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觀,坐落在宮城的東南角,佔地不小,更是修建於極高的高臺之上,巍巍宮殿高聳在雲霧之間,大有手可摘星辰之意,恍如蓬萊仙島般,讓人油然生出敬畏心來。

當天子來到觀外正命人叩門時,卻發現門一碰自開,叩門的內侍意外地收回了手,楊崇淵心下沉吟,還是率先提步朝裡去,卻見兩行燈火正朝自己分列而來,正是這觀內的年輕小童們,此刻皆提燈走近,恭敬地行了一禮。

“仙人可在?”

一聽楊崇淵問話,為首陪立道清身旁的十幾歲道童來生不卑不亢,頗為沉穩地再行一禮道:“陛下,仙人正在靜室手談,等候陛下.”

“等我?”

楊崇淵聞言眉宇輕動,繼而看向一旁的劉守成,劉守成卻是更加驚訝地搖了搖頭,忙道:“來的匆忙,奴婢尚未來得及告之仙人.”

聽到此話,楊崇淵也是信服的,從他得到天機石,到下令擺駕三清觀,這其間不過一盞茶不到,他身邊的人除了憑空長了翅膀,否則是萬萬趕不到這兒來的。

而虞世暨向來沉穩,這天機石事關重大,既然他親自送來,自是避人耳目,除了他無人能知,道清身處方外,就更不會知道了。

“回陛下,今夜仙人夜觀星宿變化,親自佔了一卦,過後便命我等開門,靜候陛下聖駕至.”

來生此話一出,來人皆驚歎不已,對這位神仙更是崇敬萬千。

楊崇淵壓下心頭千絲萬縷的心緒,隨著引路童子一路走至一花木深處,竹林水澗中的靜室,因著引了溫泉至此處,那靜室外還有兩隻仙鶴正淺啄了啄羽毛,悠然行走著,對來人絲毫不畏懼。

待走至靜室外,來生親自叩了叩門,輕輕一推開,便低頭對楊崇淵行了個請的手勢。

溫暖的室內簡單卻不凡,皆是按著易經八卦擺了個風水陣。

因而當楊崇淵踏入其中,甫一聞到淡淡的老山檀木味,便禁不住心平了幾分。

“陛下.”

只見原本坐於窗下手談的道清此刻已起身,雖然年紀輕輕,一身深灰道袍卻是穿的仙風道骨,彷彿連一根青絲也攜著仙氣,楊崇淵見了,竟也回了道教之禮,彷彿故人老友般熟絡地看了眼棋局道:“仙人這一盤棋,可是不簡單.”

道清側眸落於棋局上,一邊邀請楊崇淵對座,一邊道:“陛下慧眼,此天機之局,以二十八星宿、天地萬物作棋,不可謂不難.”

聽到“天機”二字,楊崇淵的眸中暗流湧動,正當此時,來生也走了進來,親自為其奉了一盞清茶,適才被道清喚退下去。

“你們也下去.”

聽到楊崇淵的聲音,侍立在側的劉守成幾人也連忙領悟地應聲,魚貫而出,將門小心翼翼關上,留下一片冬夜靜謐。

“陛下,是為天機而來?”

對於這開門見山之語,楊崇淵並不意外,此刻二人眼神交匯間,才終於響起楊崇淵毫不遮掩的話。

“仙人可能替我答疑解惑.”

說話間,楊崇淵將身旁的匣子遞過來,當道清開啟匣子,看到上面的文字,喃喃輕念,不過是片刻間,眸底便有風起雲湧後歸於平淡之意。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這世間萬物旦夕變化,焉知福禍亦可相轉.”

聽到道清的話,楊崇淵的心內彷彿被點燃了一根火苗,燭火下眉目深邃道:“仙人之意,此事可見轉機.”

道清聞言並不回答,只是將天機石推至二人之間,侃侃而談道:“熒惑守心,聖人出世,這是上天昭示天地之間或有大喪,且降聖人.”

楊崇淵聽了此話,眉目間低沉肅穆,下一刻便聽到道清繼續毫不避諱道:“福禍相依,國祚延綿.”

“可見我朝將會降臨一福一禍,若能平安度過,便能保國祚綿延.”

對於這老生常談,楊崇淵並不喜歡,但面對道清,他依舊攜著幾分信任與忍耐。

“吾有一解,仙人可要聽聽.”

