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淵輪廓流暢的側顏帶著一股冷清感,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江淵從手中的檔案抬眼。
瞧著顧矜拘謹的站在門口,江淵抬手看了眼腕錶,並未多說什麼。
其實江淵平日裡不會回來這樣早,他一個月有大半個月都在加班,不加班的時候也有很多應酬。
但是今天他回來的這樣早,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下班的時候連趙嚴都嚇了一跳。
顧矜本以為江淵會為難自己,卻不想江淵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並未發難。
心裡鬆口氣,顧矜連忙換上一次性拖鞋就朝廚房走去,邊走邊朝坐在沙發看檔案的江淵說道“我很快就能將晚飯做好!”
等顧矜進了廚房,江淵這才朝廚房看去。
透過磨砂玻璃門,隱約可以瞧見顧矜忙碌的身影,還有時不時切菜的聲音。
不知為何,平日裡只是覺著這裡就是個睡覺休息的地方,可如今卻無故的添了幾分煙火氣。
好像顧矜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比起身邊那些愛玩愛鬧的千金小姐,顧矜十分顧家,甚至有些封建。
但江淵不可否認的是,顧矜是個好女孩,好女友,也是個好妻子,今後或許還是個好母親。
若不是有顧矜的背叛,江淵覺著自己或許會永遠沉浸在顧矜的溫柔鄉里。
廚房裡的顧矜並未想那麼多,她瞧著雙姨準備好的食物,就明白今晚要做什麼。
顧矜有條不紊的開始切菜炒菜,明明是個千金小姐,該是雙手不沾陽春水,偏偏顧矜做起這些來十分嫻熟。
想到這,顧矜不禁嘲諷一笑,這還多虧了自己那位好父親。
若不是當年父親想喲啊把自己打造成一位優秀的名媛可以更好的聯姻,或許自己現在還什麼都不會。
在端碟子的時候,顧矜頭一暈,手上的碟子突然脫落,隨著“嘩啦”一聲,青花的碟子摔落在地,碎了一地。
顧矜連忙朝外面看了眼,卻發現江淵動也沒動一下,心裡不禁有些苦澀。
還記得以前她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江淵總是會跟著進來,哪怕他什麼都不會,卻給自己打下手。
甚至,她不小心磕著碰著,江淵都能緊張半天。
可如今,碟子碎掉的聲音那麼響亮,江淵卻無動於衷。
顧矜揉了揉臉頰,讓自己不要多想,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她能感覺到自己感冒已經很嚴重,甚至很想倒下就睡,只是因為坐在外面的江淵,她不得不提起精神來做飯。
俯身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乾淨,也不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的緣故,一片碎片劃破顧矜的手掌。
給劃破的傷口不大,卻也流了點血。
顧矜沒有聲張,將地面收拾乾淨後,直接用冷水清洗掉鮮血,繼續開始做飯。
顧矜以為江淵無動於衷,的確,江淵什麼都沒做。
只是在聽見碎片聲音的剎那,江淵身體不自覺的準備起身,只是理智終究戰勝了感性。
江淵不禁暗自嘲笑自己,明明他把顧矜留下來是為了這麼顧矜,是為了消除自己對顧矜最後的念想,可越是和顧矜接近,江淵就發現他對顧矜的迷戀竟然是那樣深。
很快,顧矜就端著晚飯走進客廳,一樣的香氣四溢,一樣的秀色可餐。
晚飯顧矜做的是紅燒排骨,做了一道酸菜魚,還做了個蝦米湯。
雖然江家富裕,但江淵並不是喜愛浪費的那種人,故而只做了兩菜一湯已經足夠。
紅燒排骨肥瘦合適,酸菜魚酸辣可口,蝦米湯濃香撲鼻,還沒開始動筷,江淵就覺著有些餓了。
江淵將檔案合上放置在一旁,此時顧矜已經給江淵拿好碗筷。
顧矜努力的支撐著自己,她實在是難受的緊,朝著江淵說道“江董,晚飯我已經做好了,你吃完後放在這裡我來收拾,我想先回房間!”
江淵聽了顧矜的話,頭也不抬的譏笑一聲“怎麼,讓顧家大小姐你伺候我吃飯,委屈了?”
