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沈戈三人的狼狽,有僕從伺候的安自遠已沐浴更衣,坐在東里間翻看經書。

待三人被請進來,安自遠很是客氣地請他們圍著屋中的方桌落座,然後直接吩咐安佳春,“你將事情原原本本講一遍.”

“是.”

安佳春簡明扼要道,“小人昨日奉少爺之命,陪林姑娘去郝連寨陶家莊救林夫人母子。

在莊內,小人偶然發現關押林夫人母子隔壁暗室的牆壁上,刻著‘咄咄怪事’四字,覺得像是東竹先生的筆體。

少爺昨夜派人去陶家莊探看,在房內的被褥中發現了一枚印章.”

安佳春說罷,安自遠取出一枚成人小拇指長短的青玉印章,遞給方甲寅,“這是東竹先生的私印,在下曾重金購得一幅先生的墨竹圖,先生在畫上便用了這枚印章.”

方甲寅是粗人,看了一眼便遞給了馬三叔,馬三叔又轉給沈戈。

沈戈檢查印章後,抬眸看向安自遠,“先生現在何處?”

安自遠雙目直視與自己隔桌相對的沈戈,“昨晚,在下派去的人在關押先生的暗室內查驗時,遭人偷襲,中毒、受傷,刺客的左臂也被砍傷。

在下推斷那刺客與東竹先生失蹤大有關聯,只是今早突發洪水,郝連寨被淹沒,此人不知所蹤。

否則本人定能尋著此人,逼問出先生在何處.”

方甲寅和馬三叔的目光,都轉到了沈戈帶傷的左臂上。

沈戈一臉凌厲,放在桌下的手握緊印章,再次追問,“先生現在何處?”

安自遠抬手,將寬大的衣袖整理好,面色坦然道,“在下所知,已盡數告知。

林夫人母子既是被馬頭山山匪抓住送到陶家莊的,想必東竹先生的失蹤,也與馬頭山的山匪有關.”

感受到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方甲寅和馬三叔彼此對視一眼,沒吭聲。

沈戈繼續追問,“公子在樹上時說的‘告知先生下落’,原來想說的就是這些?”

安自遠點頭,“在下發現了先生的印章和牆上的字,這些還不夠麼?待回鄉救出家人後,在下定盡力追尋先生的下落.”

“哐當!”

沈戈騰地起身,帶倒了身後的凳子,大喊道,“你敢發誓說,你把自己知道的都講出來了?”

“你這孩子……”山上就他們這幾個人,安自遠還帶著三個打手,鬧僵了對他們沒好處。

方甲寅剛要拉合幾句,安自遠已一臉嚴肅地起身,右手三指指天起誓,“下蔡安自遠已將所知關於東竹先生之事,盡數告知沈戈。

若有半點隱瞞,便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咔——”安自遠的話音還未落,外邊忽然響起一聲驚雷,安自遠舉著的手不由一顫,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方甲寅連忙道,“這是趕巧了!再說安公子發誓後,不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沒被雷劈死嘛.”

“哼!咱們走著瞧!”

沈戈氣得咬牙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馬三叔站起來代沈戈賠罪,“沈戈這些年受過東竹先生不少恩惠,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兒,安公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安自遠溫和含笑,“咱們都是為救先生而焦急,在下怎會因幾句口舌,便與一個孩子計較。

沈小哥小小年紀便已知恩圖報,將來必大有作為.”

“如果能託生在個好人家,興許吧.”

馬三叔嘆了口氣,“這孩子命苦,他爹進山失蹤後,他日子過得跟叫花子沒兩樣。

是東竹先生教他讀書知理,所以他才把先生當做親人。

現在先生也失蹤了,他……欸……”安自遠面帶同情,關懷道,“您認得沈戈的父親?”

馬三叔點頭,“小人不出來跑鏢時,也會抽空進山打獵貼補家用,遇著沈戈他爹好幾回。

他爹是個老獵手了,也不知怎麼就……欸……不說這些了,安公子早點歇著,小人去找找沈戈,免得他鬧脾氣跑出去.”

方甲寅跟著拱手告辭,卻聽安自遠道,“不知方綱首是哪裡人氏?”

方甲寅回道,“小人是壽春人,跟下蔡縣就隔著一條河.”

祁縣這麼大的洪水衝下去,壽春定也遭了災,方甲寅想到此處,不免憂心忡忡,恨不得立刻衝回家。

這就好辦了。

安自遠也一臉愁容道,“壽春應還好些,下蔡此時定已經……在下家中還有父母、妻小,此刻心急如焚。

方綱首可願與在下一起回鄉?在下願出二百兩船資.”

西院的佈局與林如玉所住的東院一樣,安自遠住了東里間,方甲寅和馬三叔住西里間,安自遠的三個侍衛歇在堂屋,沈戈和生子待在東廂房內。

沈戈從正房堂屋跑出來狠狠瞪了正在撓癢癢的安居春一眼,便冒雨跑去了廚房。

廚房內,生子正光腳坐在火堆邊,烘烤自己的衣裳和鞋子。

因包袱丟了,所以他和沈戈都只剩一身衣裳,沖澡後擰乾水,便又穿在了身上。

見沈戈回來後盯著火堆出神,生子湊上前小聲問,“哥沒問到先生的下落?”

“他知道的不多.”

不想讓生子跟著擔心,沈戈不想多說,被自己腳上的鞋也脫下來放在火邊烤熱的地面上烤著,“我把咱倆的包袱壓在石頭縫裡了,應該衝不走,明天我去拿回來.”

生子兩眼冒亮光,“我跟哥一塊去,咱們在郝連寨裡邊轉兩圈,指不定從水裡撈出多少好東西呢!”

還不等沈戈答話,馬三叔就從外邊走了進來,示意生子去守門,然後裝模作樣說教了沈戈幾句,才以極低的聲音道,“這人真是滑頭得很,不好對付。

他們人多,咱們可不能輕舉妄動.”

沈戈也壓低聲音回道,“三叔,他絕不是‘下蔡安自遠’,否則他不可能發下毒誓.”

“我說你小子怎麼忽然鬧起脾氣,原來是想詐他.”

馬三叔的眼睛透著凝重,“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先生?這人可不好對付……”沈戈眼裡卻露出笑意,“不管他是誰,咱們現在至少明確了很重要的一點:先生他還活著!”

馬三叔也跟著無聲笑了一下,又擔憂道,“也不知先生被帶到了哪,這場大水……”沈戈篤定道,“以安自遠手下的身手,絕不會讓先生被洪水淹死的。

不過,先生可能會趁亂逃出來,這幾日咱們要多去山下轉轉,沒準能找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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