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原委,張天流對莫老闆道:“怎麼搞?”

“說了你拿主意.”

莫老闆顯然不想插手,只顧著烤肉,還十分噁心人的把肉香烤的令人唾液橫流,雨水都洗不盡,勾得私兵們一個個肚子嗷嗷叫。

白螣更是老早就蹲在火堆前留著哈喇子護食了!“想不想死?”

張天流衝老者等人問。

“不想.”

老者很直接。

“那好,我們跟這廝……”張天流盯著小白臉屍體道:“也沒什麼關係,不會為了他破壞我們的友誼,為了友誼延續,我們合作,現在我就說說我的主意,你們這樣做,固然可以除掉隱患,但真能脫得了干係麼,不論什麼緣由,你們的做法都是對士族的挑釁,對階級規則的踐踏,他的死訊一旦傳回城裡,不出三天,城主就會拿你們開刀,當然,包括城中有可能威脅到小白臉的所有勢力……”“高種姓,不是小白臉.”

小白不悅道,顯然對小白二字被這樣運用很不滿。

張天流懶得理他,繼續道:“你覺得我在嚇唬你,那你就錯了,在他眼裡,你們跟奴僕沒什麼區別,高興就留,不高興就殺,不過為了名聲,濫殺不好,得找個由頭,你們無疑把這個理由送給他,清光你們,無非是換一批奴僕,還能讓忠心自己的奴僕混進來,你說,他有什麼理由留你們?”

唬人嘛,怎麼有理怎麼來,至於別的理,他能想到自然會反駁,張天流會用更多理由讓他相信,直到他想不到,便只能接受張天流給的他理。

看似是一場辯論。

實則是一場賭!對賭的不是他與張天流,是他們和士族。

老者若相信士族不會殺他們,就沒必要跟張天流玩下去,從而犧牲小我,保全主家。

畢竟張天流把他們殺了,也就沒證據說他們殺了小白臉。

而抓他們去見城主,主城豈會相信這群陌生人?反之,相信張天流的推測,那麼小白臉的死就不能曝光了!不過人都死了,怎麼不曝光?“簡單,安排個人冒充他入學.”

張天流提議道。

“這不可能.”

老者立刻否決。

冒充這種事不是沒有過,光他這幾十年聽到的就有上百起,而無一例外,既然他能知道,便說明全都曝光了!而從這些曝光的案情記錄來看,各種冒充的花招是層出不窮,比他所能設想的辦法都要高明,這都被人查出來,他要走這條路,怕是連主家都給坑死。

“怎麼就不可能?”

張天流隔空晃晃手掌,先前折磨私兵們的煙塵飛到體外,然後鑽入了小白臉體內,下一刻,在私兵們活見鬼的驚恐目光中,小白臉爬了起來!“類似的方法我有的是,比這更好的也有,能讓他開口說話,活蹦亂跳,等時機成熟,也會傳授你操控之法,如此就等於你掌控了他與其家族命運,想他什麼死也可以,總之入學後再死,跟你們關係不是沒有,但跟你本家關係佔不到邊,至於安排人冒充他入學,是因他已身死,無法學習,需要個人替他學習,不然在學術討論上,他不能一直閉口不言,既然要開口,就要說出符合他身份的學術問題與答案,哪怕次點也沒關係,誇大其詞的天才多的是,以後他畢業為官依然為你所用,這才是一個傀儡的價值.”

“嘖嘖,大前輩誘惑起來,真是一套一套的!”

小白笑道。

羿哲深有同感道:“魔鬼的低吟啊,一聲一個坑,你還不得不跳!”

如他倆所想所言,這種誘惑,實在太難拒絕了!且拒絕的後果很可能團滅,這就不得不去接受張天流的提議。

哪怕張天流的把柄他們也有,這夥來歷不明的人,其目的是什麼還很難確定,說不定上報了就能將功補過,不用與張天流這惡魔為伍。

但既然都視為惡魔了,他們有機會去上報嗎?有!先假意應下,保全了性命,之後自然會有機會。

不過在等機會的同時,他們也會看到更多更好,更有價值利益的機會!而這種機會,無一例外,都是張天流給他們構建的釜底抽薪。

幹好了,透過小白臉把主家的人陸續扶持上來,還可以聯姻,透過穿插捆綁,使得兩家緊密到無法割捨,這不比曝光張天流等人來的划算?連小白臉被人識破是死人這一點,老者都在短時間考慮清楚了。

這就更簡單了,一股腦的把責任推給張天流,連被要挾都不用說,只說半道公子預見張天流等人後,就有些不一樣了。

那麼這坑,還有什麼理由不跳?不僅跳,還要滿臉歡喜,洋溢笑容的去跳,而非愁眉苦臉。

這哪是坑?對比他們千瘡百孔的計劃,這簡直就是康莊大道啊,怎麼走都不虧!可為什麼,這種好事會落到他們頭上呢?莫說他們沒醒悟,即使察覺,張天流也有成山的理由將他們堆死。