江淵知曉曾經顧矜吃飯,那都是旁人伺候她的主。
哪怕和自己在一起為自己做飯,但自己從未讓顧矜受委屈,每次兩人都一起坐下,他殷勤的給顧矜盛飯夾菜,如今想想曾經的自己,多傻。
顧矜咬著牙沒有出聲,她知曉江淵如今對自己有多麼深的怨恨,她的一切行為在江淵眼裡都是狡詐的。
江淵緩慢的開始吃晚飯,雖然很不想承認,江淵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愛顧矜這手廚藝。
就在江淵喝第二碗湯的時候,站在一旁的顧矜實在是支撐不住,她整個人超前載去。
就在顧矜快要倒地的時候,江淵扔掉手中的勺子,一把攬住顧矜的腰肢。
“顧矜?”
江淵瞧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顧矜,心下焦急的同時,卻又理智出聲“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你以為用苦肉計就能讓我心軟?”
可是被江淵攬著的顧矜沒有回答,整個人難受的皺著細眉。
江淵這才抬手摸了下顧矜都額頭,好燙!再看顧矜的臉頰,已經被燒的通紅,更不要說嘴唇都已經開始起皮。
江淵這才相信顧矜生病了,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就在自己懷中的顧矜,最後還是將人抱起。
理智告訴江淵,他不該管的,就算顧矜生病昏迷又如何,這都是她的報應。
可感性上,他瞧著這樣的顧矜,根本就做不到視若無睹。
江淵輕鬆的抱著顧矜,直接踢開客房的門,懷中的女人輕飄飄的,似乎一點重量都沒有。
江淵也是此時才知曉,原來顧矜這樣瘦,瘦的骨頭都有些硌手。
可江淵記得,曾經的顧矜雖然也瘦,卻沒有瘦到這樣離譜。
將人放在床上,江淵立刻讓雙姨去拿藥。
雙姨站在房間門口連忙應下,只是回頭的時候卻瞧見,江淵正用手輕輕的臨摹著顧矜的輪廓,他的動作是那樣輕柔,似乎充滿了柔情。
因為顧矜已經昏迷,江淵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顧矜,甚至不需要任何偽裝。
他撫摸著顧矜的眉眼,他記得顧矜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輕輕柔柔的,就像是一陣微風般讓人舒服,可如今顧矜似乎不怎麼笑了。
他撫摸著顧矜的唇,她的唇有些幹,甚至有些黯然失色。
可江淵記得,這抹唇是多麼甜美,如同誘人的糖。
就在江淵握住顧矜都手時,發現顧矜掌心新鮮的傷痕,江淵愣了下。
江淵知曉這傷口應該是剛剛打碎碟子弄傷的,只是江淵詫異的是,顧矜沒有說,甚至沒有出來拿一個創可貼。
可記憶裡的顧矜不該是這樣的,她雖然懂事體貼,但也有著女人的小任性。
有時候做飯累了,也會撒嬌要出去吃,她弄傷了手指,總是會朝自己抱怨。
江淵拿著創可貼給顧矜掌心的傷口貼上,喃喃自語“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雙姨很快就拿著藥箱走進房間,她將藥箱遞給江淵,想了想還是詢問道“不如,讓我來照顧顧小姐吧?”
雙姨不知江淵和顧矜的過往,只是覺著江淵一個大男人,根本就不會照顧病人,私心裡,雙姨還挺同情顧矜的。
江淵擺擺手,接過藥箱開啟,找到退燒藥和感冒藥。
不等江淵吩咐,雙姨連忙拿著藥去衝好,然後把杯子遞給江淵。
江淵扶著顧矜坐起來,他就坐在顧矜身後,拿著杯子裡的藥想要喂進去。
可已經燒的迷迷糊糊的顧矜怎麼也不肯張口,藥沒喂進去,卻灑的到處都是。
江淵瞧著一身狼藉,皺了皺眉頭,他突然捏著顧矜的下巴,動作有些粗魯,直接將藥給灌進顧矜口中。
“咳咳咳!”
