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榮安縣主此刻正斜倚在軟枕上,頭上戴著紫貂昭君套,腿上蓋著厚厚的絨毯,靜默間只神情懨懨地支頜垂眸看著替她捶腿的靈犀道:“從前我若生病,阿耶早已帶著許多寶貝來看我,讓我高興,可這一次我裝了這麼久,阿耶也未來看我一眼,你說阿耶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驟然聽到榮安縣主喚自己,靈犀跪坐在那兒身形不動,獨捏拳捶腿的手輕微頓了頓,適才低眉斂目地出聲勸慰道:“縣主多慮了,這些日子為著二郎君的大婚,太尉總是會比從前更忙了些——”說到此,靈犀突然想起什麼,抬頭間果然見榮安縣主神情一冷,漸漸泛起恨意,下一刻連忙又補充道:“太尉雖沒來,但還是常命身邊人送來許多補品,可見心裡總是記掛著您的病的,更何況,二郎君這些日子也常常抽時間來看您,這些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簾外李氏聽了,眸中不高興地看了眼銀娘,銀娘為難地點了點頭,李氏當即嘴唇緊抿,神色繃著難看了許多。

雖說是兄妹,但到底是同父異母,隔著人皮離著心的,擺出親近做做樣子便罷了,二郎當真是和善過了頭,還真把一個庶妹當做自己一母同胞的一般關心著,以至於連她親定的嫡長婦都敢羞辱欺負了。

念及此,李氏當即神情一凜,就要示意銀娘掀簾。

“哼,楊寶纓不過是弘農出來的鄉野小戶,她自然不配.”

聽到靈犀的話,榮安縣主一想到那個讓她恨得牙根癢癢的人,便覺得心下堵得慌,不吐不快。

“明日就到第七日了,如今為何還沒有動靜——”想到此,榮安縣主的眉心一擰,當即坐起身來,左膝屈起,將手搭於上,眸光頗帶壓力地逼視著榻下之人。

靈犀聞言心下一跳,轉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軟簾處,似是提醒般對上榮安縣主耐不住的眸子,適才順從小心道:“縣主,您——”就在靈犀話至一半時,軟簾忽然被一陣風掀開,一股冷沉沉的力道當即隨簾而入,驚得榮安縣主心下一個猛跳,當即臉色一慌地看過去。

“夫,夫人——”聽到榮安縣主到了嘴巴的話突然沒個利索,李氏神情平淡,入內坐下時,再看站在那兒的人,話語便沒平日那麼和善了。

“原以為前些日子抄寫經冊,總有凝神靜氣的作用,如今看來於你而言似乎也並未起什麼作用.”

說到此,李氏挑眸不緊不慢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寶纓是我親自為二郎所選,太尉也是滿口稱讚,如今大婚將至,你還在這裡滿口詆譭妄議,到底是忘了咱們楊家也是從弘農鄉野出來的,還是說忘了什麼叫父母教須靜聽的孝道?”

聽到李氏的句句審問,榮安縣主當即氣滯無法辯駁,更何況在李氏的面前,饒是她再如何厲害跋扈,也總是心存敬畏。

“榮安不敢.”

看著榮安縣主急忙下了床跪在腳下,李氏神情勉強鬆緩了幾分,可此時的榮安縣主卻覺得分外羞辱,因為跪在李氏面前便罷了,可李氏旁邊還站著個李綏,便是在誅她的心了。

“榮安病中一時糊塗,還望夫人見諒.”

就在此時,榮安的生母崔氏再及時不過的趕了進來,規矩肅整地朝李氏行了一禮,隨即才皺眉警告地掃了一眼跪在那兒的榮安。

“病中?”

李氏聞言啟笑,也不做定論,只淡然看了一眼身旁銀娘道:“喚大夫進來,替縣主看看究竟是什麼病,過了這些日子還未好,若是醫術不精,但請太醫來看看,如今二郎大婚,總不好一人在這躺著,還以為我們厚此薄彼,不關心晚輩.”

見李氏不搭理自己,崔氏只得低下頭退至一邊,看著跪著的榮安,心下只求著莫又在此時給她生出事端才好。

當銀娘傳喚大夫時,在李氏的示意下,靈犀顫顫巍巍扶起榮安坐回胡床上,下一刻軟簾開啟時,銀娘已是帶著大夫進來行了禮,適才備好一切,在眾人的矚目下,由大夫小心問脈。

過了片刻,眼看大夫神情異樣地收回手,李氏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身旁謹慎的崔氏才轉頭道:“如何?”

