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人揚鞭縱馬,自在地疾馳在這山間大路上,寂靜中馬蹄急促的聲音已是驚的林中翠鳥啼鳴飛起,這一刻趙翌側眸看向只落後自己幾步的少女,俊朗的眉目中不由浮現幾分訝異,一個十六歲的小娘子便能有這般馬術,的確是不可小覷。

念及此,趙翌似是來了興致,試探般手中再一揚鞭,座下駿馬嘶鳴一聲當即跑的更快了些。

自離了西域,他已是許久未曾如今日般策馬過,此時竟也讓他找回了幾分久違的肆意縱情。

身後的李綏一心只在賽馬之上,並未察覺趙翌的目光,此時只覺得攜著日光的微風呼嘯在耳邊,吹的鬢邊髮絲凌亂地掃在耳邊,脖頸,酥酥麻麻的。

眼見前面的趙翌加快了速度,李綏眉間微微一蹙,彷彿篤定般不肯落後,只聽少女清亮的聲音伴隨鞭聲響起,李綏二人已將身後玉奴他們甩的更遠了,眼見著原定的那一處山坳已然近在眼前,李綏卻仍舊落後了兩步,而就在此時,玉奴緊張的呼聲忽然響起。

“郡主——”趙翌聞聲回首,只見身後的少女半身竟已側落於馬腹,而那座下的白馬卻是越跑越疾,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

趙翌見此臉色驟變,毫不猶豫地揚聲勒馬,還未待馬完全停下來,便已猛拽住韁繩強自掉轉馬頭,迅疾地朝著李綏策馬奔去。

“郡主!”

就在將至李綏馬前時,趙翌不由脫口呼喚,右手已是探出要去拉扯那白馬的韁繩,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還未待他觸到,馬上的少女卻是突然利落地回坐馬上,側首間眸中滿是難掩的狡黠,其中分明是在說“兵不厭詐”四個字。

而下一刻,少女便已縱馬揚塵而去,幾乎是毫無懸念,在他再回神趕上時,李綏已然到了終點,此刻正翻身下馬,笑盈盈地對著他道:“御陵王,承讓了.”

還未待趙翌開口,自後趕來的玉奴已是驚得失了半條魂一般,還未待馬停住便疾步奔來毫不顧忌身旁的二人,只一心拉著李綏一邊仔細察看一邊著急道:“郡主,您怎麼樣,可有沒有傷著——”見玉奴臉色都變白了,此刻鬢邊的髮絲早已被汗水浸溼,李綏心下觸動,連忙扶住玉奴的雙臂安慰道:“放心,我沒事,方才是我故意的,我學馬這麼多年,你何時見我墜馬過.”

說罷李綏自然而然地替玉奴擦了擦鬢邊的汗,又安慰般輕柔地摸了摸玉奴頰邊,此刻見李綏當真沒事,玉奴這才終於緩過神來,緊繃的身子頓時一鬆,低聲道:“郡主可不能再這般了,若真傷著了該怎生是好.”

見玉奴這般說李綏自然是笑著皆應了,她知曉此刻得虧跟的是玉奴,若是念奴只怕早已哭著絮叨她許多了。

“好,我知道了,今日此事回去可千萬莫對念奴說,不然她可又要嘮叨我了.”

聽著李綏的話語,一旁的趙翌看著眼前這對主僕,只覺得半句話也插不進去,只是看著兩人這般的相處,卻不像是主僕,倒似是姐妹。

趙翌分明覺得眼前的永寧郡主與平日裡所見的永寧郡主又有了一些不同。

在眾人眼裡,永寧郡主仍舊是那個尊貴自信,無論何時都端莊得體的世家女,可眼前的這個她,趙翌卻覺得才是真正的那個她。

灑脫,自由,還有著不服輸的少女狡黠,和那副不為身份所禁錮的靈魂。

然而此刻的趙翌哪裡知道,李綏此番早就抱著必勝的心,因為她能夠看出趙翌是一個重承諾之人,而她日後或許需要今日這一個承諾。

這廂,崔氏已攜著榮安縣主回了太尉府,此刻屋內一片死寂,崔氏雖是面色沉靜的闔著眼靠在那,在一旁侍立的人卻皆不敢發一言,就連一向會逗得崔氏開心的榮安縣主此刻也默然坐在下首不再說一句話,就在此時,外間傳來一個聲音,下一刻便見一婢女輕聲打簾進來道:“夫人——”察覺崔氏懶懶抬眸,榮安縣主更是直瞪瞪地看著自己,那婢女只將頭壓得越發低,小心翼翼強自撐著道:“人,人不見了.”

聽到此話,榮安縣主當時站起呵道:“你可仔細找了?”

“下去吧——”察覺榮安縣主氣急,那婢女正待解釋,卻聽得上座的崔氏平靜發了話,當即如釋重負般,連忙告退。

“你們也都下去.”

崔氏似乎是累極了,只懶怠地擺了擺手,便輕輕撐額倚靠著美人榻,當屋內只餘二人時,見崔氏並未與她說話,只是閉目養神,榮安縣主再也按捺不住起了身。

“要去哪.”

崔氏的聲音一點一點彌散在冷滯的空氣中,榮安縣主雖不情願,卻還是轉身道:“我定要將那婢子找出來!”

崔氏聞言終於抬了抬眸,卻是聽不出語氣,只不急不緩道:“找出來又如何?帶著人去你阿耶那,狀告永寧郡主與渤海郡王幽會?”

