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
但天空依然陰霾,陣陣泥土氣息夾帶著縷縷花草的清香飄來,沁人心脾。
已是封谷靈境開啟的第十五日清晨。
封谷靈境,四周盡被群山環繞,僅在東側有一處斷垣。大山彷彿被人一刀劈開一般,一分為二,才有了一處出口。
出口之處,有一層薄如蟬翼的屏障,將出口完全封閉,屏障之上時有水霧縈繞,甚是壯觀。
屏障外,人群湧動卻井然有序,三輛車轅分佔一角,每輛車轅前分別站立著三頭獨角鹿駝獸,時而前蹄搗地,不時的從那碩大的鼻孔中噴射出一股股白色的霧氣。
獨角鹿駝獸,已算中階妖獸,甚難飼養。是上古遺留下為數不多的妖獸,其性嗜食,需海量的仙草飼養。當然,它速度極快,可日行萬里,御風而行。
而在西域,能用獨角鹿駝獸拉車的宗派,也只有望月宗,崇山宗,和百環門了。
車轅之後,分別站立著一排排各派的弟子,盡皆神色期待的緊盯著那斷垣處的屏障,等待著屏障的開啟。
“你們兩個老鬼,還躲在車裡呢?也不怕憋出毛病來,莫非是害怕你們的愛徒出不來了嗎?哈哈哈....”
低沉的笑聲,卻震耳欲聾,一鬚髮赤紅,體型壯碩的老者,自中間一輛車轅的幔帳中緩緩走出,負手立於車轅之上,哈哈大笑著,神色間盡是濃濃的不屑與桀驁。
“呵呵....看鰲兄似乎成竹在胸,莫非你以為只有你的弟子能夠走出這封谷靈境嗎?”
一聲尖銳的反唇相譏聲響起,左側的幔帳緩緩開啟,一鬚髮灰白,鷹鼻闊口,滿臉陰鶩之色的瘦削老者,緩緩走出了幔帳。
“魏老鬼,你太敏感了,老朽可沒這個意思。”
神色間仍是濃濃的不屑,但鰲烈卻不願在此事上與魏屠林發生不愉快。更何況他的崇山宗與魏屠林的百環門素來並無爭端。
“老朽也只是玩笑而已,並無它意,只怕趙兄是真的擔心愛徒們走不出來了吧,若不然怎麼還貓在幔車裡不肯出來呢?桀桀桀.....”
肆無忌憚的大笑著,魏屠林絲毫沒將望月宗放在眼中。
“二位兄臺何必著急,這封谷靈境片刻之後便會開啟,屆時你們心中的疑問便會揭曉。”
一聲朗笑,趙成昆掀開幔帳,緩緩走出。
鬚髮已然花白,趙成昆負手立於幔車之上,炯炯雙眸緊盯著那道屏障,眉宇之間隱隱泛出一絲擔憂。
“但願這群孩子平安無事才好。”
心中難安,趙成昆深知此次試煉的兇險,只怪近百年來望月宗其勢漸弱,甚至逐漸凋零。沒有過硬的家底去幫助門中的弟子,也沒有太多的法器賜予他們,作為他們的依仗。而這次名為試
煉,實則是掠奪強殺的封谷靈境之行,所比拼的就是修為跟法寶,而自己那些並沒有太多法寶傍身的徒兒們,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趙兄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啊?只是不知道心裡是不是也跟表面一樣那麼平靜?哈哈哈.....”
鰲烈狂笑,心中迫切的希望封谷靈境快些開啟。
聞聲不語,趙成昆緩緩閉起了雙眸,靜靜的等待著封谷靈境的開啟。
“快看,屏障消失了,封谷靈境開啟了。”
“真的開啟了,快看。”
許久,一聲聲高呼驟然響起,隨著這一聲聲激動的高喊聲,趙成昆睜開了雙眼。
隨著屏障的消失,七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是大師兄他們。”
“是大師兄,還有飛白師兄。”
“哦,哦,哦,大師兄他們回來了。”
一聲聲歡呼如雷般在崇山宗的陣營中響起,鰲烈聞聲那滿臉的橫肉幾乎要開出花來,不時哈哈狂笑著。
“是大師兄他們....是....這....?”
