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沒有別人了?”

張天流語氣嚴厲道。

“沒有吧.”

少年思索道。

張天流起身,衝進養父房裡,就看到養父拿著筆,正準備簽字。

他衝過去一把奪過筆扔到地上,在養父和其餘人不解的目光中,冷冷衝著肇事者道:“你不是撞死清秋的司機,他人呢.”

這話把眾人說得一愣,肇事者眼裡立刻閃過一絲慌亂,倒是旁邊的律師咳了咳,道:“同學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沒有,但我知道他.”

張天流一指肇事者,冷冷道:“不是那夜開車的司機,把他交出來.”

律師一笑,但很快收斂,推推眼鏡問:“請問你有證據嗎?”

張天流皺眉,然後衝著外面大喊:“小巳進來.”

少年很快小跑的進了屋,但在見到眾人凝視的目光時,腳步不覺一慢,身子壓低了幾分,顯得唯唯諾諾的來到張天流身邊。

“把你看到的跟他們說.”

張天流拍拍小兄弟的肩膀,給他鼓勵。

少年點頭,將告知張天流的話再說了一遍。

警察眉頭一皺,看了一眼肇事者。

律師卻是搖了搖頭,對少年道:“當時是晚上十點,而那條路是新修的,路燈還沒有裝,我記得那晚月亮也不明亮,你是如何看清他的五官?還有,你說的體型問題也有疑點,你說他嘔吐,當時他是怎麼吐的,是佝僂?還是蹲著,或是趴著,跪著?一個人如果不站直了,是很難判斷他的準確身高,另外就是你說的傷,請問他傷到哪裡?不會見到血就認為受傷的是他吧?”

“這……這個……”少年一時間不知如何對答,更是在律師和警察嚴肅的逼視下,只會支支吾吾。

張天流也不怎麼對答。

人不是他見的,僅憑小巳一番話似乎真的無法證明什麼,但他就是能感覺到,眼前的肇事司機不像真的。

可這人一聲不吭,低著頭,彷彿在懺悔,卻讓張天流感覺在逃避!“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僅憑看了一眼就斷定,還需要更加確鑿的證據懂嗎,好好學習同學,將來爭取做一個正直的好人!”

律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表示鼓勵。

小巳支吾的點點頭,再不敢多言,呆呆的走出去。

律師看向張天流,從西裝裡抽出一根鋼筆,看也不看的遞給養父,卻對張天流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感受,但不能你認為對,就是對的,你是否覺得,很多時候我們聽到的和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或許沒錯,但若以此就妄下定論,胡亂猜疑,世道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凡事要講究證據,講法律,還要走程式,你對肇事者身份有懷疑,可以,先去立案,警方調查過後,發現他依然是肇事者後,怎麼辦?你還覺得你就是對的嗎?那,全世界都錯咯?呵呵,好好學習同學.”

律師起身,從養父手裡接過筆和簽好字得檔案,分三份給了三方。

這些人離開後,養父沉重一嘆,沒有跟張天流多說一句,默默出門操持葬禮。

張天流回到靈堂,小巳還在,卻低頭不語。

張天流沒有再問他,氣氛變得更加的壓抑了。

“我肯定不是一個人!”

小巳突然低聲細語道。

張天流一振,繼而拍拍少年,不發一言。

他能感覺到,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在這個普通人月收入難破千的時代,一輛幾百萬的車代表什麼,他多少有些瞭解。

……“嗯,辦好了,後續的瑣事用不著董事長操心,這個……我覺不行,數額最好由法院定,雖然可以私下賠償,但很多餘,也容易讓人起疑,甚至覺得我們好欺負,特別近來碰瓷案件越來越多,我們要儘可能避免這些不必要的損失,嗯,好,星軒啊,他還是那樣,您最好抽空回來一趟,或者把他接過去,跟您住幾天,您也好好開導,嗯嗯,明天我就送他到機場.”

律師掛了電話,拿起桌面的書,另一手勾起茶杯細細品讀。

此刻窗外,二樓下的前院中,張天流正蹲在一輛老式的桑塔納旁,一陣陣漏風聲吹得張天流頭髮在輕微晃動。

翌日,律師下樓,直接上了車,剛剛發動就感覺不對勁,伸頭看著車輪沒瞧出異樣,皺眉繼續倒車,結果異樣感又來了。

他皺眉下了車,沿著車繞道右側後輪時,發現輪胎扁扁,竟然沒氣了。

“嘶,奇怪.”

檢查一下又看不出什麼問題,再看看手錶,時間不等人,只好回來找師傅再看了。

出了門,左右一掃,正好看到一輛計程車停在街頭,律師忙跑了過去,透過車窗看到只有司機一人,便開啟後門做進去道:“青山別墅.”

司機一聽,忙道:“那地方可進不去啊,停大門外行吧?”

“行行.”

律師不耐的說完,忽然想到什麼,又道:“停十來分鐘,稍後我帶人出來再去一趟機場.”

“這個……”司機有些猶豫。

“價你隨便開.”

律師闊氣道。

“呵呵,那行,坐穩了.”

司機一腳油門,計程車衝出街道。

半個小時後,計程車停在青山別墅外,律師付了錢,又多給了五十,丟下一句:“到了機場在結剩餘的.”

便進入別墅區。

司機把車停到無人的院牆下,下車,開啟後備箱,看著裡面躺著的張天流道:“人進去了.”

“謝謝唐叔.”

司機掃了一眼張天流懷裡的揹包,愁眉不展道:“你到底要幹嘛.”

張天流爬出後備箱,背上揹包,瞧了一眼院牆道:“我不會幹傻事,那傢伙說的沒錯,凡是講究證據.”

說話間,他一個衝刺,踏牆一躍,手就夠到了四米多高的牆頂,再奮力攀爬而上,很快消失在司機視野裡。

司機一嘆,關起後備箱,又坐回車中默默抽菸。

青山別墅區很大,因為建成還不超過半年,感覺每家每戶都在裝修,到處都堆砌著建材。

張天流穿梭在別墅間,來到一條散步專用的山間小道時,便見到坡下的大道上有個熟悉的人影,正是律師。

張天流放慢腳步,仔細觀察。

這傢伙明顯體力不足,行走在別墅區依山而建的別墅區裡格外費力,很快就把西服脫下掛在手臂上,解開個釦子繼續走。

一前一後,一下一上,兩人的路逐漸的合併一條。

疲憊不堪的律師也不回頭看一眼,喘著粗氣來到一間三層的別墅面前,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一個傭人打扮的婦人就開啟了大門,見是律師後忙笑著恭迎入內。

張天流從一團剪成球形的植物後起身,上下打量面前別墅,然後繞向別墅後。

“你也太憔悴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我已經跟董事長聯絡了,今天就把你送過去.”

律師的聲音在別墅裡響起。

潛入別墅偷聽的張天流失望了。

他們對車禍隻字不提,等律師說完就沒了聲音回應,只有收拾東西的動靜。

他帶的隨身聽根本派不上用場。

怎麼辦?張天流在自問。

如果讓他走了,這件事就徹底結束了!他無法容忍造成清秋死亡的罪魁禍首繼續逍遙法外!隨身聽放回揹包裡,轉而抓出了一把刀。

與此同時,時輪天儀中,一聲嘆息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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