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買馬,就和現代買車差不多,甚至在現代買車恐怕還要更容易些。

一匹普通點的馬都要幾十兩銀子,相當於一般人家好些年的收入,很少有人買得起,尤其是鄉下地方。

是以當季妧和關山駕著新買的馬車回村,必不可免引起了轟動。

村民們先是驚歎他們好大的手筆,竟然買了兩匹。

待聽季妧解釋完拉車的是借人家的,那個瘦骨拉茬的才是她家的後,一個個都傻了眼。

問她為啥買個這樣的馬回來。

季妧還能怎麼說?只能說便宜呀。

被追問多少錢時,季妧顧左右而言他,只道馬車四兩,並沒有單獨說明馬多少兩。

眾人果然會錯了意,以為連馬帶車花了四兩。

四兩還不夠買頭牛的,羨慕是有點羨慕,眼紅嫉妒就不至於了。

就覺得還挺划算的……如果這馬能養成的話。

一匹病馬沒什麼看頭,來瞧熱鬧的很快便散了。

謝寡婦先是問了季妧受傷的事。

知道是惹到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導致的後,一臉沒奈何。

“大戶人家也不全是好,不然咋把孩子養這麼歪!”

季雪蘭心有慼慼:“再歪也用不著怕,只有他們欺負別人的份,別人若是被他們欺負了,除了自認倒黴也沒有別的法子.”

這一點也正是季妧的切身體會,同時也給了她一點不大不小的刺激。

一直以來,她都把悠閒自在當做第一宗旨。

雖然村裡嘴碎的人不少,但並沒有真正的惡霸,能力範圍內賺點小錢,就可以把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

但前提是她永遠不出居庸鎮和大豐村,一輩子不和富戶權貴打交道。

那麼,人身安全和個人尊嚴便都能保全,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

可是大寶終將長大,而他長大後,不管是走科舉還是別的路,不可避免要與外界發生接觸,甚或去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總不能陪她在大豐村窩一輩子。

萬一將來,再遇到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權貴子弟仗勢欺人逼他下跪,自己又不在他身邊……無權無勢又無財的農家子弟,除了任人打罵羞辱,似乎別無選擇。

這事發生在別人家孩子身上,或許還能冷靜,發生在自家孩子身上,卻只覺錐心。

季妧不想讓大寶跟任何人低頭,更不想看他給別人下跪。

所以這一路她都在想,錢勢真的很重要啊。

勢就算了,這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但錢至少要有,人這一輩子,用錢買尊嚴的時候太多了。

她既然已經決定做生意,那就有必要拿出全副心神認真對待。

不管是製藥坊、裝置坊,還是自家的百味坊,只有這些做大做強,她和大寶才有安身立命的根本以及屏障。

桃花源不是沒有,只是想住進去,首先得要有保護這片桃花源的能力。

關山看著沉思中的季妧,臉色是同樣的沉凝。

“那馬車怎麼回事?”

季雪蘭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謝寡婦她們事先並不知道買馬車的事,季妧便把自己打算在鄴陽開店的事和盤托出。

大家聽罷,半晌無言,都認為她在說夢話。

“鄴陽?開店?那得多少錢……咱拿不出來吧.”

謝寡婦知道季妧那還剩五十兩加盟費沒動,但買馬車總共花了二十四兩的事季妧並沒瞞著她。

也就是說,季妧手裡現在攏共也就二十多兩銀子了。

這點錢,哪能租到鋪子?“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要不咱們還是穩妥點,先在鎮上擺一年的攤看看?”

季妧搖頭,把香料與市場的匹配關係簡要跟她們說了一下。

至於錢,她還真不好解釋那三百兩的來歷,只好又把辛子期拖出來背黑鍋。

“鋪子的事,辛大夫會幫咱們解決,用不著擔心.”

她也沒說怎麼個解決法,謝寡婦她們自然往借錢上想去了。

“辛大夫可真是個好人……”原還以為辛子期對季妧有意思,不然又是免費治傷,又是幫買香料種子,圖什麼?可季妧成親那日謝寡婦仔細觀察了,發現自己可能想岔了。

辛子期瞧著挺敬重季妧的,但還真沒有男女之情,跟季妧道喜也格外誠懇。

那他屢屢援手,只能理解為菩薩心腸,是個純粹的好人。

季妧順水推舟,也跟著嘆:“是啊,好人……”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匹馬上。

胡細妹繞著馬轉了幾圈,還是想不通:“小妧姐你看上它啥了?”

季妧心想,那你得問我身邊這位。

關山自然不可能解釋的,他把馬車卸在前院,牽著兩匹馬穿過後院,往屋後去了。

謝寡婦腦回路比較不同:“病馬也好,若萬一買匹好馬回來,季家不定又得盯上你.”

季妧很想告訴她,她原本還打算買了馬車特意從季家門口過一遍的。

不為別的,就想看看季秀娥走沒走,刺激刺激她。

不然以她那王八似的性子,伸一次頭能縮上半年,那她什麼時候才能釣上來魚。

不過理想和現實出入太大,買了匹那樣的馬回來,她要再從季家門口過,不成心找笑話嗎?雖然車上套的是辛子期的好馬,完全可以用來充胖子,但總是要給人家送回去的,太容易露餡。

季雪蘭跟季妧彙報了一下今天的培訓情況,說是整體差不多了,明天再來半天,就可以正式開工。

胡良和季明方則還在繼續忙收菜的事,這會兒都沒工夫過來。

季妧把買的點心分了分,這才放她們走。

回身揉了揉大寶的腦袋:“累不累啊?”

大寶搖頭,去摸她包著紗布的右手,也不說話。

“上了藥,真不疼了,你先把這幾封點心提屋裡,洗手洗臉後吃兩塊墊墊,別吃多,等會兒就給你做飯.”

看著大寶提著點心進了堂屋,季妧往後院去了。

關山不在後院,屋後也沒有人影。

辛子期的馬倒是在,那匹病馬卻不見了。

“去哪了這是?”

季妧出去轉了一圈,沒找著人,剛回到家,關山就回來了。

手裡拿著刷子,身後跟著煥然一新的病馬。

“你去溪邊刷馬了?”

關山點了點頭:“你嫌髒.”

季妧:“……”那馬原本確實挺髒,但她又不打算近距離接觸,髒點就髒點唄,天這麼冷,它又這麼弱,哪經得住如此折騰。

“會不會生病?”

“沒那麼嬌氣.”

季妧打量了一下這匹不嬌氣的馬,別說,洗了個澡,還真順眼了不少。

“咿……”季妧突然注意到,這匹馬渾身黑,沒有一絲雜色,獨獨四隻蹄上的毛是白的,看上去跟穿了白靴子似的,不多不少,整齊劃一。

這種的可不多見,但她貌似在哪裡見過……在哪呢?實在想不起來。

今天馬市上看了那麼多馬,眼花繚亂,腦子也提取不出來什麼有用的資訊。

或許是不小心掃到的吧。

“它叫什麼?”

季妧若無其事的問。

關山不知是沒察覺,還是根本不打算隱瞞。

“疾風.”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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