大夫聞言起身,恭敬地拱手道:“回太尉夫人,以脈象來看縣主並沒有生病,只是氣血有些虛,需得溫補才是.”

聽到大夫的話,李氏沒有作回應,只擺了擺手,銀娘便將人送了出去。

靜默中,李氏拉著身旁的李綏坐在身旁,獨獨看著近前立著的崔氏,不緊不慢道:“前些日子榮安犯錯,我未曾重罰,只是讓她抄寫幾本經冊靜靜心,已是寬宥,如今看來榮安不僅對這輕罰不滿意,還佯裝稱病,莫不是想以此作出為我這個嚴母逼迫的樣子,讓我們內府為外人稱道才好,這些究竟是榮安所為,還是旁人所教?”

崔氏聞言當即神情一變,連忙跪下道:“夫人見諒,榮安這孩子雖驕縱了些,但心思單純,怎敢作這般事情,許是方才的大夫診錯了——”李氏聽到此話眉頭微挑,語中漸冷道:“既然二夫人信不過府裡的大夫,銀娘你再去請太醫來瞧瞧.”

“夫人,這——”察覺到崔氏語中一滯,李氏適才雍容地將身朝軟枕靠了靠,肅穆出聲道:“方才還未入屋,榮安便已與靈犀透露自己稱病許久,太尉卻遲遲未像從前那般來探望。

難道你以為我這些日子過分清閒,會尋個大夫來故意挑小輩的毛病?”

“妾身不敢,請夫人恕罪——”看著恭敬請罪的崔氏,李氏靜默片刻,神色漸漸緩和,唯獨語氣有些許疲憊。

“榮安雖非我親生的孩子,但這些年來,她在府裡的所穿所用,何時不是比著皇后殿下出閣前來的,我待她如何,想必你是再清楚不過的,如今你說是也不是?”

驟然聽到李氏語氣如此柔軟,崔氏心下不由一緊,連忙順從頷首道:“夫人待府內一眾郎君娘子之好,便是妾等也不及,此次是榮安糊塗了,還請夫人看在她年紀尚小,能——”話還未說完,李氏已是示意銀娘扶起了崔氏,崔氏手臂一僵,隨即謝過跟著小心站起來。

“坐罷.”

察覺李氏語氣平緩,崔氏心下卻反如擂鼓,不得不坐了下來。

“榮安如今十五也不小了,從前皇后殿下這個時候已是嫁入王府,統領王府上下百餘口人,得成祖和文獻皇后還有皇室宗親的交口稱讚了.”

見李氏不鹹不淡地將自己的話駁了回來,崔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得再次起身請罪道:“是妾身管教無方.”

跪在那兒的榮安縣主見自己的生母作為世家大族出身,此刻在李氏面前也不得不卑躬屈膝,當即心下不甘,將雙手緊緊攥入散開的裙尾中。

“這些年來你撫養一雙兒女也是不易,無需如此自責,只是眼看榮安婚事已定,嫁入旁人家便不似自己家,若再如此不沉穩,吃虧的既是榮安,也難免影響一府的聲譽,所以我也想過了——”說到這兒,李氏再次撫慰崔氏的手,示意她坐回去,循序漸進道:“自今日起,便讓我院子裡的常姑姑每日為榮安教授禮儀,常姑姑是往日裡宮裡出來的掌事尚儀,皇后殿下入宮前便是在她那兒學的宮裡規矩,如此也不埋沒榮安這尊貴的縣主身份,如何?”

聽到李氏的話,榮安瞳孔一震,便是崔氏也是臉色大變,那常姑姑受李氏恩情,向的是李氏那邊,又最是注重尊卑嫡庶,她的嚴苛厲害是出了名的,從前楊皇后雖由她教授宮規禮儀,但有李氏這樣的嫡母,她自然是柔聲柔語的傾囊相授。

如今聽著好似是她們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可若榮安落入她的手中,在李氏的授意下,便是刻意為難,旁人也說不得什麼,又怎能指望她真心教授什麼。

想到此崔氏心下越發膽戰心驚,正在她急著思索對策時,卻突然覺得自己按在榻沿兒邊的手忽然溼漉漉的,似乎有些微癢,不經意間她一低頭看去,便頓覺毛骨悚然,一瞬間好似骨頭都酥了,背脊立時浸出冷汗,下一刻便毫不顧忌儀態地跳起來,幾乎是驚恐而慌張地死命抖動著自己的手。

看著崔氏突然腳下一滑,轉身間便癲狂地躺在地上不停拍打哭喊,那花容失色,面目扭曲的模樣把在場的人皆驚得三魂失了七魄,只以為是中了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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