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太陽落山之際,離閉門宵禁的更鼓聲響,也只餘半個時辰不到了,可即便如此,長安城的百姓們也依舊熱鬧非凡。

賣糖人的手藝人正喜氣盈盈地做些兔子的,鳳凰的,美人的糖人兒,吸引得一個個垂髫的小兒都湊攏在攤前,一邊拊掌拍笑著,一邊搖了搖身邊阿耶阿孃的手,滋溜著口水。

層層市坊燈輝下,衣香麗影的小娘子們結伴挑著攤上的香粉,胭脂膏子,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們則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朝著酒肆,樂坊而去,一時之間將長安更喧囂如永不熄滅的明珠,屹立在龍首原上。

就在此時,一個小娘子的驚呼聲吸引了人群側目,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乞丐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看起來家境尚好的小娘子。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小娘子,小的有錯,小的有錯.”

看到可憐的乞丐尚還有禮,那小娘子終究不忍地嚥下了斥責之聲,一旁隨行的小郎君仔細看了眼小娘子並未受傷,適才鬆了口氣道:“罷了,日後走路也小心些.”

“謝謝貴人,謝謝貴人,貴人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看到面前和諧的一幕,百姓們都不由稱讚一聲。

待風波平息,那乞丐當即悄無聲息躥入了巷子裡,從袖中抽出沉甸甸的錢袋,觸到鼻尖聞一聞上面猶帶的美人香,頓時酥了大半。

“怎麼樣,今兒個咱們弟兄幾個收入可不少.”

待走到一處無人的巷子,幾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人正聚在一處堆滿了舊籮筐的燈下,聽到他們的問話,那乞丐打扮的人當即將身上腐臭的襤褸衣衫脫下,抹了一把蓬鬆的頭髮,露出一張面露精光的臉。

隨著他將錢袋裡的錢倒在掌心,看到那一串串景元通寶,一旁的那些同夥頓時唏噓道:“多雖多,但也不過如此嘛——”那裝扮乞丐的男子哼了一聲,又從懷中掏出了好幾個精緻的錢袋,頓時引得眾人羨慕眼紅,連連稱讚道:“行啊,仇二.”

“走,走,咱們哥兒幾個去胡玉樓逍遙逍遙去,聽說前兒又來了幾個胡姬,那身段,那長相,可是人間的尤物啊——”聽到這意猶未盡,帶著些許猥瑣的提議,眾人皆眼冒精光,迫不及待地道:“快,快,再過會兒宵禁了.”

說罷,這幾人收起今日或偷或搶下來的錢,便勾肩搭背地奸笑著朝長安城有名的紅樓楚館,胡玉樓而去。

隨著刀劍出鞘的寒光之聲驚破暗巷,那幾人反應不及,便看到前面漆黑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依稀的人影,唯有一把長劍在陰影裡泛著凜凜銀光。

“你,你是誰?”

“你可知道我們哥兒幾個是誰,也敢——”不待他們惡狠狠地話放完,面前那個不人不鬼的身影一點一點從黑暗裡走出來,一身黑色衣裳,覆著面,眼眸攜著不寒而慄的殺意,喉間溢位冷冷之聲。

“我今日來,是跟你們做一筆生意.”

“生意?”

聽到這話,站在為首處,方才那作乞丐裝的仇二好似聽到什麼天方夜譚般,與身旁人笑著道:“還真他孃的活得久了,連老鼠都敢給貓送生意了,這長安城還有敢和咱們哥兒幾個談條件的,新鮮.”

此處一出,嘲諷笑聲頓時響徹巷子,就在此時面前擋路的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金子,泛出的金光幾乎亮瞎了他們的眼時,那輕蔑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彷彿被人扼住了脖子。

“這、這——”面面相覷之間,為首的仇二先嘿嘿諂媚一笑,一邊上前,一邊點頭哈腰地道:“談,談,什麼生意都好商量,咱們哥兒幾個那可是——”就在好商好量時,那仇二忽然眸中一狠,陰沉沉地偷襲而去,幾番拳拳到肉的打鬥之下,突然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匕首,抵在那人的脖上,隨即朝地上啐了一口道:“與其和你做生意,我們何妨直接搶了這金子去逍遙——”就在他一把將那一袋金子搶過來時,引得同夥哈哈一笑時,忽然寒光刺眼一閃,晃了他的眼,而就在他本能眯眼避開之時,隨著斷骨的疼痛,他手中的刀應聲而落,隨即喉間冰涼的溢位一絲疼痛來。

在同伴們驚恐的聲音中,那仇二才看到不知從何處出現了五六個同著黑衣的蒙面人將他們弟兄幾個團團包圍,那臉上的冰冷殺意,是連他們這樣的悍匪過之不及的。

“英雄,英雄,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顫抖的話語間,脖子上的疼痛更甚,低眸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仇二不由嚥了嚥唾沫,從方才那快如閃電的狠戾招式下他已深知,身後黑衣人不過舉手間,就能讓他身首異處。

“我知道,你們是長安京郊殺人越貨的匪徒,但我既然敢與你們交易,就自然將你們的事情摸了個門清,如今在你們面前就兩條路,要麼拿了我的錢,做我吩咐的事,要麼,我就地殺了你們,為民除害,如何?”

身後鉗制住仇二的人話語輕鬆,可他聽來卻是覺得不寒而慄,當即點頭道:“做,做,英雄您說什麼,我們兄弟都做.”

話音方落,身後人利落收劍,而也是同時,那劍警告般劃過他的脖頸,頓時鮮血四溢。

“啊、啊——”在仇二驚恐聲中,那蒙面人冷笑道:“這,是給你們的警告,死不了人,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

看到仇二和他那些驚怕了的兄弟都跪地求饒,那黑衣男子居高臨下地走過去,丟下一張紙下去。

“我知道你們門路廣,這紙上的事,只要你們給我宣揚至整個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些金子便是你們的.”

此話一出,那仇二止住後怕的身子,試探地觸到那張紙,待開啟看到裡面的字時,頓時明白他們兄弟幾個這是捲入了翻天的漩渦中。

“怎麼,不願?”

聽到這平淡的問詢,背脊緊繃的仇二當即道:“不,不,我們做,我們做.”

他很明白,他拒絕的話方出,他的腦袋就會被眼前人摘下來。

“很好.”

隨著“叮噹”一聲,那一整袋金子就那般輕鬆落地,砸在他的面前,散落了一地。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命花,可看到那金燦燦,實打實的金子,仇二他們幾人仍舊是眼中透露著無法抑制的貪慾。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只要能富貴一生,便拼死幹他一把大的又何妨。

隨著利劍回鞘聲響,那幾人頓時如詭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一場夢一般。

“金子,金子,這可是真的金子!”

聽到同夥們一擁而上,搶著金子遞到牙上咬了咬,仇二卻是連脖子上的疼痛都忘了,就在他撐著地,努力將不知是怕的還是跪的,已經發麻發抖的雙腿立起,卻是隱隱看到不遠處似乎有個東西。

待他懷疑地一步一瘸走上去,將其撿起時,卻是在昏黃微弱的燈火下看清,手中是一枚銅製令牌。

電光火石間,他頓時明白,這該是方才與那黑衣人打鬥時,那人掉下的。

想到此,他當即將其緊緊捏在手裡,不動聲色地丟入懷中。

就在此時,市坊的更鼓聲響起,宵禁時刻將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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