顧矜被弄的咳嗽不止,整個人難受的蜷縮在江淵懷中。
明明灌藥的是江淵,可此時輕輕拍著顧矜背的也是江淵,似乎因為顧矜,江淵變成一個很複雜的人,他整個人都分成了兩半。
喝了藥,江淵扶著顧矜躺下,他沒有離開,就這麼坐在顧矜床邊。
晚上顧矜高燒反反覆覆,江淵就一直陪著,時不時的給顧矜測體溫,貼退燒貼,一整夜都沒怎麼閤眼。
只是在臨近清晨的時候,江淵突然聽見昏迷不醒的顧矜口中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安...安...”她一直都在叫這個名字,因為擔心而難受一整夜的江淵突然被怒火席捲了整個胸腔。
他恨不得立刻現在就把顧矜搖醒,問問她喊著的“安”到底是哪個男人,是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她才背叛的自己。
只是江淵到底沒這樣做,顧矜背叛自己是事實,他又何必表現的如此在意,那會讓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江淵起身,不帶任何留戀的離開房間,但心裡卻因為顧矜口中叫出的名字,生出煩躁。
顧矜是在早上八點這樣才徹底清醒過來,醒來的同時伴隨著頭痛難受,顧矜睜眼就瞧見坐在床邊的雙姨。
“你醒了?”
雙姨瞧顧矜睜開眼,輕聲說道“你昨天突然昏倒高燒,好在後半夜已經退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顧矜撐著身子坐起來,她還記得她昏迷之前是在江淵吃飯的時候。
“我已經好多了!”
顧矜聲音虛弱,她聞到房間裡有股清淡的男士香水味,而這種男士香水是江淵愛用的,她昏迷後是江淵送自己回來的嗎,江淵來過嗎。
“我是怎麼回事?”
顧矜詢問道。
雙姨給顧矜倒了杯溫開水,說道“是江董瞧你昏迷在客廳,讓我把你扶進房間,我給你餵了藥,瞧著你後半夜退了燒!”
雙姨也不想撒謊,更不想攬這種功勞,只是早晨江淵在離開的時候特意交代的,雙姨不得不這樣做。
聽著雙姨的話,顧矜心裡有些失落,可她又覺著自己矯情,她和江淵已經這樣了,她還在期盼著什麼,難不成還期待江淵能不計前嫌的照顧自己嗎。
“江董他...來過嗎?”
顧矜詢問,明明知曉自己不該問,但房間裡的香味讓她不得不問。
“沒,江董忙得很!”
雙姨昧著良心道。
聽完這話,顧矜垂下眼,握著手中的杯子暗笑自己痴人說夢,或許江淵巴不得自己病死,怎麼會來看自己呢。
雙姨瞧顧矜失落的可憐模樣,加上此時顧矜臉色難看,到底有了惻隱之心。
“不是我說你,你年紀輕輕的還是得好好照顧自己,免得老了落下一身病!今天江董不回來吃飯,你就先休息一天吧!”
雙姨說完就去忙她的事情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顧矜一人,她孤零零的坐在那裡,伸手去拿手機的時候,卻發現掌心被人貼上創口貼。
因為剛剛自己的妄想,如今顧矜以為是雙姨給自己貼的,心裡越發感激雙姨。
明明自己該好好休息,可顧矜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此時腦海裡很亂很雜,就再此時電話聲音響起。
顧矜連忙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瞧起來要好些,哪怕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自己。
“安安...”顧矜笑著接起電話。
與此同時,江淵已經到了公司,或許是昨晚一整夜沒閤眼,又或許是因為顧矜口中的那個“男人”,江淵整個人都寫著“生人勿近”!回到辦公室,江淵腦海中還是顧矜口中呢喃別的男人的名字的模樣,江淵不得不承認,哪怕顧矜背叛了自己,哪怕他恨著顧矜,可是他還是嫉妒了,甚至是吃醋了!也是在此時,趙嚴拿著檔案頂著低氣壓走進來“江董,您讓我調查顧小姐這幾年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只是奇怪的是,顧小姐這四年來都在國外,國外的行蹤隱瞞的很好,根本調查不出來,但是安城那邊的顧家卻發生了大事!”
江淵將檔案接過來,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這四年顧矜的活動。
只是顧矜在國外的痕跡根本查不出,要知道他們的手段不該如此,這讓江淵越發好奇起來。
等江淵瞧見顧家竟然找回失蹤多年的兒子的時候,頓時有些意外,而顧家對這個兒子失而復得後,更是十分寵溺,也越發的薄待顧矜。
江淵是知曉顧矜父母為人的,他們是典型的自私者,在江淵看來,顧矜的父母只是把顧矜當成個商品。
顧矜也的確有個自小走失的弟弟,想來,封建思想的顧家父母重男輕女,這也許就是顧矜如今這樣貧窮的緣故。
看著這些,江淵合上檔案,朝趙嚴說道“繼續查她在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