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長安城的雪才總算是停歇下來。

這日一早長安城便已經熱鬧起來,朱雀門前的朱雀大街上此刻皆是早起的商販賣起了早食,伴隨著掃雪的掃帚聲,商販的吆喝聲,還有行人的說話聲,一輛懸有太尉府標誌的華貴馬車不減威儀地自遠處而來,朝著皇宮而去。

當太尉夫人李氏的暖轎方停駐在立政殿外,等候在宮門口的迦莫已是疾步而輕地上前來,眼見侍立在暖轎外,身著鴨卵青狐毛襖裙的銀娘正神色恭謹地傾身掀開轎簾,迦莫也已上前親自扶著一身品紅赤金繡松鶴紋緞裙,外罩雀金裘的李氏走了出來。

“殿下算著時辰知曉夫人您就要到了,讓奴婢特在此等候您.”

李氏看了眼扶著她的迦莫,隨和地一笑,隨即關心地問道:“有些日子未曾進宮看殿下了,這幾日殿下可還好,腹中的皇嗣可還好?”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著楊皇后所在的正殿而去,待入了殿內,李氏轉過帷幔看到楊皇后戴了貂鼠昭君套,左手些微倚在榻上引枕之上,正聽著榻前的內官稟報什麼事。

楊皇后聽了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溫和出聲道:“你且回稟淑妃,就說我知道了,你們送來的單子我也翻看了,甚是妥帖,淑妃有心了,就按照單子上的去辦便是.”

說話間楊皇后正好看到入內的李氏,眸中的笑愈發親近了些,眼看面前的內官恭敬地叉手行了一禮,在楊皇后的頷首下,這便轉身朝外退。

與李氏擦肩而過時,那內官不露痕跡地恭敬退後一步朝其行了禮:“太尉夫人.”

楊氏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隨即點了點頭,便由著他去了。

“阿孃.”

聽到楊皇后的輕喚,李氏眉眼中頓時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溫和,只見她方上前,楊皇后便已伸手請她坐至一案之隔的位置。

“昨日一聽到殿下宮裡的人來傳召,我便想入宮拜見的,奈何時辰已晚,便趕著今日一早來了.”

楊皇后聞言,笑看著宮娥奉茶上前來,適才道:“阿孃有些日子未來了,前陣子聽阿蠻說,阿孃此次不隨阿耶出宮冬狩,要留在長安?”

李氏聞言慈和地點了點頭,目光憐愛地看了眼楊皇后凸起的孕腹,下一刻又看了眼面前的楊皇后道:“此番淑妃和那月昭儀都隨了聖駕,你阿耶他們也走了,只你一人留在這兒,我總是不放心,便留下來,咱們母女倆也好有個照應.”

聽到李氏的話,楊皇后眸中動容,隨即低頭含笑道:“阿孃放心,這孩子今早上還踢了我,聖人說他在肚子裡尚不安生,若出生必是個英武有力的郎君.”

李氏聞言眉眼高興道:“那便好,那便好——”說罷,李氏拾盞飲了口茶,似是隨口問道:“方才那內官似是淑妃那的?”

李皇后聞言點了點頭,緩緩道:“此番聖人要為御陵王設宴含元殿,此事交給了淑妃,方才淑妃著人送了宴上的一應器具菜品的單子來.”

聽了楊皇后的話,李氏轉眸看了眼案上的禮單,隨手翻開略掃了一眼便道:“一應準備的確用心講究,可見聖人對這御陵王甚是看重.”

見楊皇后贊同地點了點頭,李氏又隨口道:“如今御陵王也二十有二了,府中卻不曾有個掌家的女主人,這幾日我聽聞聖人打算為其選賜王妃,倒也是好事一樁,不知聖人可有人選了——”觸到李氏探詢的目光,楊皇后似是並不意外,只道:“他倒未曾與我說過此事.”

李氏聞言眸中微斂,明白從楊皇后這怕是打聽不出內情,便環看一眼殿內寵溺的笑道:“怎麼今日沒見阿蠻這孩子,莫不是還在貪睡?”楊皇后聽到此話笑道:“昨日收到舅舅的家信,我便讓阿蠻回國公府幾日,昨兒下鑰前才走的.”

李氏聞言眸中微微一動,隨即含笑道:“你舅舅就這一個掌上明珠,自然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楊皇后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母女二人說笑間,待到用了晚膳,李氏這才出了宮。

眼看馬車駛出朱雀門,李氏一路神色凝重,思慮良久終是肅然出聲道:“去衛國公府.”

聽到李氏的話,跟在馬車外的銀娘已是心下了然,當即頷首應是,吩咐車伕趕著馬朝李府而去。

當馬車行至衛國公府的西側門,門口的小廝一看到李氏自裡面出來,當即恭敬地上前行禮,一邊開門迎接,一邊派人去稟報李章。

待來到後院,李章的貼身長隨李平安正恭敬地候在那兒,一看到李氏,迅疾上前行禮道:“太尉夫人,主上這會子正在書房.”

李氏聞言點了點頭,在李平安的帶引下朝書房去,看著面前恭敬的身影,李氏出聲道:“聽聞阿蠻也回來了.”

李平安聞聲頷首笑道:“郡主昨日晌午回來的,這會子還在西邊院子裡,不過一會晚飯時,郡主便會過來陪主上用飯的.”

說話間,李氏已是來到李章所在的書房外,待廊下侍奉的小廝掀開軟簾,李氏看了眼身側銀娘道:“殿下帶給阿蠻的東西,你這會子就給她送去,一會子正好過來一同用飯.”

看到李氏眸中隱藏的提醒,銀娘已是會意地點頭,朝著李氏行了一禮便朝西院走去。

待李氏入了書房,裡面的陳設一如從前簡單卻不失風骨,眼看李平安掀開軟簾,李氏走了進來,一身赭色寶相團窠紋襴衫的李章放下手中的狼毫,眉目溫潤,緩緩起身道:“長姐來了.”

李氏聞言頷首,當二人坐下後,便有人奉了茶上來,李章知曉李氏此刻趕過來,必是有要事相商,便出聲道:“你們都退下罷.”

待屋內只餘二人時,李章看向沉默未言的李氏道:“長姐來,可是有何事?”

李氏聞言眸色深沉,良久才看向面前的李章,語中不帶一絲情緒道:“此番冬狩,楊崇淵打算讓楊晉隨行.”

李章一聽到“楊晉”二字,原本溫和的眸光中頓浮冷色。

“你我皆知曉,從前我李家是世族之首,曹氏一族不過只一小吏,這些年來他們倚仗著楊崇淵,倚仗著一個楊晉,心思是越發多端.”

說話間李氏語中漸冷,看著面前的李章肅然道:“此前那曹氏和楊晉算計阿蠻的事尚還在眼前,而今不過被晾了數日,楊崇淵便想再次啟用,可見楊崇淵處罰也不過是為了全我兩家的面子,只為給你我一個交待。

可那心底裡終究是偏著那個庶子的.”

說到此,李氏神色微涼,眼尾掠過一絲憂色道:“此次楊晉一旦復出,必然又會捲起曹氏的氣焰,先前為了阿蠻,我李家已與曹氏撕破了臉,往後只怕不會有安生的,然一個小小的曹氏本不足為懼,我只擔心我們李氏是要陷入內憂外患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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