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談,跟你的傷有關.”

這句話出口,躺著的人沒有任何變化。

季妧也不在意,兀自把要講的重點徐徐道來。

“早上我和辛大夫在矮棚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辛家擅治骨筋傷,但辛子期水準如何,我其實也沒有譜。

所以這就是一場賭博。

贏了,你做回正常人。

輸了,你可能就徹底成了廢人。

詳情都已經告知與你,成功的機率一半一半吧,你不必悲觀,也不要太樂觀按我的規矩,動手術之前,是需要患者或者患者家屬簽署一份手術同意書的。

這是醫患之間的約定,表示患者已知悉手術風險,並且自願承擔這個風險。

但以你右手現在這個樣子……我就不逼你簽字了。

你也不肯開口,那就還是按我的規矩,沉默即預設。

反正之前給你清創讓你鍛鍊關節時,你也挺配合,說明你並不反對由我和辛大夫來實施這次手術,我沒理解錯吧?我們盡力,後果自擔。

有異議嗎?”

季妧瞥了炕上不動如山的人一眼,慢悠悠繼續往下。

“既然沒異議,那下面咱們再來談談另一樁。

我和辛大夫商量了一下,手術過程中可能會給你用一種藥。

這種藥會讓你陷入昏睡,然後手術就在你昏睡過程中進行。

當然,凡事有利就有弊。

利就是我剛說的,你做一場夢,夢裡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醒來手術已經結束。

至於弊——你有很小的可能會醒不過來,或者人能醒,但大腦和語言能力受限……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季妧用手比劃道:“也不是說就一定會變成傻子,可能就是你的狀態會有些變化,比如想事情慢一點,記憶力差一點,說話結巴一點……總之,你自己衡量.”

季妧等了許久,最後無奈攤手。

“既然你還是不願開口,那就還是按照我的規矩,沉默即……”“不用.”

季妧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因為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是男人的聲音,壓的很低,又澀又啞,聽起來怪怪的,像是喉嚨受過傷。

季妧愣了一會兒,第一反應是笑。

“終於肯跟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第一句好歹道聲謝呢.”

流浪漢嘴巴又粘住了。

季妧翻了個白眼,言歸正傳。

“我想你對自己的傷情可能不夠了解。

你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期,導致傷口表層癒合,而內裡已經潰腐,所以手術第一關,就是要劃開黏連的皮肉——等於你曾經遭的罪要再受一遍,只不過這次是為了救你。

傷口劃開後,裡面情況嚴重的話,可能還要剜去腐肉。

這還不是最痛苦的,真正痛苦的地方在於把斷掉的筋重新接上。

雖然你這是刀傷所致,斷面應該比較整齊,不會有撕裂,但據我判斷,你的肌腱……也就是筋,應該有少許回縮。

真這樣的話,會給縫合過程造成很大的困難,而你也要忍受非人的疼痛……你忍不下去的.”

季妧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既然決定做手術,就說明他想好好活著。

而不用麻藥的話,他可能會半路疼死。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那還做手術幹什麼?流浪漢再次開口,不僅開口,還睜開了眼。

他看著季妧,用啞澀的聲音重複了一遍:“不用.”

季妧盯著他的雙眼微微出神。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季妧以為流浪漢的內心一定不是荒漠就是死水,可是她仔細的看了又看,卻什麼也沒看到。

她從這雙眼睛裡,得不到任何訊息。

只看到工筆勾勒的線條,中間一汪寒潭,潭面風平浪靜,卻並非死氣沉沉。

“你不怕疼?”

季妧問。

怕他繼續發揚沉默是金,季妧補了句:“你知道我的規矩,不想說話可以點頭或者搖頭,不許不理人.”

流浪漢停頓了一會兒,搖頭。

“真不怕疼啊。

也對,受這麼重的傷都能熬過來……不過熬一次,不代表能熬兩次,你確定不用?那我可就找人去通知辛大夫了.”

流浪漢點頭,頓了頓:“多謝.”

季妧有種不容易的感覺,蹭吃蹭喝了這麼久,總算聽到他一聲謝了。

“你呢,也用不著謝我。

你救過我弟,所以我幫你這回。

我也尊重你意見,你說不用就不用,那明天手術,全程就靠你自己熬了。

醜話說在前頭,熬不過去我也沒錢給你買棺材,就拿你現在墊的這床破席子一卷,找塊野地一埋,塵歸塵土歸土,從此這世上再沒有你這號人的存在,明白?”

這一次,季妧等了許久,等來流浪漢一聲嗯。

不多會兒,胡良拿著刮刀回來了。

刮鬍子這事兒季妧還真不擅長,所以還是胡良的事。

胡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視線一點點挪到流浪漢臉上,卻猝不及防和流浪漢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雖然他不像是在看自己,但胡良的手就是剋制不住,一個勁兒的哆嗦著,遲遲不敢下刀。

“唉,你閉上眼.”

季妧沖流浪漢指了指,流浪漢依言做了。

她壞笑著拍了拍胡良肩膀:“良子哥你放開了刮,我先回家一趟!”

“別,小妧,你等等……”胡良急忙去喊,然而季妧早已跑沒影了。

胡良回過頭,看著躺炕上一動不動的流浪漢,故意把刀遞出去。

心想,他應該會和洗澡那會兒一樣,寧願自己動手吧。

左手剛才不是還能動的嗎?刮鬍子又不會沾水。

可是等啊等,流浪漢絲毫沒有要睜眼接刀的意思。

胡良:“……”季妧跑回家,讓大寶去院子裡和胡大成玩一會兒,她坐到書桌前,開始冥思苦想。

流浪漢不肯喝睡聖散,雖然不知他為何這般執拗,但想來無非是怕真傷了腦子吧。

可明天的手術絕非一般,即便真是鋼筋鐵骨,在極致的痛苦和煎熬面前,人的主觀意志又能抵禦到幾時?萬一手術中途崩潰,掙扎起來,那種爆發是不容小覷的,辛大夫若束縛不住他……功虧一簣都是輕的,真有可能出人命。

季妧自己也不敢百分百確信睡聖散的效果,所以她尊重流浪漢的選擇。

但同時,她又不得不拿出第二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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