當道清看了過來,楊崇淵神色看似波瀾不驚,但眸底的冷酷與猜疑,卻是如凜冽刀鋒般,即將出鞘。

“東宮賢名在外,莫非就是這出世的聖人,至於福禍相依,福莫過於聖人治世,而這大喪,又什麼比之國喪,更大——”楊崇淵此話一出,若是旁人聽了只怕早已嚇得跪倒在地,恨不得聾了一雙耳。

可此刻的道清聽了,卻是分外平靜。

方才這一番攀談可見,天子對東宮的猜忌已是到達了頂峰,若說從前只是不信任,如今可謂是到了……而今此前種種縈繞胸前,猶如沉石壓在心頭,讓楊崇淵吞吐不得。

這天機石實在是由不得他不多想,若當真國喪為他,東宮坐上帝位,豈非正印襯這前三句。

而國祚延綿,豈非是告訴他,楊“延”便是這繼承天下之人。

難道,當真是……“才德全盡謂之聖人——”聽到道清語中的沉吟,楊崇淵看了過去,只見道清毫不委婉地道:“聖者左有“耳”以表聞道,通達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揚道理,教化大眾;下之“王”代表統率萬物為王之德,德行遍處施行。

太子賢名在外,如今前二者兼備之,獨獨最後這統率魄力尚在積累,恕吾無禮,不足以“聖人”稱之.”

雖說這話坦率有不敬東宮之意,但此刻落在楊崇淵耳中,卻是讓他滿意緩和了幾分。

“既不對,那仙人以為,此中何解?”

話語平淡,但道清卻從中聽出了幾分不平靜的等待來。

“自讖言而起,吾日日夜觀天象,今日見天象變化,便知轉機已生,卜下一卦,便猜到這天機石。

與其說,這十六字天機說的是旁人,倒不如說,是集於陛下一人身上.”

“我一人?”

見楊崇淵憂心地皺眉,道清點了點頭道:“這福禍,皆降於陛下一人身上,朝之國運如何走向,亦是繫於陛下一人,如今堪當這三言重任的人,除了陛下卻是再尋不出第二人了.”

此話一出,楊崇淵一時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如此便是說,大喪也好,聖人出世也罷,皆是源於他一人。

“古有化蛟為龍,鳳凰涅磐一說,這世間百年才出的聖人亦要經歷天劫,才可堪稱為聖。

下邽地動,讖言陡出,天降墜星,便是上天洩與陛下的無上天機,若此番平安度過,陛下必會成千古明君,澤被萬世,他日更可羽化登仙.”

聽到這字句,聽到羽化登仙,便是向來不輕易所動的楊崇淵亦是眸中閃動,透露出從未有過的期冀與傲氣。

當年連縱橫天下的始皇帝尚且死在了求仙問道的路上,不得圓滿,而他竟然——“可若度不過這天劫,恕吾妄言,這天下只怕必會生出一場國喪,震驚四海.”

道清這一番話,可謂是當頭棒喝,止住了楊崇淵的心底之喜,彷彿衝至雲端那一刻,驟降懸崖。

“仙人方才所言之轉機……”聽到楊崇淵適時提起此,道清卻是頗有幾分隱晦地道:“天下大喪,莫過於這世間德高望重,享譽當朝之人.”

“若是有人替我擔此一劫——”聽到楊崇淵的話,道清未應,卻也並未反對。

不過電光火石間,楊崇淵眸光一亮,心中已是有了底。

“以仙人之意,何人可堪此重任.”

見楊崇淵主動問詢,道清臉色變得諱莫如深,似乎有些洩漏天機的敬畏與猶豫。

但面對楊崇淵咄咄逼人的目光,良久才委婉道:“能借陛下聖明者,自當出於一門——”那,便是楊氏人。

“在內,德高望重,在外,有經世之能,唯有如此智者,方可.”

聽了道清的話,楊崇淵凝神靜思,在腦海中一點一點從楊氏門人中尋摸起來。

楊氏中德高望重,那麼他的子侄們年輕不經事,自是不合。

在朝堂上亦要經世之能……忽然間,楊崇淵眼中驟變,不過是閃念間,一個人便一點一點在他的腦海中凝聚。

放眼內外,沒有人比他,更要合適了。

但也只是片刻,楊崇淵又是一沉,另一層擔憂再一次覆上心頭。

可謂是一波方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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