隨著那七道身影匆匆漸近,崇山宗內一時竟鴉雀無聲了起來。鰲烈聞聲感覺似有不對,定睛向匆匆奔來的七人看去,頓時氣得鬚髮皆張。
他只見那匆匆奔來的七人,確是自己門中愛徒無疑,但除了唯一的女孩衣衫完整之外,剩餘七人盡皆赤身裸體,僅剩一條內褲遮住羞處。更有甚者,竟用樹木的枝葉覆蓋著全身,整個一狼狽不堪,令人不忍卒視。
“掌門師尊,您聽我解釋,是一個叫無敵.....”
“住口,還嫌不夠丟人嗎?”
牧橫麟莫飛白數人,匆匆奔至,跪倒鰲烈的車前爭先恐後的解釋著,卻被氣得滿臉通紅的鰲烈怒聲喝止了。
“還有一人呢?”
“回掌門師尊,他....死了。”
“記住此辱,回山。”
一聲暴喝,鰲烈轉身欲坐入幔帳。
“桀桀桀.....鰲兄何必動怒,這封谷靈境之內本就是強搶豪奪,強者生存之處,你難道不知道嗎?”
一道陰笑聲,不合時宜的響起,鰲烈聞聲止步,那壯碩的身體被氣得擻擻抖動著。
“魏老兒,好啊.....你的徒兒教的好啊!老夫記下了......回城。”
在鰲烈看來,望月宗根本不具備擊敗自己徒兒的能力,那麼能夠讓徒兒們如此狼狽,讓自己顏面掃地的人,只有實力與崇山宗相若的百環門無疑。
再想到自己在半刻之前,那志得意滿,胸有成竹的表情,頓時臉上如著火了一般,再也沒臉抬起頭來。
一聲微微顫抖的暴喝聲後,鰲烈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幔帳,一道驅車聲
中,那輛豪華的車轅騰空,急速向遠處遁去。而隨著鰲烈的離開,崇山宗眾人也如潮水般紛紛退去,急追鰲烈而去。
“桀桀桀.....趙兄,崇山宗都這麼狼狽了,你覺得你的愛徒會怎樣?老夫的徒兒可不是每次都那麼心軟,只搶不殺的,桀桀桀.....”
聲聲陰笑,魏屠林信心更足了。在他看來,能把崇山宗弄得如此狼狽的,只有自己那幾個還算成器的徒兒能夠做到。他清楚的記得,在入谷之前自己幾乎傾盡了宗內的所有法器,並交代徒兒們,不管是誰,搶光殺盡。
聞聲默然,趙成昆復又閉起了雙眸,只是眉宇間擔憂之色更濃,負於背後的手掌中,不知不覺間已被汗水浸透。
在他看來,連崇山宗都這樣了,那麼他那幾個徒兒怕是很難走出這封谷靈境了。
而就在這時,又有六道身影走出了封谷靈境。
“快看,是大師兄他們。”
“大師兄他們出來了。”
一道道歡呼聲,再次從百環門的陣營中突兀的響起,這次趙成昆卻沒有再睜開雙眼。
“趙兄,何必如此緊張呢?桀桀桀.....”
魏屠林一臉陰鶩的凝望著不遠處閉目不言的趙成昆,陰聲狂笑著,心中盤算著這次的收穫,定然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只是.....他們.....”
隨著那六道身影的漸近,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逐漸化為了一道道難以置信的疑問聲,繼而,百環門的陣營中也鴉雀無聲了起來。
“怎麼?”
聞聲大驚,魏屠林忙收起陰笑,定睛向來人看去。
六道身影,除了兩個女性徒兒,剩餘四人盡是赤裸著身體,僅有一件短褲遮體,其狼狽程度比之崇山宗更甚。
“掌門師尊恕罪,我們.....我們被搶光了....”
“是啊掌門師尊,那小子的修為簡直是恐怖....我們力戰不敵,結果......”
段藏鋒仍記得在封谷靈境中那一幕,力戰那斷劍少年半日,最終被其一劍斬斷自己手中長劍,險些喪命,若非那少年並無殺心,自己恐怕就回不來了。
“你們....為師的老臉被你們丟盡了。”
陰聲怒斥著,魏屠林見狀,被氣得嘴唇都紫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趙兄你還留了這麼一手。”
怒視著趙成昆,魏屠林雙拳緊握,啪啪作響。
“掌門師尊恕罪啊,我們是敵不過啊....”
“住嘴吧都,還有臉解釋呢?回山。”
一聲怒叱,魏屠林甚至都沒再轉頭看一眼那仍閉目不言的趙成昆,狼狽的鑽進車幔,駕車騰空而起,匆匆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