千萬不要挑戰騙子豐富的騙術儲備。

因為你在防著他時,也在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

連廣撒網的電信詐騙都還有人不斷上當,更別說高明的針對性詐騙。

老者知道張天流有目的,卻還是上了賊船,單說他殺小白臉被撞見就別無選擇嗎?這是無法成立的。

之前他就考慮出後果,無非就是他們死,這件事就結束了。

到這,其實還是賺的。

犧牲小我為了大家嘛。

就該一聲不吭,讓張天流殺死。

敗就敗在怕死的念頭戰勝了理智,忍不住開了口,雖然沒說主家是誰,但透露了小白臉的身份,那麼他們死沒死,張天流都可以利用小白臉屍體達成他的目的。

這樣一想,老者就覺得是要多虧有多虧!要想挽回這點虧,他必須跟張天流玩下去,直到賺為止。

而這無疑給他們乃至整個家族,帶來了滅頂之災!老者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他想到的種種可能皆在他自己的認知中,認知外的事他想不到,更不可能去請教別人。

他潛意識裡已經將其視為秘密,無法見光的秘密。

而悶聲發大財,也是一種秘密!充滿誘惑的秘密!當你認為掌握這個財富密碼的時候,也是你中計的時候。

當老者被認知外的強者包圍審問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光死他一個,這件事可不會平息!因為他開了先河,成為了典型!操控一個學子的屍體入學,再為官,為其背後的家族牟利多年,迫害或吞併其餘家族與百姓商賈,致使多地民不聊生,苦不堪言,那麼這個家族即便他不說,透過這具屍體這些年乾的事,能查不出來的理由就是不想查!但這件事,已經到了不查個水落石出,就不能罷休的地步了。

因為它已轟動全國,震驚國外。

這時候就算老者當場自刎,還有什麼意義?供出張天流?他致死都想不到張天流為什麼幫他,又或者說,害他!那個人,到了學府不足一個月就徹底消失了!此後十年再不露面。

彷彿就沒出現過。

可現實在告訴他,這個人不僅出現了,還將他包括背後全家人,全都推進了慾望深淵!這個深淵,即使長出翅膀他們都不想飛出來。

深淵裡的世界五彩斑斕,令人著迷。

墜落其中的他們,不想旁人那樣只能看,他們有了小白臉這件要財得財,要權得權的利器,那五彩斑斕的光景想怎麼觸控把玩都行,他們是參與者,亦是享受者。

可即使如此,仍然無法給予他們滿足。

財富多了權力大了,在這裡,也預示著子孫多了,吃飯的嘴也多了,何況見識到更廣闊世界後,伴之水漲船高的慾望,也越發難以滿足了。

待老者發現不對勁時,晚了。

封蓋深淵口子越撕越大,掉下去的族人越來越多。

掌控那把利器的權力,早已不在他手上。

家族的命運被他帶進了深淵,卻無法容他帶出去。

最終老者一族無一例外,皆摔死在堆砌累累白骨的深淵低。

成了這小國有史以來的最大奇案!早已跳離這塊跳板的張天流,在周遊列國期間得知此事,不由笑道:“既然註定無法青史留名,那麼就遺臭萬年.”

“什麼鬼?”

小白對大前輩突然冒出的話弄得一愣,而現在他說話的口語,已經徹底本土化了。

“屍官奇案啊.”

張天流揚了揚手中的一部新書。

“說的可是小白臉那件事?”

陸陟猜測的問。

張天流微笑點頭。

小白不悅道:“還小白臉,都說了那是高種姓,不過,怎麼到現在才被發現?還被寫成書了,給我看看.”

張天流便將《屍官奇案》遞給小白。

小白看得很快,驚訝的表情也越加明顯,沒看完就忍不住道:“這幫傢伙瘋了吧,都透過高種姓安排家裡好些人當了本地小官吏,也算當地最大勢力了,這還不趕緊找個合理理由安排高種姓去死,還把手越伸越長,居然安排幾個子弟去了太學,那地方名額本來就珍貴,大士族一年才五六個,他這剛剛崛起小士族一年一個已是天恩,如此塞錢賄賂,剝奪他人名額,肯定遭人記恨了,便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清算了吧.”

小白畢竟在那個學府學習了一個月,很多規矩和規則都摸清了。

主要還是張天流摸得多,轉告他們。

“這你就錯了,人家可不傻.”

張天流笑道。

“哦!”

