇山宗內遭敵襲.....”
瑟瑟而稟,徐敬軒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是有中州勢力插手了嗎?獸魂何在?”
比起百里殺的死,百里壽更在意的是獸魂的訊息。
獸魂。
那可是崑崙至寶,更確切的說,獸魂根本就不屬於崑崙,只是代人保管之物。
獸魂有凝聚靈力,化石為晶的神奇。
百里壽半步化清境的修為,在崑崙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之所以力排眾議,硬將獸魂自聖地取出放於西域,百里壽就是看中了他可以生成靈石,更斷定無人敢於崑崙為敵,而打這獸魂的主意。
自與月弦全面開戰,百里壽便想過撤回獸魂,但利益燻心之下,終究還是出了變故。
“屬下不知,但那少年挾混沌劫雷而來,更座乘護宗神獸.....屬下實在不知道他是何人啊.....”
說起西域的遭遇,徐敬軒仍心有餘悸。
顫顫巍巍的講述著西域所發生的一切,徐敬軒匍匐在地,等待著百里壽的裁決。
“護宗神獸?這絕無可能。”
聞徐敬軒所述,百里壽雙拳緊握,冷冷的怒視著徐敬軒。
若說西域出現了護宗神獸,百里壽是萬萬不信的。
護宗神獸?即便強大如崑崙,也僅有一尊。
他只當是這徐敬軒為了推卸責任,而刻意編造的謊言。
“你可以死,獸魂絕不能丟。”
百里壽咬牙而斥,若非正值用人之際,百里壽會毫不猶豫的立斃徐敬軒於當場。
“本座不責罰於你,我命你帶上二十名使者前去西域,不計一切代價,必須尋回獸魂。”
百里壽冷聲說著,全然沒在意那徐敬軒傷勢極重,幾欲昏厥。
“報聖長老,妖城昆士趙奉求見。”
一道聲音自殿外響起,百里壽聞聲皺眉。
“讓他進來。”
隨著百里壽的聲音落下,一黑衣青年,步履蹣跚的走進了大殿內。
“廢物,境界跌落如此,竟還敢回來。”
不待那趙奉站穩身形,百里壽便感受到了他境界跌落。
怒生心頭,百里壽赫然起身,怒視著緩緩走近的趙奉。
“回聖長老,我們那支小隊,在妖城遇伏.....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趙奉說著,雙膝跪地,神色間除了痛苦竟還有一絲懼色。
“說。”
百里壽冰冷的凝視著趙奉。
獸魂之事,已令他焦頭爛額,如今又見這趙奉修為已然是跌落到了裂變後期,百里壽心中積鬱,緊握的雙拳之上時有靈力激盪。
“回聖長老,妖城之中出現了一個少年,那少年的坐騎竟然是一隻護宗神獸.....”
趙奉匍匐在地面上,將妖城之事一五一十的盡數向百里壽訴說著。
說完,他同徐敬軒一樣,趴伏在地面上,等待著百里壽的裁決。
“一群廢物。”
一聲怒斥,百里壽凌空揮拳,向殿中的趙奉轟去。
“轟~”
一道巨大的拳芒,轟然砸落在趙奉的身軀之上,一蓬血霧蕩起,崩散在與趙奉近在咫尺的徐敬軒身上。
“聖長老饒命,屬下去妖城,那妖城中出現的必是西域賊子,屬下萬死也要將獸魂帶回.....”
再顧不上傷痛,徐敬軒頭如搗蒜一般,狠狠的撞擊著地面,發出了‘咚咚’鈍響,在大殿之中迴盪著。
“護宗神獸?小兒伎倆。”
冷冷的凝望著殿外的星空,百里壽以為,不管趙奉和徐敬軒所言是否屬實,若他們所見,真的是高階妖獸的話,莫說服用血遁丹,即便拼得身死,也是萬萬回不來的。
因為,高階妖獸所具備的戰鬥力,是化清境界。
“起來吧,召集人手,去妖城與本座匯合。”
說完,百里壽伸出右手,掌中赫然出現了一方赤紅
色的傳送陣盤。
妖城。
西城門外數里之處的一片山野。
再往西行,就是那十萬妖域。
夜已深。
深夜中,那碧水寒潭的外圍水霧,熒熒盪漾著層層藍光。
藍光在暗夜之中如夢如幻。
告別了那月弦女子,邵逸和白戮二人繞妖城而行,白戮也已隱去了獸身,再次幻化為了中年漢子。
二人暫無棲身之處,比起城中的沉悶,邵逸更喜歡這郊外的風景。
索性二人便不再打算回到妖城之中,就這樣在城外信步閒遊著,待困了累了,便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也不失為一種灑脫。
“虎子,那發光的水霧就是碧水寒潭嗎?”
看著數十里外的藍色光暈,邵逸好奇的問道。
聞聲,白戮也向那光暈看去,心中驀然升騰起一種想法。
“嗯,想不想進去看看?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做。”
碧水寒潭有測試資質的神力。
邵逸不知,但白戮卻有所耳聞。
對於白戮來說,邵逸資質的好壞,直接決定了自己未來能否回到巔峰。
所以,他很希望邵逸能夠進入碧水寒潭,一試究竟。
“你怎麼知道我沒事做?”
邵逸瞥了白戮一眼。
“你能有什麼事?”
白戮同樣不屑的瞥了邵逸一眼。
邵逸聞聲放緩了腳步“我想去月弦看看。”
凝望著天穹,對於月弦,邵逸似有無盡嚮往。
“瘋了?就像剛才月弦那妮子,你對她可是有救命之恩,提起月弦之事來,她什麼態度?”
白了邵逸一眼,白戮又說道“冒然去月弦,以咱們現在這修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聞聲不語,邵逸依舊凝望著夜空。
見邵逸並沒堅持再去月弦,白戮又一臉認真的向邵逸說道。“該說不說,你最好別再用那把破劍了。”
“為什麼?”
邵逸不解的向白戮問道。
“你師父不是跟你說過麼,此劍大凶,有吞魂噬魄的兇性。再用此劍,怕是以後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鮮有的認真,白戮神色間竟有一絲擔憂。
“危言聳聽了吧,我用了那麼久,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啊。”
不以為然,邵逸並不覺得這落神劍有多麼可怕。
“那是你修為不行,無法觸動這把劍裡的兇魂.....”
見邵逸仍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白戮輕嘆一聲“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提醒過你了。”
說完,便自顧向前走去。
“師父還說了,此劍非心性堅韌者不可觸碰.....若心性不堅,還修個什麼道,尋個什麼仙?”
許久。
看著白戮遠去的身影,邵逸輕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