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北風捲起,長安城便這般悄無聲息地入了冬,十二月的長安城相比於秋日滿城金色的慵懶,更多了幾分寧靜與安祥。

這廂,下了朝的楊崇淵難得來了興致,正與梁王對座窗下閒敲棋子,窗外是呼呼的北風拍打樹葉的聲音,耳畔的紅泥小火爐上茶水正煮得沸騰。

嗅著茶的清香,楊崇淵神情難得清閒自在,此刻含笑落下一子道:“三郎的棋藝可是有所後退了——”

對面梁王楊弘卿聞言一笑,一邊落子一邊抬眸與楊崇淵道:“陛下棋藝向來在我們兄弟之上,如今能與陛下相持這一盞茶的功夫,說明我這棋藝已是有所精進了.”

聽到梁王這一番話,楊崇淵朗聲大笑,氣氛是難得的和諧。

“君奕這孩子我看是越發穩重了,倒比太子他們兄弟幾個都出息得多.”

聽到楊崇淵如此說,梁王忙謙恭道:“陛下實在是繆讚了,太子與諸王都是天皇貴胄,個個文成武功,豈是君奕能比得了的,這孩子前幾日還給我鬧出了事兒來,教人頭疼不已.”

“哦?”

聽到梁王的話,楊崇淵意外地挑眸笑道:“鬧出了什麼事?”

梁王聞言有些慚愧地將中秋夜楊霄搭救安陽縣主趙素,與宣王楊行簡起了衝突一事道了出來,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原本心情大好的楊崇淵面色一沉,眸中是難掩的不快。

“六郎如今行事是越發張狂了.”

梁王見楊崇淵生了怒,忙從旁說情道:“六郎是大哥的嫡子,身份尊貴,平日裡寵愛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大哥不久前方過身,這孩子也是不易,年紀輕輕便要擔起一府重任——”

聽到梁王如此說,楊崇淵臉色稍霽,然而梁王接下來的話卻是叫他再一次變了臉色。

“只是此事卻是得罪了御陵王和御陵王妃,這御陵王府的暗衛險些與六郎的家奴當街起了衝突,御陵王妃又當著眾人之面怒罵六郎是狗改不了吃屎——”

梁王小心覷了眼楊崇淵並不好的臉色,繼續斟酌著話語道:“若非六郎斂了性子,先行離開,只怕此事還會鬧大.”

“雖說此事是六郎有錯在先,但御陵王夫婦的作派也難免專橫了些,如今天子腳下,在陛下您的管轄之內,他們二人便這般派兵合圍我楊氏皇族,當街辱罵,難免有損我皇室體面,只從這小事便能窺出,如今的李氏和御陵王府似乎是越發的自恃功高——”

話音落下,殿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能聽到茶水煮得“咕嚕——咕嚕——”聲,良久,楊崇淵平靜了下來,眉間雖已平復,卻是仍舊不辨喜怒。

“是臣多嘴了——”

衣料窸窣間,對座的梁王突然反應過來般,連忙誠惶誠恐地起身就要俯身行下禮去,卻是被楊崇淵抬手擋住道:“起來罷.”

待到梁王再回座上,楊崇淵丟下手中棋子,拾起手邊茶盞啜飲了一口,在茶湯的霧氣繚繞中,一雙眼眸忽明忽暗地氤氳著異色道:“三郎以為,這趙翌如何?”

聽到楊崇淵如此問話,梁王臉色微變,不自覺地垂下眼瞼不敢正視楊崇淵凝望的目光。

“無妨,今日不過是你我兄弟閒話而已,你直言便是.”

見楊崇淵發了話,梁王自然不敢再託辭下去,只得想了想,適才小心道:“恕臣直言,趙翌此人面相不凡,殺伐又重,臣每每見之,總是心生忌憚,如今趙翌與隴西李氏又互為倚仗,然東宮太子殿下性子溫良,臣只怕長此以往,此人未必肯居於臣下——”

話語說到最後,梁王的聲音漸漸湮滅下去,待他暗自抬眸看過去時,便見楊崇淵的眉目間氤氳著令人窒迫的疑雲。

在皇帝的心中,本就一直種著那顆對李氏、對趙翌的疑心種子,只要他們日常地澆澆水,這顆種子終會長成參天之樹。

入夜之時,換下一身道袍的楊崇淵在劉守成的陪伴下,坐著天子步輦來到了三清觀,聞到這熟悉的檀木香味,楊崇淵才勉強除去一身疲憊,難得地鬆懈下來。

“陛下.”

見一身素藍袍子的道清捏訣行禮,楊崇淵恍如故人般含笑道:“仙師請坐,今夜我可算叨擾了.”

道清聞言笑而不語,待二人相對坐下,道童來生便接過茶盞一一為二人擺上,這才與劉守成一同退了下去,將門掩上。

“今日星夜赴仙師這兒,是有一事想請仙師代為解惑.”

聽楊崇淵如此說,道清頷首道:“陛下請說.”

“我想請仙師替我觀一人面相.”

道清聞言些微抬眸,隨即出聲道:“不知是為何人面相?”

“御陵王趙翌.”

此話一出,道清了然於心,下一刻便聽楊崇淵繼續問道:“不知可為難仙師了.”

“道清但可一試.”

得到道清的回答,楊崇淵唇邊溢位一絲滿意的笑,隨即道:“那我便靜候仙師的訊息了.”

翌日,聽到訊息的李綏與趙翌眼神交匯,下一刻李綏便唇邊微啟道:“昨日就只有梁王入宮伴駕許久,看來是梁王打定主意不願與我們和諧共處了.”

話雖如此說,其實李綏對此也並不意外,她早清楚,楊李兩家雖為姻親,但早已如冰面下的激流,不知何時便會爆發出來。

如今,也不過是維持表面的平靜,面和心不和罷了。

“如此也好,天子早就對我們百般忌憚,現下諸王已赴封地就藩,這奪嫡的矛盾算是暫時的壓下去了,我這位天子姑父的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到了你我之上.”

李綏含笑自得地道:“咱們與其在這兒招人嫌,倒不如激流勇退,擺出幾分退讓的模樣,全了他們高高在上的心思.”

趙翌聞言道:“你的意思是,離開長安?”

李綏點了點頭道:“在這長安城呆了十八載,如今總算是可以踏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了.”

“你放心東宮,放心李家?”

聽到趙翌的話,李綏笑了笑道:“你可說過,路總該由自己走,如今有陸太傅他們輔佐,二郎行事也越發有了儲君之風,不過是咱們的陛下不願去正視罷了,就只怕你我越是在這長安城大包大攬地去幫二郎,落在皇帝眼中便越是僭越,也越發讓人輕視了二郎的才能。

再說了,二郎還有姑母、阿耶輔佐,又能出什麼大錯去.”

“你就不怕這一去,便再難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李綏眸光一閃,悠然自得地含下一枚果子道:“我李綏不僅要回,還要風風光光,教他們請我們回.”

見李綏如此篤定,趙翌便知她必是早有主意,因而也毫不懷疑地笑道:“郡主都如此說了,我還能有什麼顧慮.”

“只不過,天子疑心甚重,若你我二人主動請離,只怕反教人以為我們有何圖謀.”

李綏聞言笑著回應道:“所以,便該找個合適的人替你我說和說和.”

“誰?”

見趙翌好奇地看過來,李綏含笑湊近在他耳邊輕語道:“尚書右僕射,蘇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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