小白沒有詢問,繼續往下看,發現果然不是學子問題,學子名額是賄賂所得,但不是賄賂學府,而是賄賂寒門子弟。

寒門不是貧民,高種姓那種小地方豪強都不算寒門,在這世界,落魄士族才是寒門。

對寒門利誘不行就威逼,不行就綁你老母,辦法多得是,如果不是大前輩給的控屍術只能作用在高種姓身上,小白覺得他們肯定會把這些寒門子弟全殺了,控屍入學。

高種姓為官八年裡,他們先後弄了二十三位族中子弟入學。

這堪比一流士族了。

敗露時,這些學子中為官的超過十人,如此看來,也算中流士族了。

而那裡的底層士族要走到這個層次需經歷百年,平均每十年族中就有一人當官,且無斷代,還必須有擊敗政敵的實力,維持上升空間。

他們用八年時間,幾乎走完人家百年的道路。

可因為隱藏極好,又是掛的別人之名,此事還是在事後徹查得知。

為了防止事情敗露,高種姓老婆都是老者家族的人,如此避免了圓房問題,甚至生育問題。

不過孩子確實生了,至於是誰的,成了《屍官奇案》全書中的最大秘密,也是討論的最大熱點!敗露原因讓小白有些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高種姓入朝了,面聖了,也因此被宮中的高手發現其心跳如一。

這幾乎不可能的,特別是第一次面聖的人。

誰不激動?你不為見聖上激動,也該為聖上賜予你的官位激動的吧。

可高種姓的心跳是偽造的,即使張天流也無法做到如真人般變化,除非他就在旁邊。

而這時候,張天流已經離開了十年,坐在周遊列國的獸車裡看書呢,那有閒情管十年前挖的坑啊。

遭大內高手懷疑後,經過數次接觸後,高手認定,高種姓已經死了!於是便有了這部《屍官奇案》。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陸陟就坐在小白身邊,與他一起看完。

小白感慨道:“恐怖的不是這,是你再早醒悟也沒用啊,一旦把身邊人拉進來,回不回頭顯然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這象他不吞,他全家就會逼著他吞!”

“吆,感悟不小啊.”

張天流笑道。

“靠,兩千年前我就意識到了.”

小白自得道。

張天流一笑,也不提自己曾經的豐功偉績。

那老者啊,像極了公叔憐陽穿越前的親爹芮振河。

同樣拉上了一幫子貪心不足的親戚,同樣走到了絕路。

自己一毛沒貪,可全家都是鉅貪,即將曝光的關頭他們只有兩個選擇,把親戚全送進去,或背上一切,縱身一躍!不同是一個選擇了前者,一個選擇了後者。

張天流也不知道誰更有勇氣。

又或是誰都沒有。

想到這,張天流自嘲一笑道:“近乎同樣的局,以前我不微操,事態很難走向我預估的方位,而今啊,我就開個頭而已,十年裡,無數次選擇的機會,居然也走到了這個死衚衕裡,是否說……”小白和陸陟都不解的看向他。

就聽他又道:“其實我什麼都不做,端著小板凳,嗑著瓜子,坐著看著吃著喝著,因我而死的人,是否不因我也會死?”

小白皺眉沉思。

陸陟倒是淡淡一笑道:“並沒有共同性.”

“也就是謬論咯.”

張天流笑道。

陸陟搖頭:“這得看你請的律師了.”

張天流一愣,繼而笑道:“從結果論,我檢舉有功,從行為論,也不構成教唆,理論上我沒有負罪感.”

“實際上有點?”

陸陟反問。

張天流點頭。

“哪方面?”

陸陟實在好奇。

“以前以為是戀情,如今確定了,因為某人的死,很多本該公佈於眾的腌臢事被永遠的雪藏,深受其害的人得不到證據,便拿不回他們失去的!”

陸陟苦笑道:“你又不是聖人,也不是執法者,你有權保持沉默.”

小白道:“就是,像那老頭,我們如果是普通人已經被殺了,我們有實力就要抓他們去見官嗎?見了官,他大機率信誰懂得都懂,這種正義啊,我們就是伸張了也沒用,總不能學當年的我,一言不合就殺吧.”

“總是個希望不是.”

張天流笑道。

陸陟嘆道:“可希望有時候更加殘忍!”

“吆,什麼時候學我圓滑起來了,在百族城跟人勾心鬥角了?”

張天流笑得更歡了。

陸陟搖頭,不知是沒有,還是對往事不堪回首的拒絕談論。

張天流眯眼一笑,看破不說破。

世界在變人也在變,他多年來的不變應萬變,而今再添一粒成果,使得內心越加敞亮。

既然做不了伸張正義的好人,那何必去做不擇手段的壞人。

普通人就很好。

普通人不是妥協。

普通人也能用普通方式去爭取正義。

他做的他認,別人做的他希望別人也能認。

如若不認,那隻能啟用不普通的辦法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嘛,他也會。

今天到楊sir家,明天到湯靖承家,後天莫老闆家,大後天陰如南家。

當初你們怎麼追我,未來我就怎麼追你們,天道好輪迴嘛。

想法雖好,只怕天不遂人願啊!回去若不能把無邊海的一切忘掉,那跟另一個映象無異。

而忘掉,他又如何能活成希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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