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富貴捱了一頓打,醫藥錢花出去不少,置辦的鍋碗凳椅也全都被砸了個乾淨。

不過曹家可沒少問胡家要賠償,再置辦一份新的綽綽有餘。

最主要的是,這頓打為曹家換來了全鎮獨一份生意,值啊!整個曹家,除了曹芸芸,無一不歡欣鼓舞。

就連曹婆子也跟著變了態度。

她原以為等些日子,胡良氣消了自會回心轉意,沒想到左等右等都不見人。

曹芸芸為此在家不吃不喝鬧絕食,曹婆子沒辦法,拉下臉託人給胡良捎話,胡良卻連個迴音都沒有。

若不然,曹芸芸也不會差點做出傻事。

訊息送過去,胡良人倒是上門了,可說的卻不是人話。

曹婆子把胡家徹底給恨上了。

王氏見時機成熟,便把曹富貴已經學會做黃金搭檔的事說了出來。

這對曹婆子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

之前想讓胡良回心轉意,無外乎是看中他家守著門財源廣進的生意,如果這生意能攥在自家人手裡,那誰還在乎退不退婚?退了婚更好!等曹家發達了,大不了再給芸芸找門好親事,比胡家好千倍萬倍!再加上曹芸芸也確實被胡良傷透了心,在親孃和嫂子的勸慰下想開了,對此持預設的態度。

一家人合計好,直接就置辦了傢伙什,去鎮上佔了胡家的老攤位,大模大樣擺起了攤。

不親歷不知道,那生意是真的好啊!顧客還是原本的顧客,雖說攤主換了他們也覺得疑惑,但吃的東西味道一樣,也就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怎麼能不一樣?他們每一步可都是根據胡家的做法來的,一步都不敢有差。

如今協議簽下,胡家這個後患徹底解除,曹婆子打定了主意,一家子甩開膀子幹,等攢了錢,在鎮上買房落戶,全家都搬到鎮上去,到時候也就不用聽村裡那些風言風語了。

誰承想,這才高興沒幾日,就樂極生悲了。

曹家的攤子,被人給砸了!跟胡家才簽過協議沒兩天,他們和往常一樣趕去出攤,到了地方卻發現,攤位被別人佔了。

佔位的人一臉凶神惡煞,看著就不好惹,曹富貴上前去理論,直接就被推了個倒仰八叉。

得知其是鎮上一霸後,曹家人不敢硬碰硬,那一片又找不到別的空位,只好把攤子支到另一條街上。

地點一偏,生意直接差了大半。

於是次日一早,在王氏和曹婆子的張羅下,他們提前一個多時辰就趕到了鎮上,這回終於又把攤子擺回了原位。

直到天大亮,都沒見惡霸的影,曹家人鬆了口氣。

可是這口氣顯然是松早了。

等上客的高峰期,那惡霸又出現了。

而且這回帶了好幾個幫手,一人手裡拎著個棒槌,進來二話不說,見桌子就掀,見凳子就砸。

曹家新置辦的東西又給砸了個稀碎。

王氏心疼的都顧不上怕了,撲上前要跟那惡霸拼命。

那惡霸不小心被撓了一爪子,大為惱怒,沒打王氏,卻反手把曹富貴的腿給敲折了。

這可要了曹婆子和曹老漢的命了!他們不敢往前衝,坐地上又是哭又是喊,還想拿出告官那一套。

圍觀的就有人給他們普及了一下惡霸和白家的關係。

曹家人一聽惡霸在縣城有大靠山,屁也不敢放一個,用板車拉著斷了腿的曹富貴,夾著尾巴跑的那叫一個快。

“鎮裡合適的地方咱們都考察過,只有鎮南最佳,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消費能力……曹家肯定不敢再去那擺攤了,而且曹富貴的腿,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

“他們活該!”

謝寡婦聽完,恨恨罵了聲。

胡良焦灼的心裡也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快意。

胡家上下,皆一掃之前的頹喪黯然。

然而高興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失落。

“等曹富貴腿好,他們還可以去別處,即便地勢不如鎮南,但鎮上就他們一家賣的,生意再差,想來也差不到哪去……”胡良看向季妧:“要不要再找那包痦子……”季妧搖頭:“不行.”

胡良疑惑,那為何之前又讓他去找包痦子。

“你之前怎麼就敢肯定,那包痦子會幫我們?”

提起這個,季妧失笑。

“你還記得吧,年前他跟咱們搶攤位敗北,後來連他手底下那些小混混也不敢來收保費,我覺得奇怪,就特意留了個心眼跟人打聽了一下,原來那包痦子從汪順那不知得了什麼訊息,誤以為咱們背後有大靠山.”

那汪順也有意思的很,回回見了她都繞道走。

一次兩次便也罷了,次次如此,季妧琢磨琢磨,便明白肯定是沾了貞吉利的光。

如果說貞吉利是狐假虎威的狐,那麼她就是躲在狐狸身後的小家雀。

至於虎是誰,還用猜嗎?肯定是寇將軍唄。

季妧也樂得有這樣的誤會,有靠山、沒麻煩,傻子才不喜歡。

“他為什麼幫我們?一來他以為咱們有靠山,不敢不聽;二來,你都跟他說明白了,胡家以後不會再做胡辣湯生意,他出手收拾個人,順便佔得好攤位,還能賣咱們背後的大靠山一個好,何樂而不為?”

“可……咱也沒啥靠山呀?”

謝寡婦有些不安。

這不是騙人嗎?萬一被拆穿,那惡霸別再回頭找麻煩。

“我從頭到尾,可是一次都沒跟他說過咱們有靠山的話,是他自己以為的,怪誰?”

季妧的態度很光棍。

再說,她雖然不認識寇將軍,卻有他的私符,貞吉利都說了,關鍵時刻是可以當靠山用的。

就是不知道那寇將軍眼下在京城的狀況如何,有沒有倒臺?如果倒臺了,私符也就沒什麼用了,她以後也就不能雀假虎威了。

“既是他誤以為我們有靠山,我們乾脆將錯就錯,再找他……”胡良的看法是,合作一次與合作兩次,並沒有什麼區別。

季妧對此卻很堅定,話也說的斬釘截鐵。

“借他之手對付曹家是各取所需,惡人還需惡人磨。

但目的達成還是各走各的路,及時抽身為好.”

玩了一輩子鷹,還有被鷹啄瞎了眼的。

同樣道理,惡犬可用,卻不可為伍。

否則最後的下場,要麼是自己也變成惡犬,要麼就只能成為惡犬盤中之餐。

季妧看向胡良,認真道:“我這次出的算是損招,讓你出面,全程旁觀,也是想讓你知道:人不能軟弱可欺,也不能空有一身魯莽。

動手可以,但要分情況。

一種情況是後發制人、師出有名。

就好比曹家這次,你本來可以佔據道德高地,博得眾人的同情,結果一拳揮下去,滿盤皆輸。

還有就是包痦子這種情況。

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動手,因為他有靠山,且不論他這靠山有幾分可靠,也不論他動手是對是錯,至少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耍橫,什麼時候該服軟.”

胡良恍然大悟的同時,滿面羞慚。

謝寡婦指著他道:“你給我好好聽著,別光吃飯不長腦子!下次打人看著點時機,能打再打,往死了……”“謝姨謝姨……”季妧趕忙拉住她,“那個,也不能凡事都指望以暴制暴,不然豈不也成了和包痦子一樣的惡霸了?”

謝寡婦迷惑了:“那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季妧神秘的笑了笑:“打已經打過了,接下來咱們來點斯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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