說到此,崔氏不由冷笑道:“就憑無竹苑一個不知名的婢子?”

眼看榮安縣主雖仍舊一臉不甘,卻總算冷靜下來,崔氏不由闔上眼疲憊地搖了搖頭,她自認為尚有幾分城府,好不容易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站住腳,生下這一雙兒女,怎的兒子日日裡不著四六,女兒也是這般沒成算。

“今日旁人分明是誘你入局,既然如此,又怎會將人留作把柄,你有這番功夫,便更該想想究竟是著了誰的道.”

聽到崔氏的教導,榮安縣主雖不喜,但還是將話聽了進去,思索間便道:“若非李綏,還能有誰?”

就在此時,只聽得門外再次響起打簾聲,下一刻崔氏的心腹慈音便走了進來,悄悄至崔氏面前才道:“奴婢方才去查了,今日一早,紅纓娘子與寶纓娘子也去了玉清觀.”

話音落下,崔氏了悟地點頭,隨即掃了一眼身旁的榮安縣主道:“可想明白了.”

榮安縣主聞言頓了片刻,過了半晌這才試探道:“阿孃的意思,今日是楊寶纓她們二人的詭計?”

崔氏扶著慈音的手坐起身,招了榮安縣主坐到自己的身邊道:“先前擊鞠場上,那楊三娘子便已經按捺不住給永寧郡主下絆子,今日又以你入局,若你當真撞上永寧郡主與那渤海郡王的私情,永寧郡主與二郎的婚事自然被放到了風口浪尖上,永寧郡主又如何再嫁入楊府?你說如此結果,受益的還能是誰?”

“楊紅纓!”

聽到女兒咬牙切齒的聲音,崔氏蹙了蹙眉隨即道:“那楊三娘尚比你小,卻反將你玩弄的團團轉,只被人作了棋子尚不知,如今你也該長進些了.”

聽到崔氏這話,榮安縣主更是冒火,正欲說什麼,卻被崔氏的冷眼壓了回去。

“自今日起,你就給我呆在府裡好生反省,莫再給我惹是生非.”

說罷不等榮安縣主再回話,崔氏便扶著慈音的手朝著裡屋去了。

殊不知此刻的榮安縣主哪裡肯聽這些話,早已將那綿裡藏針的楊紅纓恨得咬牙切齒。

“想嫁給二哥哥——”榮安縣主冷嗤一聲道:“做夢.”

……待到夜裡,楊紅纓正坐在矮案前臨摹,窗外秋意未到,夜風卻已漸涼,察覺到風吹的手下紙頁輕輕拂動,楊紅纓頭也未抬地開口道:“秋蘭,將窗掩上.”

話音方落,秋蘭連忙應聲上前去合上半掩的格窗,就在此時,一個秀麗的人影正立在門前,秋蘭先是一愣,隨即有些莫名的緊張道:“寶娘子——”聽得秋蘭的呼喚,楊紅纓平靜地頓下手中的筆,抬頭間只見楊寶纓冷冷清清立在那兒,臉色雖無半點波瀾,卻再無從前那般溫柔的樣子。

“阿姐這會子怎麼來了.”

楊紅纓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狼毫,由秋蘭扶著優雅起身,也不再如從前那般上前迎接,只是立在那兒,不再多言。

好似,她早已猜到了此刻。

“不然你以為我該在哪?”

寶纓聞聲不由冷笑,上前一步一步朝著楊紅纓一邊走一邊道:“是該跪在太尉夫人的房裡,還是在被攆回弘農的路上?”

楊紅纓聞言笑了笑,似乎沒有絲毫的愧疚和心虛,反而泰然處之的站在那兒。

“阿姐此刻正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不是嗎?”

“啪——”在秋蘭捂嘴的低呼中,寶纓已是狠狠摑了眼前的楊紅纓,許是力道極大,楊紅纓被打的偏過頭,細嫩的臉頰上登時輕微泛紅,此刻的寶纓立在那,卻不知是驚還是氣,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只能生生攥住。

“楊紅纓,你究竟還有沒有心?”

聽到這話,楊紅纓並未生怒,反倒是悠然抬眸,輕聲一笑,眼看秋蘭要上前來,卻被她抬手攔了。

“我自始至終要對付的不過是一個李綏,從不是阿姐,今日阿姐這一巴掌,紅纓應下來了,至於心——”楊紅纓輕撫了撫頰邊的微熱,上前欲拉寶纓的手道:“我的心,便是坐在未來太尉府少夫人的位子上,讓你我姐妹在這長安站穩腳跟,再也不必回到弘農,回到那個令人傷心的地方,這樣不好麼——”就在楊紅纓的手將觸及時,寶纓幾乎是排斥地甩開,隨即冷冽地看著眼前的楊紅纓,眸中是從未有過的冷靜。

“從今日起,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路,你我二人,再無瓜葛.”

說罷,寶纓拂袖而去。

“阿姐心中念慕渤海郡王,就不怕阿耶阿孃知道嗎?”

聽到身後傳來楊紅纓提醒的聲音,寶纓忽地輕哧一聲,卻是頭也不回的道:“你不妨一說,那時太尉夫人若知道今日你還以此設計永寧郡主,你便隨我一起回弘農受罰罷.”

話音落下,眼前人早已拂簾而去,獨留楊紅纓立在那兒,雙手緊攥,明麗的眸中此刻卻是盛著再也壓不住的暴風雨來。

“李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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