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虞氏兄弟貪墨案的不斷髮酵,朝堂之上可謂是鬧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不過短短半月,便不知有多少的大小官員被捲入了這場結黨營私的泥潭之中,流放的流放、貶謫的貶謫,待到大理寺會同三法司徹底根除虞氏兄弟的同黨,列出二人十大罪狀,報呈天子親筆御批,將曾經風光無限的二人推上刑場,被處以千刀萬剮之時,虞氏的三族也被牽涉其中,抄家流放,男子皆發配戍邊為奴,女子也被沒入教坊為妓。

一切塵埃落定後,長安便在連綿陰雨中迎來了暑熱的七月。

這一日燦陽高照,宮內的樹木皆被連日的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綠油油的光。

伴隨著知鳥聒噪的叫聲,清思殿內早已掛上了薄綃紗,擺上了冰盆,絲絲扣扣的涼風在宮娥搖扇的作用下,總算是解去了許多暑氣。

德妃崔氏身著家常的薄紗袒領宮裙,頗有幾分慵懶地歪在貴妃榻上,由著榻下宮娥半跪著替她按揉小腿,一旁的掌事羅娘自冰鑑中取了一盤早已被剝好外殼的嶺南荔枝,用銀簪子挑了一顆遞到崔德妃手邊,崔德妃接過含入嘴中,清爽甜膩的汁水頓時化開來,令崔德妃滿意地舒緩了眉目。

正在此時,一宮娥自殿外繞過屏風走了進來,規矩地叉手行下一禮,隨即低眉順眼道:“娘子,長樂郡主來了.”

長樂郡主?崔德妃聞言眼眉微挑,不由有些意外,她與梁王府甚少來往,她這會兒來做什麼?下一刻崔德妃適才整了整裙子,坐起身子,端正了姿態道:“請進來罷.”

隨著宮娥退下,不過片刻,腳步聲再次響起,順著看去,便見一身錦緞宮裙的長樂郡主正言笑晏晏地走了進來。

“長樂拜見德妃,德妃長樂——”還未待長樂郡主拜下去,崔德妃已是笑著示意身邊的羅孃親自扶了她起身,隨即出聲道:“都是一家人,哪裡需要這些禮,阿嬌快起來罷.”

長樂郡主見此也不推辭,當即含笑起身,親近地道:“謝德妃.”

崔德妃看了眼外面正熱的天氣,轉而看向長樂郡主道:“這麼熱的天,怎麼想著來我這裡了,這一路上可是累著了.”

說話間,崔德妃便命人去準備綠豆湯來解暑,長樂郡主聞言笑著回話道:“阿嬌知曉您擅品鑑丹青,昨兒方得了一幅畫,特拿來請您指教一二.”

聽到長樂郡主的話,崔德妃笑著道:“一幅畫,倒勞得你這大熱天趕來,我倒要瞧瞧是怎樣的稀世珍品.”

此話一出,長樂郡主笑著朝身旁婢女小鬟示意,小鬟當即捧著卷軸走出來,羅娘也隨之上前,與她一同將畫卷緩緩展開。

伴隨著卷軸發出的窸窣摩挲聲,崔德妃目光落在畫上,卻是大失所望,只見畫上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鵬程萬里圖罷了,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技巧。

“您覺得此畫如何?”

聽到長樂郡主的話,崔德妃沉吟地抬眸看去,當二人目光觸碰的那一刻,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顯然從中看出了些別的什麼來。

眼前的長樂大老遠跑來,當真是為了品鑑這一幅毫不起眼的畫?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

“鵬之徙於南冥,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可見這鵬有了風的借力,終有一日總會一飛沖天——”聽到長樂郡主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崔德妃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隨即側眸看了眼一旁的羅娘,羅娘當即領悟地收起了畫,帶上一眾侍奉的宮人都退了出去。

“阿嬌來我這兒,不會是為了寒暄《逍遙遊》裡的典故的罷.”

寂靜中,長樂郡主見崔德妃開門見山,便也不再繞彎子,只含笑如常地道:“鵬鳥如此,人亦如此.”

“陛下雄才大略,幾位皇子更是人中龍鳳,他日必定是要出這樣一位扶搖直上九萬里的人君,您說,會是誰呢?”

聽到長樂郡主如此問,崔德妃頓了頓,笑意自然道:“太子正位東宮,民心所向,自然是這天選之人.”

“哦?”

長樂郡主聞言一笑,不緊不慢地道:“世事皆要天時地利人和,陛下對東宮的不喜,是眾所周知的事,只這一條他便失了先機,您又何必與我打這些啞謎呢?”

“您我皆知,若非賢妃所出的成王於政變那日戰死,如今東宮只怕早就易主了——”看到崔德妃沉默著沒有說話,長樂郡主繼續道:“未登極之前,陛下便已對李氏一族生了戒備,如今有了趙翌,有了東宮,李氏的氣焰可謂是愈發囂張,直逼我楊氏皇族,難道陛下看不到嗎,不,不過是缺一個時機罷了,若是此時能有深諳聖心的人替陛下剷除了這顆眼中釘,肉中刺,焉知聖心大悅之下,不會成為這扶搖直上之人?”

聽到這一番話,寂靜中崔德妃動了動眼眸,下一刻含笑與長樂郡主道:“這些說與我是作什麼?”

“我崔氏向來不喜爭端,如今也只不過想安安穩穩過好當前的日子,待到來日四郎分了封地,我能去安享餘生便罷了,今日郡主所言,我就只當從未聽過,郡主還是請回罷.”

眼看崔德妃不僅不為所動,反而端起手邊茶盞,頗有送客之意,長樂郡主微微一頓,隨即笑了笑,語氣明明寒暄般尋常,說出的話卻是浸透人心。

“樹欲靜而風不止,您當真覺得這場漩渦您與越王還能全身而退?您與皇后從前在太尉府相持多年,皇后是如何的心思手段您該是清楚的,成王早不死晚不死,恰好死在陛下登極前夕,您就從沒懷疑過?”

聽到長樂郡主的提醒,崔德妃臉色一白,手中不由一攥,隨即耳邊便聽到長樂郡主繼續道:“從前曹賢妃與皇后爭鬥良久,如今是如何的下場,您當真放心將自己、將全族人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中?就不怕陛下百年之後,李氏當政,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長樂郡主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刃一下一下刻在崔德妃的心上,是啊,皇后李氏看似吃齋唸經,卻絕非良善寬仁之人。

想到被亂箭穿心而死的楊晉,想到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如今已是神志不清為瘋婦的賢妃。

唇亡齒寒,難道她的伏低作小真的能換來皇后對她的寬宥嗎?此時此刻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見面前人神情有幾分鬆動,長樂郡主眼眸深沉,壓低聲音循序漸進道:“與其乞求李氏手下留情,您又何不將刀握在自己的手上,越王的背後有您的母家崔氏,身份並不比東宮遜色,只要您肯為越王邁出這一步,我梁王府便可作那扶他上九天的東風.”

此話一出,崔德妃眸中一震,當她看到長樂郡主滿懷深意的瞳孔,一顆心已經不知不覺搖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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